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雲巔之上!
一僧一道離開後不久,便有數十輛警車相繼趕到,將整個東海大學老校區圍得水泄不通,與外界徹底隔斷。
孔鑿言下了車,也不顧發髻被冷雨打濕,匆匆從正門闖入。
她記得這條路。
十天前,她就是在這裏遇見那個名叫張飲夢的“活死人”的。
能讓淩煙不顧一切施展“十絕式”中的兩式,孔鑿言認定了這個張飲夢絕對不是一般的人。
尤其是起死回生的“縫心”之術!
用一次就折壽一半!
作為和淩門牽涉甚深的孔鑿言在得知這件事後,幾乎瀕臨崩潰!
堂堂淩氏一族最年輕一輩的嫡長女,居然為了一個連修士都稱不上的凡人,平白折去一半壽數!
這件事若是傳到了淩門家主耳中,怕不是老爺子分分鍾駕臨夏海,將這個張飲夢挫骨揚灰。
如果不是淩煙製止,孔鑿言早就這麽做了。
微微歎了口氣,她搖了搖頭,把這些雜念暫時從腦海中掃去。
她來此,是接替鄭毅收拾夏海這個爛攤子的——
全城停電!
夏海自建市以來就從沒發生過這種事故!
這會引起多少醫院癱瘓?多少交通堵塞?多少工程停擺?
這背後的損失,一方麵是以億計的天文數字。
另一方麵,是一場場伴生的意外事故,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今年禦天府下發的績效,怕是全完了……”
這件事或許比那個張飲夢更讓孔鑿言頭疼。
關鍵時候,這個鄭毅提前請辭去接受傳道,反而把她這個一直隱身幕後的人推到了風頭浪尖。
不爽歸不爽,此前她已經從楊奉的匯報中知悉了案發現場,眼下還是大步地跨進了東海大學操場。
“頭兒!”站在坑洞邊緣的楊奉轉過身來,朝她招呼了一聲。
原本有些煩躁的孔鑿言,在看了一眼半個操場大的坑洞後,和楊奉一樣,瞬間冷靜了下來。
冷雨滴下,所有見到此情此景的人,恐怕都會如此。
因為這早已不是一般修士夠造成的事故了。
向來雷厲風行的孔鑿言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盒女士香煙,點上叼在嘴裏,這次沉默了將近五分鍾,直到煙灰過長,開始自發地簌簌掉落……
“盡快準備下調查材料吧,王老很快會到……”
孔鑿言隻說了這一句話。
她相信,以王老的眼光,看一眼就會知道是怎麽回事。
因此,她也不必說。
“那兩位五品大能,終究還是來了啊……”
——
夏海市半空中。
禪杖上的環佩交擊之聲愈發高亢,白衣僧人身若流星,朝著目標飛掠而去。
終於,僧人衝破了籠罩夏海的層層雨雲。
雲層之上,晨光萬丈。
僧人一眼便看到了漂浮在不遠處的一人一獸。
“變天布雨!禍亂無辜!當誅!”
僧人話音方落,便已出手!
但見其淩空一指,虛點而出。
眨眼間卻有千百道靈芒指力激射而出!
另一邊的迦樓羅心中警兆陡生!
奈何正在施法降雨,不及反應。
一直慵懶地匍匐在雲巔的饕餮卻似有所感,嚎叫一聲,一躍擋在迦樓羅身前!
就在此時,來自四麵八方的靈芒指力便浩然而至!
仿佛千萬道激光憑空乍現,偏又集中與極小一點,將饕餮的軀體頃刻間打出無數血洞!
“天啟寺!大智無定指!”
見此場景,迦樓羅終於反應過來,雙手一撤,夏海市上空的風雨頓時為之一歇,一個閃身攔在饕餮和白衣僧人之間,高聲問道:“五品金剛,爾乃慧字輩何人?”
