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傾訴
或許是從昨天李安安表白開始,也或許是從李安安對自己說自己的家庭故事,甚至自從從不會道歉的周朝在知道自己冤枉了李安安後追出去的那一刻,或者更早的陰差陽錯的接吻開始。
誰又能知道呢?
“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其實我說有錢人不一定幸福是有道理的。我的父母是商業聯姻,母親有自己所愛的人,父親也是天天花天酒地,可是在他們的父輩看來,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張結婚證以及結婚的消息。”周朝歎了一口氣道,“兩個人不相愛,卻硬生生的綁在了一起。起初我爹也不在意母親心裏還有外麵有人,可是時間久了,誰願意自己的妻子心裏有別人,再加上你知道的,有錢人就像是那些明星,都是受人關注並且私生活都是暴露在鏡頭地下的。於是兩個人雖然結婚卻不同心的消息不脛而走,本來奔著兩家企業合作實力強大而來談合同的人,知道這個消息後紛紛要求退掉合作項目,就怕這兩家要是鬧崩了,他們根本撈不著一點好處。”
李安安隻是安靜的吃著,他一直以為這種聯姻的老套劇情都是編劇瞎編的,沒想到竟然真有其事。
“我爹根本不在乎,母親自然不在乎。可是家族的事業受到影響,老一輩就開始施壓,讓他們生個孩子。我那老爹自然無所謂,不過是換了一個人上床而已,不過母親自然不從。母親的反抗徹底惹怒了我爹,於是……”周朝聳了聳肩,“於是承載著母親恨意,和父親荒誕的我就出生了。”
“母親恨我,父親依舊不著家。可是,哪一個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夫人愛著別的男人,再加上我那老爹久經情場,什麽女人沒拿下過,現在竟然在自己的夫人那討了不喜,這哪受得了,於是覺得一定要拿下她。可是,我母親恨他,怎麽可能給他好臉色。最終,我爹受不住,讓人把母親的心愛之人打了一頓,然後再沒人見過他,那時候母親和我爹大吵了一架,然後心如死灰。”
周朝頓了一頓,“我從記事開始,母親就從沒給過我好臉色,甚至從來不讓我叫她‘媽’,後來我爹……額,就是對我母親用了強,你懂得。”
李安安靜靜的點了點頭。
“從那以後,母親天天悶在屋裏,我記得那段時間,母親見了我這張臉,就會無緣無故的打我、罵我。一個剛剛記事的孩子,天天被母親打罵,怎麽受得了,我想和我爹說來著,可是他天天不見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個晚上……”周朝好像陷入了回憶,眼睛裏是濃濃的害怕和傷心,“那時候我才十歲,我記得那個晚上,母親披頭散發的拿著水果刀,進入了我的房間,我至今還記得母親猙獰的臉和眼睛裏迸裂出來的恨意。那時候母親是真的想殺我,她看我就像是看仇人。”
李安安被嚇得手一抖,雖然沒親自看見當時的場景,可是李安安完全可以想象的出來。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又是一個富二代或者說是富三代,本來應該喊著金湯匙長大,而周朝的母親竟然那麽恨周朝,竟然想要殺了自己的孩子?不管怎麽說,孩子是無辜的,即使自己再不幸,也不能去殺自己的孩子,這是有多大的恨意。李安安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周朝,隻是慢慢的放下筷子,靜靜的等著周朝平靜自己的情緒。
“幸虧我那不靠譜的爹那天晚上正好那時候回來,回房間的時候正好路過我的房間,這才阻止了母親。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害怕夜晚,害怕自己睡覺,因為我覺得熄了燈之後母親就會用那看仇人的目光看著我,然後在黑暗中舉著水果刀,想要劃破我的脖子。周朝艱難的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個微笑,可是卻發現很困難,索性就放棄了。
周朝穩定了情緒繼續道:“不過自那次以後,我那老爹開始著家,而母親要殺自己兒子的消息根本就沒讓任何人知道,不過母親與我的距離卻永遠都保持著十步之外,並且還有人在旁邊看著。”
“十歲的生日,我爹為了給我壓驚,辦了一個大派對,其實也不能說是為了我,小孩子的派對就是大人的交際所,父親四處和人周旋,母親在房間根本就不出門,我躲在後花園,被黑夜嚇得瑟瑟發抖。”周朝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雙手緊張的握在一起,反複搓著,有些緊張的說道。
