第032章
鬥獸場說白了就是一個小庭院，顧久修跟著李三穿過拱形門，隱隱約約聽到裏頭傳來叫好聲：“上！上！搞死它！好——！”
二人越往裏走，聲音越是嘈雜。
果不其然，院子內正如火如荼地進行鬥雞比賽。
顧久修環顧四周，不見洛予天和隋染謝停等人，隻見十來個人在庭院前的空地圍成一圈，中間又由矮木板圍成一圈，這便是一個簡易的鬥雞場。
細看在場圍看比賽的眾人，當中既有佩劍的劍客，又有身穿粗布衣的侍從，個個情緒激動地嚷嚷：
“啄它！快追！！”
“飛撲啊！哎！！”
“上！上啊！給老子一爪恁死它！”
……
這擺明就是聚眾賭博！
雖然顧久修沒能在此見到洛予天，但還是興致勃勃地跟著李三湊近去看熱鬧。隻見由木板圍成的簡易鬥雞場中間，兩隻雄赳赳的鬥雞正低頭對峙。
那兩隻鬥雞均是膘肥體壯，氣勢洶洶。
其中一隻雞冠呈腫瘤狀，喙短粗且尖利，頸間炸起一圈硬毛，通體雞羽烏黑發亮富有光澤，腹部長有白絨毛，尾部帶五根青色鐮羽。
兩相對比之下，另一隻鬥雞卻是頗具幾分瘟態，它頭小頸粗，喙短且彎，趾帶棱角，然而脖頸以上及大腿均是羽毛稀缺，露出暗紅色的皮膚，又見鬥雞場內落了一地雞毛，不免令人唏噓。
兩隻鬥雞對峙片刻，倏地同時撲騰離地，露出腳爪互抓，又是撲起一地雞毛。
眾人連連叫好，顧久修的注意力卻不在此，隻見鬥雞場內站有一人，那人貼著矮木板而立。顧久修猜測，估計他便是主持這場鬥雞的坐莊人。
隻見那人身穿一襲暗紋青衣，相貌堂堂，英俊瀟灑。若不是他此刻粗魯地擼起兩臂袖管，不顧形象地為自己下注的鬥雞嘶喊打氣，顧久修一定會送他一句“謙謙君子溫如玉”。
人群之中突然爆發一陣驚歎，原是剛才一路躲避的禿頂鬥雞，驀地展翅飛撲，一雙強勁有力的利爪將另一隻鬥雞蹬出半丈遠，倒地不起。
禿頂鬥雞展翅啼叫，遂又乘勝追擊地撲將上去。
勝負立馬見分曉。
場內的青衣男子立即上前，將禿頂鬥雞一把抱起，轉身便去催促眾人：“來來來，願賭服輸，給錢給錢！”
眾人紛紛哀聲載道，卻也老老實實地掏出腰包。
那青衣男子繞著場轉一圈收錢，走到顧久修麵前的時候，他懷裏戰勝的鬥雞卻忽然受驚，撲騰著翅膀使勁掙紮。
男子笑眯成一線的眼睛，這才稍微睜得大點，好奇地打量著顧久修，道：“誒，你這小娃娃，可麵生。”
顧久修隱約感覺到衣袖中的黑頭蛇扭動了兩下，連忙垂下手，不動聲色地抓緊衣袖。
鬥雞受驚，應該就是受黑頭蛇的影響。
旁邊的李三應道：“大藥師，這娃娃是小爵爺今日剛帶回府的，見他頗有馴獸師天賦，元管家便留他在府上當差，我帶他來鬥獸場這邊看看。”
顧久修聞言抬起頭，隻道麵前這個抱著正撲騰翅膀掙紮的鬥雞，收錢收得眉開眼笑的青年，便是伯爵府的奶媽天團四人組之一的大藥師，趙進。
話說這趙進生平有兩大愛好，其一是好酒，其二便是嗜賭。
趙進一聽李三的解釋便驚喜地對顧久修說道“是你！”，可見流傳於伯爵府的流言蜚語威力之大。
趙進將鬥雞往地上一扔，任那鬥雞急哄哄地跑開，他上下打量顧久修一番，嘖嘖點頭，打趣道：“當真是小狐狸精啊！聽說狐狸最愛吃雞，你看，連我的常勝將軍見了你都得跑！”
在場眾人起哄嬉鬧，一致好奇地探頭圍看顧久修。
他們七嘴八舌，興高采烈地亂說一道。