此一時,他也終究看清了白衣僧人的麵貌,此人雙眸清澈,神瑩內斂,似兼有金剛怒目、菩薩低眉兩幅法相。
眉間一點朱砂痣,卻也難以洗刷周身上下宛如千載寒冰般的高傲和冷漠。
“金山寺,慧法!”
麵對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個品境的迦樓羅,白衣僧人渾然不畏,身形再變,宛若驚鴻掠水一般,瞬身上前!
出乎意料的,這位法號慧法的白衣僧人,卻沒有再使出“大智無定指”這般驚世駭俗的神通,反倒是左手上揚,微微向前輕遞出去。
這一遞既無殺意,更無勁道,仿佛隻是無心之舉。
但迦樓羅卻如臨大敵,脅下雙翅陡然掙開,反手抓起饕餮一退便是數十米!
下一秒,隻見慧法左手拇指與中指在半空之中輕輕拈合……
拈合之處,竟在周邊空間激起了淡淡波紋。
“拈花指……”
迦樓羅很清楚,這招看似平平無奇,仿佛隻是極為輕柔一拈,但即便是以金身挨了一下,也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殺仙如拈花……
天啟寺這群和尚的花招裏頭,當數這招最為陰險。
迦樓羅陰沉道:“瘋和尚!我梵宗八部與你天啟寺淵源極深!二百年前本屬一支!論輩分爾等還得叫本王一聲師叔!再敢造次,就不怕你師尊降罪麽?”
名喚慧法的清冷僧人一擊不中,緩緩合掌於胸前,低眉答道:“昔日三門議定,抑靈障下無三品。貧僧此次前來,便是身負緝凶之任。莫說你隻是梵宗八部之一,便是八部之主親來,如此為禍人間,貧僧也照誅不誤!”
迦樓羅冷笑一聲道:“八部之主?你也配?”
說罷,周身氣機勃發。
無數靈氣金光匯聚環繞,振翅浮空,宛若神明。
六品涅槃境,本就在五品元嬰境之上!
慧法稍退半步,手拽念珠,仰視迦樓羅,並無半分膽怯之意!
迦樓羅神色一戾,雙翅急拍,掀起無數風刀霜刃迫向慧法。
慧法神色凜然,嘴唇微動,一道道經文自口中誦念而出,如有實質地環繞周身,不閃不避,竟硬是扛住了外圍的風刀霜刃。
“哼,大慈悲咒……本王看爾等能撐到幾時!”
迦樓羅對慧法的招式路數似乎極為了解,振翅的頻率越發快速,將慧法周圍本是方圓一丈的護身法咒強行壓製在了半米之內。
與此同時,慧法的白色僧衣上,也開始逐漸產生被割破的裂痕。
利用境界差距產生的絕對性實力壓製,脫離了身法和技巧,不消一刻鍾,迦樓羅便能生生磨死這個不自量力的和尚。
“桀桀……倒是株挺好的苗子,可惜就要栽在本王手裏了。”
話雖如此,迦樓羅的眼中依舊紅光大放。
他很享受這種將敵人折磨致死的快感。
如果……
如果不是那天外飛來的一劍的話!
“大師休慌,貧道來也!”
隻見一柄飛劍化作流星劃破蒼穹,猛然墜向迦樓羅。
但即便聲勢如此浩大,迦樓羅卻也一眼看破虛實,不屑道:“雕蟲小技!”
說罷,單手高抬過頂,輕輕鬆鬆便接住了這淩空一擊!
但就在這一分心之間,雲層之外,那個聲音卻是嗤笑了一聲。
仿佛是在嘲笑著迦樓羅的無知。
“定風珠!”
一顆碧綠色的珠子憑空乍現,原地疾轉,頃刻間環繞在慧法周圍的風刃頓時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雲霧散去之後,一個道人正在不遠處凝望著這片戰場。
道人的嘴角噙笑,卻朝著這邊豎起了“中指”。
準確來說,是四指向內參合,指甲藏於掌心,唯剩一根中指上頂天門,中指之上,還有絲絲縷縷的明黃色火焰攢動。
“茅山張尚初,以靈官印討教梵宗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