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與僧有緣
虞央心道果然如此。
一提起鎮撫司，這兩名僧人果然十分關切。
“兩位大師說笑了，小弟加入鎮撫司時日雖然不久，但也是鄭毅鎮撫使親自考核，怎會不知道去鎮撫司的道路？”
“那便太好了，貧僧自知鎮撫司所在皆有‘拒訪者’幻術護持，未得邀請之人實難入內。
“張檀越既然是司中之人，煩請領貧僧前去，貧僧有要事要與鎮撫使相商。”
“拒訪者”幻術，這兩天虞央正好從淩煙口中聽說過。
這是一個隻會對對未受屋主人邀請的人起作用的幻術，使其無法通過跟蹤、定位，刻意搜索找到某一地點的幻術，即便訪客有意尋找，也會因為收到暗示而產生錯覺，一般用於隱匿住址。
因此虞央在第一次進入鎮撫司之時，才需要殷維開車領路。
但這種地方隻要去過一次，以後再去時就不會再受到“拒訪者”幻術的影響。
“蒙大師救命，小弟感激不盡，敢不從命！還未請教大師法號？”
虞央覺得跟著這古板質樸的僧人聊天，自己的也變得文縐縐了。
“阿彌陀佛，張檀越提醒的是，貧僧失禮了。貧僧法號智空，這位是師弟智能，皆在天啟寺出家。”
虞央猜得果然沒錯！
這二位僧人就是“天啟寺僧務群”裏的達摩院的智空和智能！
接下來虞央打算進一步證實自己的猜想。
“原來是智空大師，請問您認識一位朝聞道ID為‘色不異空’的大師麽？”
“阿彌陀佛，正是貧僧。”
智空的眼神有些疑惑，今天明明是兩人初次見麵，這位名叫張飲夢的施主卻好像對自己十分熟絡。
“那太巧了！”虞央“驚喜”道，“小弟前幾天偶然得到幾張五行靈寶符，曾在朝聞道懸賞台上發問是否可以裁剪使用！”
“竟是如此，看來貧僧的確是和張檀越有緣。”
“的確有緣，今日小弟與淩緹騎前來此地調查命案，不幸被怨靈困身，幸得大師來此降妖方才得救，萬分感謝！”
智空搖頭道：“阿彌陀佛，貧僧雖是專程，起初卻也並非為降妖而來。”
虞央“疑惑”道：“哦？大師既不為降妖而來，卻是為何？”
“說來也是一段緣法……”
智空從衣襟中掏出一部手機，打開界麵遞過給虞央：“張檀越請看，是有人引貧僧來此的。”
隻見手機上呈現著一個聊天界麵，界麵裏隻有一條消息。
智能：速去東海大學老校區救人！可得慧悔下落！
發送時間是30分鍾前。
“智能？這不是令師弟法號麽？”虞央奇道。
“阿彌陀佛，貧僧師弟的手機不巧已於上周六遺失，不知被何人所獲，失聯多日，今晚卻突然發來此條信息。故而這賬號雖是智能之名，但發信者卻另有其人。”
“竟有這事？！”虞央“詫異”道，“但不知這‘慧悔’是何人？大師您可曾得其下落？”
“阿彌陀佛，慧悔禪師乃貧僧師伯，8月初於夏海地界失蹤，杳無音信，貧僧也是奉了師命來夏海打探師伯下落。”
智空不緊不慢地說道：“張檀越可有貧僧師伯消息？”
此話一出，一旁正在給淩煙治療傷勢的智能也投來了熱切的目光。
虞央嗬嗬笑道：“智空大師為何認為小弟會有尊師伯的消息？”
智空亦微微笑道：“適才貧僧已感知了周邊方圓一裏，實無其他施主在此。既然信息上說來此地可尋得師伯下落，想必是應在了張檀越身上……原想邊走邊談，張檀越既主動問起，貧僧自當相詢。”
“大師客氣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可否給小弟一看慧悔禪師尊容，興許小弟有印象也說不定。”虞央抱拳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有勞張檀越了。”
一向氣息穩健的智空此刻也不由地呼吸急促了起來，他滑動手機屏幕，從相冊裏找到了一張合照，指著其中一人道：“這位便是慧悔師伯。”
那張合照裏一共有六位高僧，正在大雄寶殿講經演法。
粗粗望去，六位高僧皆是蒼髯老者，卻又特點鮮明、個性不同——既有唯我獨尊、教化眾生的佛陀之相，也有笑口常開、蹙額大腹的彌勒之相，還有金剛怒目、威猛持重的韋陀之相……
而智空所指的，卻是一位古拙沉雄、樸實無華的顰眉老僧。
記憶的片段宛如走倒帶一般在虞央的腦海中一一回溯。
一直倒回到8月29日，在西山中學親眼目睹了修羅地獄般的場景時，那個念誦經文倚牆危坐，被削去兩足一臂，油盡燈枯之狀，卻猶自手持念珠、結著半個法印的老僧。
可不正好就是眼前的這位顰眉老僧！
“我……見過。”虞央脫口而出。
“阿彌陀佛！今日貧僧得見張檀越真是天可憐見！敢問師伯現在何地？”智空一下子從地上躍起，激動道。
“我……我不知道……”虞央搖了搖頭，“我看到慧悔禪師時，他似乎已經油盡燈枯，圓寂坐化了……”
“什麽！”
這下不隻是智空，連一旁的智能也跳將起來！
“你你你把話說清楚！我師伯修為精深，怎麽可能圓寂坐化？”
智空伸手將智能攔住：“師弟，不可無禮！聽張檀越把話說完！”
四隻眼睛裏透露著無限的期待。
但虞央知道這時候他最應該做的事，就是實話實話。
“不知二位大師是否聽說過夏海西山中學廢校區發生的829慘案，現場發現16具屍體和一名輕傷幸存者……不瞞兩位大師，那個幸存者正是在下。”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茲事體大，貧僧也略有耳聞，張檀越大難不死，當真是有菩薩顯靈，庇佑善人。”
“慘案當中，小弟失去了許多記憶，但卻依稀記得倒地昏厥前的那一幕，彼時尊師伯倚牆而坐，手足已斷，血流滿地，卻在念誦經文……”
智空忙道：“是何經文？張檀越可還記得？”
“隻記得最後四句似乎是‘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
“是《法華經》！後來呢？！”
“後來……尊師伯單手結印，場中一時間金光大盛，我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