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學無止境
“你……娘娘寫的那些公式，從哪裏看來的？”在他的心裏，早已經把那人當做神明一樣看待，在他的想象中，那將是仙風道骨，童顏鶴發的世外高人，也許就是神仙也不一定。
又是這個問題，蘇紗麵色不變，“是我家裏曾經的藏書，如今也不知道在何處了。”
孟子墨磋歎了一聲，滿眼的遺憾，他原本想要央求娘娘，務必把那本書借他一觀的。
自打穿越到這兒，遇到的做學問的，一個比一個狂熱，蘇紗見到他那受傷小鹿斑比的眼神，心裏特別內疚，隻恨自己怎麽沒多學點知識，暗自檢討。
慕容澈目光深邃，見孟子墨垂頭不語，伸出手去拉了拉蘇紗的衣袖。
蘇紗順著衣袖，看向慕容澈，慕容澈目光轉向宣紙。
蘇紗領悟，深吸一口氣，“孟學士，我雖然能指出大概的方向，卻不能確定哪個答案是正確的，其實要想確定，也很簡單，就是等。”
等明天的日食出現，就會知道，哪一個才是正確的答案。
“等？等多久？”孟子墨提出疑問。
“後天我會宣布答案。”蘇紗毫不猶豫地道。
明天就是初一了，剛才她看了一下，答案雖然有所偏差，可是到都是在明天，差別也是比較細微，所以，答答案她也不用算了，等明天用事實說話比較好。
孟子墨聽了，眼神若有所思。
見到他離去的背影，蘇紗歎了一口氣，要是她那個世上的孩子都這麽愛學習的話，估計會有不少教師要下崗呢，她的專業雖然和天文不對口，到底也是大學本科畢業的，差點就被為難住了。
“在想什麽？”慕容澈目光幽深，探尋的看著蘇紗。
“學無止境，看來，我也要多看些書了。”蘇紗伸手整理宣紙。
慕容澈伸出手去，搶先一步拿了過去，掃了一眼。
“三順，準備的怎麽樣了？”
三順就有那種本領，就是明明站在你的麵前，你卻能忽略到他的存在，在你想起他，需要他的時候，明明見不到他，可是你的聲音還沒有落地呢，他就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回皇上，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三順弓著身子恭敬地回答。
“三順辦事還是比較穩妥的，相信朕，不會有什麽事的。”慕容澈很明顯的感受到蘇紗心底的不安，伸手握住她的手，給她吃定心丸。
他輕易不願相信人，三順是他相信的奴才，對蘇紗，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不管她是誰的人，抱著怎樣的心思，他也不得不承認，她做的那些，都是對他有益的。
初一，天還沒亮，宮中就已經在忙著準備一切了。
慕容澈換了一身隻有在隆重場合才穿的冕服，以顯示隆重，蘇紗拿起尚衣房為她準備的大紅色鳳凰朝天的翟衣，自打上次被慕容澈擺了一道之後，她心裏已經有陰影了，穿衣服之前先檢驗一遍，見到這明顯是皇後的裝扮，隨手一推，正色道：“把這個給尚衣房送去。”
小麗聽了，探頭看了一眼，心裏明亮，“娘娘，是不是責問一下尚衣房管事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相信尚衣房的人見到送回去的衣服，心裏也明白是怎麽回事，自然會給換適合的衣服過來，蘇紗有些鬱悶的看著鏡中的自己，是不是任何人跨入皇宮，都很難再做自己？
尚衣房的人很快的就過來，身邊還跟著三順。
蘇紗有些意外，又覺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娘娘，這套翟衣是皇上親自為娘娘選定的，但穿無妨。”三順解釋道。
蘇紗聽了，杏目圓睜，“皇上現在口不能言，如何能親自為我本宮選定翟衣？三順你雖然貴為皇上的親信，也要知道這假傳聖旨是要殺頭的。”
三順諾諾的退下，回稟慕容澈去，慕容澈聽了，低頭沉吟，半餉，三順聽得他口中低聲道：“她假傳的聖旨還少嗎？”
三順深以為然。
“算了，估計上回的事嚇著她了。”慕容澈淡笑妥協，隨她去吧。
三順不由得看得呆了，皇上他並不是不笑，隻是那笑容，老是虛無縹緲的，叫人覺得捉摸不定，乍見他這般發自內心的笑容，三順有些恍惚，皇上有多久沒有這般不摻任何雜質的笑容了。
好半日三順都無法從慕容澈這個笑容裏麵回過神來，被慕容澈拿什麽東西敲了一下頭，才驚醒過來，“什麽？”
“什麽什麽，推我過去看看。”慕容澈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哦哦。”三順連忙答應著。
尚衣房有給蘇紗準備各個時候穿得衣服，畢竟後宮之中，除了皇上，就她這麽一位主子，衣服很快就換了過來，宮女們侍候蘇紗穿上，除了那衣服形製不對，倒也沒有出別的亂子，剛收拾好，就見到三順推著慕容澈過來了，蘇紗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你們都下去吧。”三順很有眼色的吩咐。