人群中有一十來歲的少年對顧久修冷眼哼氣，他故作不屑一顧的高姿態，別開臉，眼角餘光略過一個身影，當即滿麵春風地叫喚道：“小爵爺來了！”
顧久修回身探著腦袋，旁邊那個十來歲的少年卻搶在他前麵，跑到洛予天身旁。
洛予天徑直往這邊走過來，視線越過笑容滿麵的顧久修，盯著場中落敗的五羽雄雞，抬眼道：“趙進，你今天贏了多少錢了？”
趙進嘿嘿笑著摸頭，小爵爺旁邊的少年搶著回道：“大藥師今兒已經連著贏了三局了！”
小爵爺身後的謝停抱胸上前，嗤笑一聲道：“我也來賭一局。”
誰都知道大馴獸師謝停馴獸的本事，就算他抱著瘟雞上場都準贏！在場其他人又都是輸錢給了趙進，就算那些錢回不到自己口袋，也巴不得讓趙進把錢都吐出來才好，便跟著瞎起哄。
趙進眼疾手快地把收來的錢塞進懷裏，捋直衣袖，長腿跨出鬥雞場，哈哈笑道：“大馴獸師真會說笑！”
趙進走近兩步，勾肩搭背地對謝停耳語道：“兄弟今晚請你喝花酒！”
謝停瞥了他一眼。
趙進咬牙：“兩名頭牌姑娘！”
謝停：“成交。”
趙進拍了拍謝停的肩膀，遂又想將起哄的人群一哄散場，他眼角餘光落在顧久修身上，便上前將顧久修拉出來，成功轉移話題對洛予天笑道：“小爵爺，還是你眼光好啊！你從訓練營帶回來的這位小兄弟絕非普通人，連鬥雞見了他都怕！”
“嗯？”
洛予天好似這才注意到顧久修一般，歪著腦袋，頗為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你叫……”
顧久修撐著臉上因掛太久而僵硬的笑容，期待地等小爵爺叫出他的名字。
然而傳說中記性超群的小爵爺，卻被顧久修的名字難住了：“顧久……呃……”
小爵爺旁邊的少年頗為得意地斜睨了顧久修一眼。
顧久修隱隱感覺那小少年對他抱有敵意，卻又覺得莫名其妙。顧久修倒是不計較小爵爺記沒記住他的名字，隻管接過小爵爺的話道：“小爵爺！我叫顧久修！”
洛小爵爺聞言，蹙眉道：“你就叫顧九吧，像李三張四他們的名字，好記。”
顧久修：“……”
他回頭望了李三一眼，隻見李三一臉沉痛地朝他點頭。
隻道，原來這李三張四的名字也是出自小爵爺的金口……
顧久修心頭揪痛，卻駕輕就熟地拍馬屁道：“小人叫什麽名字都無所謂，關鍵還得小爵爺叫著順口才行！”
洛予天點點頭，表示滿意。
小爵爺到場，自然還是要鬥雞。
跟在小爵爺身邊的少年，邀功似的連忙帶著小爵爺去挑選鬥雞，生怕小爵爺和顧久修多說兩句話一樣。這小少年名叫張童，也是一名馴獸師，他已經在伯爵府的鬥獸場當差了一年有餘，大概是剛才聽到李三說，要將顧久修安排在此當差的緣故，才對顧久修抱有敵意。
小爵爺在一堆雞籠麵前轉悠，可惜這場比賽還未來得及開場，也不知元管家是從哪兒得知風聲，當即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顧久修暗道不妙！
“小爵爺！”
元管家一到場便是板著臉，眾人見狀，隻當元管家怒其不爭，恨其不強，又上鬥獸場來訓斥小爵爺不思進取。
眾人紛紛識趣地散了場，以免管家的怒火殃及池魚。
現場隻剩下小爵爺和謝停趙進，李三小聲喊了顧久修一聲“咱們也走”，誰知元管家卻沉聲喊住他們：“你們二人且先留下。”
元管家這一聲“留下”也沒指名道姓，顧久修當然是裝耳背沒聽清，腳底抹油就想溜。