李安安有些遲疑的,想去安慰周朝,想去握握周朝的手,給周朝一些勇氣。可是,就在李安安剛剛伸出手的時候,周朝開口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認識了之晴。”簡單的一句話,李安安的手愣在半空中,收不是,伸也不是。
“那時候之晴十二歲,完全是以一副小姐姐的姿態來安慰我。”說到吳之晴,周朝眼裏迸出了一種名叫“喜悅”和“希望”的情感,那麽強烈,那麽讓李安安妒忌。
“之晴是跟著她父母來參加派對的,她是吳氏集團的千金,與我不同的是,她有個幸福的家庭。雖然她家比不上我們家有錢有地位,可是看到她的笑,我知道她很開心,很幸福。之晴就靜靜的安慰我,握著我的手,讓我別怕。”周朝眼睛裏帶著溫和的笑意說道。
李安安半空中的手尷尬的去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原來周朝怕黑和那麽迷戀吳之晴的原因就在這。李安安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比起幼時吳之晴的陪伴,李安安現在的暗戀,根本就不算什麽。
“可以說,之晴是我童年生活的一道陽光。之晴很溫柔,很會照顧人,她會教我做題,會和我一起玩,從十歲對愛情的懵懂,對兩個人共同生活的恐懼,到十八歲對愛情的渴望,甚至是對結婚的向往,我幻想的對象從來都是她。”周朝好像是想到了美好的事,嘴角的笑意是那麽真切。
“沒想到你還是個癡情種子。”李安安故作無所謂的說道。
周朝笑了笑繼續道:“大學那年,我特意和她考了同一所大學。我一直以為,她和我想的一樣,可大學新生歡迎會的時候,我當著眾人的麵表了白,然後,她拒絕了。”說到拒絕的時候,周朝的笑讓李安安覺得那麽苦澀。
“當時,我覺得她是看我剛成年不可靠才不答應的,覺得她是沒準備好,覺得她是害羞,覺得她是緊張,覺得她有其他原因。我想了很多的理由,可是都沒改變自己的被拒絕的結局。”周朝的語氣有些急,“我努力的去接觸家族事業,努力的去讓她覺得我是個可靠的人,可是隨著我的追求,她開始逃避我。直到大一下半學期,我再次告白,她明明白白的告訴我,我隻是她的弟弟而已,而且她很抱歉讓我誤會。”
李安安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麽。而周朝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中,或是淺笑或是苦笑,每一次微表情的變化,都在告訴李安安,眼前這個男人深愛著一個叫吳之晴的女人,即使那個女人一直那他當親人,當弟弟。
“當她說抱歉的時候,當她說她所有對我的好隻是拿我當弟弟的時候,我的心好像哭了。其實,我覺得隻要我堅持,就會讓她明白,我是真心的。可是,我的堅持,讓她害怕。我大一下半學期,她找了一個男朋友。我至今還記得,她親切的拉著她男朋友的手,笑著告訴我,她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周朝生氣的說:“那個男人有什麽好?弱不經風,手無縛雞,就連笑都透著惡心,我不明白之晴到底看上那人什麽了。”
“人家那叫情人眼裏出西施,情敵眼裏出眼屎,你這叫嫉妒。”李安安一語道破了周朝的心思。
周朝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個男人就根本就懦弱的要命,讓人找了他幾次麻煩,就和之晴分了手。”
“你幹了什麽?”李安安忍不住好奇的問道。畢竟根據周朝的性格分析,非把那男的整哭不可。
周朝嫌棄的看了李安安一眼,然後漫不經心的說:“哪裏幹什麽,隻是讓他身邊多了幾條不順的事情以及眾多靈異事件而已,並且名正言順的讓他知道是我做的。最嚴重的那次,我差點殺了那個男的。”
李安安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為那個男人默哀起來,遇到這麽一個變態而陰暗的情敵,非把他嚇哭不可。
“不過,那次我誤傷了之晴。”
“什麽?”李安安覺得周朝果然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那是誤傷,你什麽表情。”周朝嫌棄的說道。“不過從那以後,之晴不但躲我,甚至開始怕我。”周朝的聲音有些苦澀。
李安安其實不難猜測,一個從小生活在陰暗地方的人,唯一的陽光被奪走了的話,會變得多麽可怕。而且,李安安甚至懷疑,那段時間的周朝,很有可能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