他最後退了出去，幫忙帶上大殿的門。
“那套翟衣確實是朕為你選的。”慕容澈解釋道。
蘇紗沒有聽出他的話外之意，舉雙手做投降狀，“皇上還是饒了我吧，我現在在大臣們的眼裏，已經萬惡不赦了，我這條小命還不想送掉。”
“你有什麽不敢的，你連謀朝篡位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麽不敢的？”
蘇紗撇撇嘴，“你見過哪個謀朝篡位的，這麽善待前皇上？白天幫你理政，晚上為你暖床。”
慕容澈聽了，眼裏笑意越發濃。
“你見過哪個做皇妃的，敢毒害皇上？”
“哦嗬嗬。”蘇紗發出一串假笑。
慕容澈以為她是因為回答不了他，故意的，誰知道蘇紗臉色一正，“皇上你錯了，臣妾怎麽能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分明是皇上你自己不小心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慕容澈為之一窒，“你那天明明說……”
“女人在床上說的話，你也相信？”蘇紗麵色不變。
慕容澈氣急，指著蘇紗說不出話來。
蘇紗打掉他的手，笑得越發邪惡，“皇上可以跟人家說，我打了你抬起來的手。”
慕容澈狠狠地瞪著蘇紗，蘇紗回瞪著他，這般大眼瞪小眼了很久，慕容澈忽然勾唇一笑，“你確定朕真的那你沒有辦法嗎？”
蘇紗嫣然一笑，“怎麽會？皇上捏死我，那就像捏死一隻螞蟻，皇上之所以縱容蘇紗，是因為愛，心裏舍不得責備。”
慕容澈心中一跳，愛？他也會愛嗎？
記得父王當年淳淳教導，作為帝王，什麽都可以有，唯獨不能愛。
蘇紗推著慕容澈向外麵走去。
儀式是繁瑣累人的，可是，與她在那個世界上的天文愛好者們不同，她重視，隻是為了自己的未來未雨綢繆。
沈梁璟見到蘇紗，迎了過來，“皇上，娘娘，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慕容澈看著沈梁璟的目光有些不爽，沈梁璟那聲皇上他怎麽聽怎麽覺得敷衍的意味比較濃，倒是那聲娘娘，叫的情深意切的，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王中道早早的就站在了城頭，他一直懷疑慕容澈忽然無法行走說話，是針對他的陰謀詭計，昨天晚上，才得到蘇紗要為皇上祈福的消息，他心中驚疑不定，一晚上也沒有睡好。
文武百官都來了，默默的站在城樓之下，雖然是昨天下午才決定的事情，可是京城卻已經傳遍，老百姓們早早的就來到城樓下占位了。
城樓之上，皇家衛士們戒備森嚴，如臨大敵。
蘇紗跟在慕容澈身邊，緩緩地登上城樓。
“娘娘。”王中道姿勢有些不自然的行禮。
蘇紗和慕容澈都有些心不在焉，也沒有注意到，蘇紗輕恩了一聲。
王中道憤憤然的站到一旁，提醒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眼見著日上三竿，王中道抬頭看了看日頭，他現在的身份到底是欽天監，任何儀式都要他來組織的，他不得不提醒一下，“皇上，娘娘，是不是該舉行儀式了？”
蘇紗看了看流沙，緩緩地開口，“再等一會。”
王中道不知道等什麽，底下的大臣們也不知道在等什麽，隻是覺得此次的儀式，不像以前舉行的什麽儀式，哪有什麽儀式是在城樓舉行的？
隨著時間的臨近，蘇紗也跟著緊張起來，在現代，雖然說日食播報要比地震準，卻也不是沒有失誤，這種純人工測算的，會比現代化計算的準嗎？
蘇紗算計這時間快到了，深呼吸了幾下，一臉凝重地走上前去。
“祈福儀式現在開始。”王中道拉長了聲音。
沈梁璟默默地皺了一下眉頭，怎麽感覺王中道的聲音有些變了？
蘇紗緩緩地站在靠近老百姓那邊方向的城樓，展開長卷。
“吾皇即位以來，以仁孝治理天下，無奈總有宵小，不自量力，試圖以蜻蜓撼大樹，不得已而開殺戮，惡鬼縈繞京城，吾皇願以自己真龍之身，代萬民受過，以至於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今蘇紗以吾皇亦妃之身份，誠心向天地禱告，所有凶神惡煞，莫要在纏著我皇……”
“你們快看。”
有人忽然發現天際忽然暗了下來，抬起頭來看向天空，竟然看到太陽正在被吞噬，都嚇得呆了。
蘇紗的聲音沒有中斷，聽起來反倒異常的清晰，仿佛就在眾人的身側說的一般，“……願以我之身，代替萬民，代替吾皇，此心天地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