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鬧脾氣
眾人都離的遠一些，上前已經來不及了，島主的唇馬上就要吻上了蘇紗的唇，何止是慕容澈的臉色變了，大家的臉色都變了。
島主忽然向後倒去，李季連忙搶上前去扶住島主。
隻聽他喃喃道：“你走開，走開。”
李季隻好把他的身子放平，走開，島主忽然伸手把床邊的小幾上的茶盅摔在地上。
“你走，你走。”
眾人愣愣地看著他，他到底叫誰走？
莫離歎口氣，看著蘇紗，“你走吧。”
跟在島主身邊這麽久，對島主的脾氣秉性還是了解的，他想見蘇紗，可是，見到了，又害怕把時疫傳染給她，所以，又攆她走吧。
蘇紗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她看了慕容澈一眼，很難得，慕容澈竟然沒有打翻醋壇子，反倒衝著她點了點頭。
蘇紗看了看汪禦醫。
汪禦醫上前去，試圖給島主把脈。
島主隨手又扔了一個杯子，“我說過，你們走，沒有聽到嗎？”
他神智已經有些模糊。
汪禦醫默默地收回迎枕。
“汪禦醫。”幾人來到了外麵屋子。
“醫家講究望聞問切，微臣雖然並沒有給島主把脈，可是，最近看過了太多的病人，島主自以為身體很好，所以，發病之初並不以為然，以至於病菌侵入體內，現在已經很嚴重了。”
汪禦醫對著慕容澈稟告。
莫離和李季聽了這話，臉色很難看。
汪禦醫猶豫了一下，“皇上，太醫院的方子太過溫和，恐怕……”
汪禦醫雖然沒有回頭看，卻感受到後背被眼神搓的生疼，醫者父母心，他自然也希望能醫治好島主，也算是大功一件不是，隻不過，他說的也是事實。
牙一咬，跪了下去，“皇上，太醫院的方子是不行的，娘娘開的方子或可一試。”
有些得了時疫的人，耽誤的時間太久，以至於沒有得到救治，醫者父母心，見了這樣，心裏還是很難受的。
那天輪到他當值去城外治療時疫，一對相依為命的祖孫二人眼見著老婆婆就要不行了，他看著那個才四歲大的孩子，心生惻隱，卻恨自己無能為力，不知怎麽的，腦海中忽然想起蘇紗開的那個方子，有的時候，人的下意識確實能救人，當初看到那個方子的時候，他和大多數太醫心裏想的一樣，這個方子，實在是凶猛了一些，不過，在出城救治的時候，他的藥箱裏麵卻始終背著那個配方的草藥。
反正不管他救或者不救，這個老婆婆都是要死的了，他橫下心來，拿出那劑草藥來給老婆婆熬製，親自喂她喝下，至於治不治的了，他已經盡力了。
這件事情之後，他已經把這是忘在了腦後，沒有想到三天過去了，他竟然看著小孩子扶著老婆婆過來給他道謝，他那時候的表情，跟見鬼沒什麽區別。
後來，他試著給一些病重的人灌這種藥草，有人好了，也有人病重不治去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上報。
島主現在的樣子，跟那些病重的人沒有什麽區別，他也知道島主身份尊貴，真要有什麽事情，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禦醫擔待的起來的。
慕容澈雙目緊盯著汪禦醫，他心裏比誰都明白，要不是沒有別的法子，汪禦醫也不會提出用這個法子。
莫離和李季也緊緊地盯著汪禦醫，李季還懷疑的看了一眼蘇紗，治療時疫的方子是她寫的？
“幾率在多少？”慕容澈問道。麵部表情凝重。
“回皇上，有一半的機會。”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下，“要是用太醫院擬出來的方子，隻有百分之十。”
眾人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氣，怎麽會差那麽多？
“禦醫你沒有記錯吧。”李季忍不住問道。
整個太醫院的禦醫怎麽會比不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恩，也不算是名不見經傳，隻不過，那名，跟醫術沒有半點關係好不好？
汪禦醫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他，記錯什麽？
李季看了看蘇紗，大家都明白過來了。
“關於治療時疫的方子，最早確實是娘娘擬的，隻是，那個方子用量頗重，所以，經過太醫院的研究，根據那個方子，重新擬了現在這個方子。”汪禦醫詳細的解釋道。
慕容澈接口，“蘇紗博學，對醫術之道，也多有涉獵，朕深知，島主的病情不能再拖延，汪禦醫，就按照這方子來吧。”
“且慢，島主用了這方子，萬一……”李季攔住汪禦醫，目光卻看向慕容澈，他們不能拿島主的命來冒險，哪怕島主現在隻剩下半條命，那也是命。
“相信我，我一定能治好島主。”半天未發話的蘇紗忽然開口。
真要到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那才是無力乏天呢。
慕容澈聽了，深深地看了蘇紗一眼，他了解蘇紗，不會那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要是救不活島主，就叫皇後為其陪葬。”慕容澈緩緩地開口。
即使冷靜如莫離，都忍不住膛目結舌的看著慕容澈，他知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就算是島主再怎麽心儀蘇紗，事實上蘇紗已嫁做人婦是事實，項國的皇後，卻成為穆國世子的陪葬，這……
