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杯酒釋兵權
駱將軍聽得後背冷汗連連,這個女人還真是心機深沉,是,他殺了蘇紗,慕容澈病好了,就算真的不會治他的罪,可是,她到底懷了皇上的孩子,皇上心裏怎麽會沒有一點芥蒂?除非他這就反了,可是,反了之後呢?
難道擁立慕容瀚,畢竟先皇子嗣稀薄,隻有這麽兩位皇子可堪大用。
駱將軍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是絞殺慕容瀚餘黨的得力幹將,那個慕容瀚恨他入骨,隻怕一即位,就會抄了他的家,滅了他的族,自己當皇上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幾斤幾兩,自己還是很清楚的。
抬眼見到慕容澈正盯著他看,他心跳驟然停了半拍,咬咬牙,跪了下去,“亦妃娘娘,臣性子粗魯,見皇上身子微患,亂了分寸,以至於口不擇言,還望娘娘恕罪。”
慕容澈不可置信的看著駱將軍,這個駱將軍,他還是很了解的,為人很有些獨斷專行,別說蘇紗一介女流,就是他的屬下,也輕易不敢違拗他的。
蘇紗見他妥協,連忙道:“將軍是國之柱石,何必行此大禮,還不快快請起?還不快扶起駱將軍”
後麵的一句話卻是對小太監們說的。
小太監搶上前去扶起駱將軍,此時的駱守城再也不敢生了小覷之心。
蘇紗見太監扶起他來,他分明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慕容澈,慕容澈雖然不能說不能做,可是,他往那裏一坐,大臣們就都不約而同的看過去,他隻要使一個眼神,她這計策就進行不下去,這原本也是她一直擔心的,偏偏,她又不能時時刻刻的看著他。
“皇上跟我說過,駱將軍為人直爽,不拘小節,這是他的優點,可是也是他的缺點,你為人坦蕩,怎麽保得準別人和你一樣,偏偏駱將軍待人以誠,這樣最容易被人挑唆,就好比剛才,要是有人挑唆,隻怕駱將軍腦子一熱,我和皇兒的腦袋就搬家了。”
駱將軍越聽越不是滋味,她這是不是挑撥離間呀。
慕容澈眉頭也微蹙起來,她到底是婦人見識,這樣步步緊逼,這不是要逼著駱將軍反嗎?
不是誰想反就反的了的,蘇紗篤定。
“皇上對將軍信任有加,所以才委以重任,不惜把自身安危,以及我們母子的安危都托付給將軍,將軍這般衝動,動不動就在殿中拔劍,知道的說你一片赤誠,可是,卻更容易落下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罵名,讓整個家族為你蒙羞。”
駱守城這還沒有站熱乎呢,砰地一聲又跪了下去,“皇上娘娘分析的是,臣這性子確實……哎。”
駱守城從懷裏掏出虎符,雙手舉過頭頂,“臣啟稟皇上,如今天下初定,兵權理應回歸朝廷,娘娘分析的是,臣性情魯莽,實在不該在執掌兵符。”
慕容澈不是沒有想過收回駱守城的兵權,當初初登大寶,不得不把權力外放,可是放權容易,收權就難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兵權會被蘇紗三言兩語就收回來,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感慨了。
駱守城固執的跪在那裏,不收回兵符,就不起來,慕容澈心中暗自點點頭,蘇紗說皇上念駱將軍一片赤誠,不收是為難駱將軍,叫小太監把兵符收上來,蘇紗雙手拿著,小心翼翼的放在慕容澈的腿上。
雖然明知道虎符相當於軍權,蘇紗還是沒有多大概念,至於雙手捧著,其實隻是一種禮節,就當是接名片。
不過,她這個姿態叫所有的人都很滿意。
“皇上,駱將軍識大體,理應嘉獎。”蘇紗認真地道。
慕容澈翻了個白眼,就是無法嘉獎他,所以才封他的女兒進宮為妃的好不好?
蘇紗看了半天慕容澈,慕容澈瞪著她,假如他現在能動,真的有掐死她的欲望,這個女人怎麽這樣?剛覺得她聰明,怎麽就露出笨樣來。
“皇上身體不適,理應先去看看禦醫,一切都等皇上好了再說吧。”駱守城手上一輕的時候,心中也跟著空了,不過,渾身也跟著輕鬆了,這個亦妃娘娘,果然不愧是神女,是天降福星呀。
要知道,這大臣交權卻能留住命,原本就是史上罕見,都羨慕他位高權重,誰知道其實每日裏,他都如覆薄冰,這回好了,雖然沒有了權勢,可是,一直壓在心上的大石頭拿走了。
“眾位卿家,既然無事,那就退朝吧。”蘇紗憂慮的看了一眼慕容澈,慕容澈暗自撇撇嘴,這人天生就是做戲的材料,好像多關心他似得。
“且慢。”有人見小太監彎腰作勢要抬起慕容澈,終於按耐不住。
蘇紗伸出手去,示意小太監放下輪椅,注目著攔著他們的大臣。
慕容澈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怎麽也沒有想到攔截他的會是這個人。
蘇紗等到小太監們把輪椅放穩,才轉過頭去看了那人一眼,“你有什麽事?”