可惜，元管家老當益壯，眼疾手快，一手拎著顧久修的後衣領，便將他拉了回來！
顧久修隻得回頭，“嘿嘿嘿”地對元管家賠笑道：“老管家，這麽快就又見到你了。”
元管家無視嬉皮笑臉的顧久修，而是沉著臉問李三：“我不是說讓你帶著他馴馬嗎？怎的又帶他來鬥獸場。”
李三撓著後腦勺，打著哈哈道：“我是瞧這鬥獸場也缺人手，又看這小娃娃頗有幾分天賦，便想先帶他過來看看。”
元管家蹙眉道：“鬥獸場已經有張童在打理了，不過養幾隻雞，何必勞師動眾。何況這鬥獸場是小爵爺專用的場地，豈能讓一個來曆不清不楚的小孩子當職！”
李三摸著鼻頭沉默。
在此唯一具有反駁權的洛小爵爺，此時卻蹲在雞籠旁邊，默默地觀察裏麵的鬥雞啄食玉米粒，對眾人糾結的話題並不感興趣。
元管家一把抓住顧久修的小胳膊，厲聲道：“你這小娃兒！三番四次企圖接近小爵爺，定是心懷不軌，我看是不能留你在伯爵府了！”
“！！！”
顧久修大喊冤枉。
他的確是心懷不軌地刻意接近小爵爺，可他這不還沒得逞嗎！怎麽能輕易就被攆出伯爵府！
顧久修轉頭想要去向洛予天求救，可洛小爵爺現下正專心致誌地觀察鬥雞，隻留給他一個靜如處子的背影。
係統二次警報：若被逐出伯爵府，經驗值-10000！
顧久修耳朵嗡嗡響。
若是此時被攆出伯爵府，便是永無翻身之日。
顧久修咬緊下唇，心中思定，決心背水一戰！
他使詐地一口咬在元管家手上，趁元管家吃疼鬆開手，隨即溜到洛小爵爺身邊，一把抱住小爵爺的小胳膊，憋著哭腔道：“小爵爺！我真的不能被趕出伯爵府啊！隻要你肯留我在身邊，就算是給你做牛做馬，還還是要我當你的……男寵，我都心甘情願！”
洛予天被顧久修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嚇得有點懵。
他一臉迷糊地轉過頭，看著顧久修淚眼汪汪的模樣，重複兩字：
“男……寵？”
“叮——！”
係統提示：您已觸發主線劇情關鍵詞[男寵]，請再接再厲！
若說顧久修剛才說出這個詞時還略帶幾分羞恥，如今被久違的係統提示一鼓勵，當即精神一振。
他抓著洛予天的小手臂越發用力，淚光點點，猛地點頭。
元管家被顧久修這無恥之徒的下流話氣得兩眼發黑，聲音顫抖地說道：“簡直……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啊！小爵爺，你可千萬不可被他迷惑啊！”
洛予天剛才還一直置身事外，此時見了元管家氣極的模樣，卻是饒有興趣地回頭問趙進和謝停：“男寵是什麽？”
元管家：“……”
趙進和謝停二人原被顧久修這小娃兒一番話說得哭笑不得，此時聽到小爵爺不恥下問，謝停頗為嚴肅地“呃……”了許久，趙進卻是直白道：“就是男妓啊！”
洛予天兩隻耳朵登時抖了一下。
“……”
元管家氣得說不出話來，上前便要去拉顧久修，哪知洛小爵爺竟站起身——擋在顧久修身前。
顧久修抬頭望著小爵爺驀然高大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想要抱大腿。
隻聽小爵爺一本正經地說道：
“管家，從今日開始，他便是本爵的男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