蘇紗抬起眼來看著慕容澈，心中複雜，即欣慰他能舍小義成全大義，又心酸，他到底還是把國家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竟然連這種治不好島主，叫她陪葬的話都說出來。
蘇紗扭過頭去，不著痕跡的擦了一下眼角。
隻聽慕容澈接著道：“想必兩位特使也明白皇後對我的意義，自打朕即位以來，天災人禍不斷，民間傳言，我這個皇後是天降神女，若是沒有了神女的庇佑，即使你穆國不發兵，我們國內也定當動蕩不斷。”
蘇紗驚愕的抬起頭來，他是這麽想的嗎？不是把她推出去當替罪羔羊？
一片陰影罩了過來，蘇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慕容澈，慕容澈憐惜的伸出手來，摩挲著她的麵龐。
“為了朕，為了百姓不受戰亂之苦，朕相信你。”
蘇紗咬了一下下唇，“亞曆山大。”
慕容澈勾唇，“相信你自己，你行的。”
哎，他要是穿越到她那裏，一定是管後勤的，專門做動員工作，什麽相信你，轉眼可能就要了你的腦袋。
“現在我們可以過去了嗎？”蘇紗不再看慕容澈，轉而看向莫離和李季，這兩個人是島主的左右手，一個紅臉一個白臉。
兩個人默默往旁邊讓了讓，其實，要是他們有辦法的話，也不會求到慕容澈那裏去，實在是他們帶來的禦醫真的無能為力了。
蘇紗走過兩個人的身邊的時候，頓了一下腳步，覺得沒有必要說什麽了。
汪禦醫亦步亦隨，當他們采用蘇紗的方子的時候，他就已經對蘇紗心悅誠服了，在救活那個重症患者的時候，已經算得上是蘇紗堅定地支持者了，他到底還年輕，不像老禦醫們瞻前顧後，為自身利益考慮的更多一些。
每個藥劑師，再不濟也會是半個大夫。
當然，叫蘇紗診脈什麽的她是不會的，她已經對現代器具產生了依賴，根本就無法獨立完成從確診到配藥的全過程。
島主聽到聲音，抬頭看到蘇紗，眼睛裏麵流露出懊惱，煩躁還有說不出道不明的欣喜。
“我叫你走，你聽不懂嗎？”島主蒙住頭，當他病情不見好轉，反倒越來越嚴重的時候，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大概跟每天都有人死去有關，周圍哭聲不斷，驛站裏總是縈繞著散不去的憂傷，其實，何止是驛站呢？
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中，再強的強者也會生出生命是如此脆弱的感概，也正因為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他才那麽迫切的想要見蘇紗一麵，可是，見到蘇紗的那一刻，他又想到他這個是時疫，她的身子那麽羸弱，萬一被傳染上怎麽辦？
蘇紗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被，“島主。”
“走開，莫離，李季，把她弄走，我不想見她。”島主把頭埋得更深。
蘇紗伸出手製止住一臉無可奈何走上前來的兩個人，柔聲衝著島主道：“島主，相信我，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要是治不好，就陪著你一起死好不好？”
島主聽了，激動地坐了起來，“誰要你陪著一塊死？”
他雖然出生在皇家，也知道皇家有叫活人殉葬的規矩，可是，他隻想叫蘇紗好好地活著，哪怕是忘了他！
那樣雖然顯得他太孤寂了一些，可是，在慕容澈說蘇紗是他的亦妃的時候，他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也明白，他遲到了，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拉著蘇紗陪自己死？那算什麽？哪怕他真的喜歡蘇紗。
“是項國的皇上。”蘇紗搶先回答。
島主目光凶狠的看向一直默默地坐在慕容澈，“你幹嘛要叫她死，你難道不喜歡她嗎？”
慕容澈看著島主，“她可以不死。”
島主鬆了一口氣，就聽慕容澈繼續道：“隻要她醫好你的病，就可以活下去。”
島主原本沒有血色的嘴唇顫抖著，氣的說不出話來，這世上有那麽多的杏林高手不能治好他，蘇紗就能治好？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汪禦醫沉聲道：“島主，相信娘娘，要是治不好你的病，別說娘娘，還不知有多少人要飽受戰亂離別之苦呢。”
所以，這真的不是賭氣任性的時候。
島主看向蘇紗，猶疑著，“你懂醫術？”
為什麽偏偏叫她來呢？
蘇紗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不懂望聞問切，不過，什麽病症需要配製什麽藥方，我想我還是能勝任的。”
島主聽了，低頭沉思，就這樣，就叫蘇紗給他治病，這風險係數太大了，當然不是他風險，他這個樣子已經是凶多吉少了，可是，蘇紗是無辜的，她還那麽年輕。
“叫別人來……”島主想了想，說道。
蘇紗打斷他的話，“你不信任我嗎？”
曆來瘟疫蔓延，醫者都沒有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能遏製住，所以，蘇紗在第一次參與救治之後，一直都在密切的關注著救治時疫的進展，她雖然不敢說一定能治好島主，可是，卻能保證不叫他病情加重，那樣，別的禦醫也會及時想到救治的法子。
“不是的蘇紗，我不想叫你死。”島主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