那人遲疑的看了一眼慕容澈,皇上正用一種無比複雜的眼神看著他,他莫名的有些心虛。
看了看慕容澈,那人終於狠狠心,“皇上娘娘,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這個樣子,還是早立儲君的好。”
“王大人,你說的這是什麽話,皇上怕耽誤了上朝,到現在還沒有看禦醫,你就算是有什麽話,也不該在這時候說吧。”站在王大人身邊的人拂袖。
王大人麵色不變,“我這也是為了江山社稷。”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娘娘還未分娩,誰能確保就是太子?”
“李大人錯了,皇家血脈還有合適的人選。”
“啊,是誰?”
原本爭論的眾人忽然都靜默下來。
一個名字在眾人的舌尖繞了幾繞,卻始終都說不出口,不說出來,他們是為了江山社稷的臣子,說出那個名字,或許就是居心叵測的佞臣,他們愛權利,卻還是希望能青史留名,在一切都沒有定論的時候,他們不敢冒險。
“皇上,你的臣子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忠心嘛。”蘇紗微歎著身子,湊近慕容澈。
她的聲音依舊沒有刻意降低或者抬高,可是她來到大殿上,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金鑾殿,這個龍椅附近,不知道是怎樣弄得,竟然有擴音的效果,在這個高台上說話,下麵的人不管遠近,都能聽得到,難道說,在古代就有擴音器了嗎?
眾位大臣聽了,噤若寒蟬,不約而同的看向慕容澈。
慕容澈的臉色高深莫測,眸子深邃看不見心思,雖然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大臣們一時忘情,可是此時對上了慕容澈的眼神,一個個都低頭垂目,不敢與其對視。
“啟稟娘娘,臣認為,大臣們的意見暫時不能統一,莫若娘娘先請禦醫為皇上請脈,再來大殿聽聽大臣們商量出的結果也不遲。”一個清越的聲音,壓過眾人的聲音,清晰的傳到眾人的耳中。
沈梁璟越眾而出,雙目殷切的看著蘇紗,慕容澈的臉黑了,沒辦法,隻要是有關於蘇紗的事情,他都淡定不來,而且他自己還不覺得。
蘇紗穿越之前是藥劑師,自己配的藥,自己了解,卻也有點擔心藥性下的重,畢竟,在這裏能找得到的藥草,那可都是純天然無汙染的,藥性可能要強很多,她已經酌情減了些分量,但她到底不想害人,也有些擔心。
此時聽了沈梁璟的話,點點頭,也沒有注意他說話不像別的大臣,先要稱呼完皇上,再在後麵加上娘娘。
“不錯,皇上正值壯年,人吃五穀雜糧,哪裏有不生病的道理。”駱將軍忽然插口。
蘇紗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倒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漢子,其實權臣,有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眾人默,一會功夫,有人開口:“駱將軍說的有道理,王尚書說的也沒有錯……”
沈梁璟見到眾人僵持不下,遲疑了一下,走到蘇紗身側,抬起臉來誠懇的看著她,“娘娘,帶皇上去看病是當務之急。”
“你說的很是。”蘇紗低聲吩咐小太監抬起慕容澈離開。
臨走時,看都不看眾人一眼。
慕容澈一直看著她的神色,見她沒有看沈梁璟,很是滿意,還有閑情逸致看了一眼眾位大臣們,全然忘了,他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全拜她所賜。
大臣們被他的目光掃到,那些有私心的都心虛的避開他的眼神。
三順的脖子都抻成長頸鹿了,總算見到蘇紗他們一行,匆忙迎上前來,接過小太監推輪椅,一邊埋怨蘇紗,“娘娘,怎麽要這麽久,奴才都擔心死了。”
蘇紗也不跟他計較,要說慕容澈這一生信一個人的話,那麽這個人就是這個從小跟他一塊長大的三順,也隻有三順請來的禦醫,才是可靠的。
禦醫眼見著皇上被輪椅推回來,臉色就變了,連忙搶上前去,和三順兩人合力把慕容澈扶到在床上,蓋好薄被,禦醫調息了一下,才慎而又慎的伸出手去,搭在慕容澈的脈搏。
慕容澈微閉雙目,似乎睡熟的樣子,禦醫把了半天的脈,又換了一隻手,一抬頭,看到慕容澈睡著了,悄悄退了下去。
慕容澈忽然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站在床邊的三順一眼,三順心領神會,趕緊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