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信任
還記得剛得知要去老校區上公選課的時候，身為舍友的周亞述就提起過一個校園怪談。
說是晚上執勤的保安被困在電梯裏一小時，出來後精神失常見人就說鬧鬼。
但經過上周四虞央實地考察以後，已經幾乎把這當做是唬人的玩意看待了。
那天晚上7點前，幾乎整個《宗教史概論》課的學生應該都是擠著那部電梯上樓的，也沒出什麽問題。
反倒是被鬼故事嚇到的虞央累死累活地爬了七層樓梯，最後被範子龍教授一眼相中，為虎作……哦不，是做了《宗教史概論》的課代表。
“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虞央幾乎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會因為這個怪談而喪命。
“昨天晚上，就在你們在西山中學打得火熱的那會……”淩煙隨意地伸了個懶腰，將曼妙的身體曲線舒展開去，“東西給你，自己帶回去看吧。”
說著，淩煙就將卷宗的備份甩給了虞央。
虞央正要打開，卻被鄭毅伸手阻止。
“不忙，你既已是我們鎮撫司的一員，卷宗可以帶回去慢慢看……
“我安排了小趙送你回去，他這會正在外頭等你。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起聽從小淩的指揮就好。”
話音剛落，門被人從外頭打開，趙風微笑著鞠了個躬，向虞央擺出一副“請”的手勢。
這算是……逐客令麽？
虞央有些孤疑地看向鄭毅。
這個老狐狸一大清早把他喊過來，軟磨硬泡地要他加入鎮撫司，結果剛同意加入就開始趕人……
這一波操作令虞央有些暈頭轉向。
但好在經過了昨天晚上的事件，虞央已經恢複了對陽明竹館和鎮撫司的信任。
其代價，則是一名星主的隕落……
“那我先走了。”
虞央將文件放入書包，跟著趙風出了門。
正好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梳理現狀……
——
木門重新合上，鄭毅有些虛弱地靠回椅背。
“小淩，後邊的事，多有勞你了……”
淩煙沒好氣地找了張沙發坐下，斬釘截鐵道：“我習慣獨來獨往，這家夥派給我隻會成為累贅。”
“他比你想象得要有潛力得多，至少昨天晚上，我這條命還是他給撿回來的……”鄭毅緩緩說道。
“所以就來還人情？”淩煙嘲諷道，“假公濟私可是會犯錯誤的，鎮撫使大人難道忘了？更何況他還是829案的重要嫌犯，你卻讓敢讓他加入鎮撫司做事？”
鄭毅沉默了一會，換來的卻是出乎意料的堅決：“不管他是不是829案的真凶，隻要涉案，鎮撫司都需要密切監視他的行蹤，這件工作交由你我覺得並無不妥。”
“哼，就知道你沒安什麽好心。”淩煙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過比起當什麽帶教老師，我倒是更喜歡現在這個說法。”
“你想怎麽理解是你的事，我就一個要求，執行任務的時候，盡可能保證不要讓他受到傷害，不管是出於同事還是監視者的立場。”
“放心，玩不死——”
淩煙拖著長長的尾音，終於算是徹底接下了這樁活。
鄭毅這才緩緩地鬆了口氣。
他並沒有把張飲夢的軀殼裏是虞央的這件事透露給淩煙。
恐怕現在知道這件事的，除了他、郭湛和已經死去的陳天風之外，或許隻剩下昨晚上姍姍來遲的周可溫了。
“虞央”這個名字，鄭毅早在一年前就曾聽陳天風和他提起過。
說這是個機敏能幹的小夥，在熄湮會內部甚至臥底成了正式會員——“拉萊耶使徒”。
這幾乎是熄湮會能夠賜予凡人最大的禮遇了。
而得益於虞央的情報，陽明竹館這邊也對處州的熄湮會秘密據點有了極為詳盡的了解。
甚至確定了這是熄湮會八大會首之一——“拘靈使”裴尚的據點。
因此才有了後來的大規模收網行動。
那次行動遠不止陳天風的漸台宿這一處竹館，連帶著周邊九宿竹館也一並參加，對熄湮會秘密分部形成合圍之勢。
而原以為萬無一失的收網，卻以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而告終。
熄湮會引爆了埋藏在垃圾填埋場地下的靈子礦脈，將剛剛抵達目的地的十宿竹館修士炸得傷亡慘重。
這無疑是同歸於盡的最終手段。
但陳天風卻一直堅持認為，熄湮會本身，恐怕並未受到多少損傷。
其原因之一，就是虞央的失蹤，或者說是“背叛”。
當陳天風趕到填埋場時，“虞央”給了他一個驚喜。
那突如其來的一刀，甚至連陳天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舍身護衛他的竹館弟子的熱血，滴打到陳天風的青服上。
虞央是知道今晚的收網行動的。
而他一旦背叛，就說明熄湮會恐怕早就得知竹館的行動，必然有所準備。
因此，後來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恐怕並非是絕望地孤注一擲，而是請君入甕後的一場陰謀……
這其中的關鍵，就在於虞央是否背叛了竹館。
事後，十宿星主的會議上，有九宿都認為虞央背叛了。
唯一懷疑虞央沒有背叛的，反倒是那個被“虞央”砍了一刀的陳天風。
他認為那個能夠傷到他的人，並非虞央，恐怕另有其人。
而依據，就是一年的接觸下來，他對虞央的了解……
這顯然是一個不能服眾的理由。
但陳天風依然堅信著，虞央隻是失蹤，而非背叛。
恰好，這時候看到了通緝令的郭湛，也正是當初虞央的介紹人，聯係了陳天風說掌握到了一些線索。
因此才有了陳天風孤身入夏海，最終天台頂上，一場死鬥的事件。
至始至終，鄭毅感到，陳天風一直是在相信著這個名叫“虞央”的普通人的。
這份信任，也同樣感染到了鄭毅。
天風啊天風……
究竟是為了什麽，你對這個小子如此放心？
放心到連自己的身後事都交托給他的地步。
甚至是指定為下一任玄牛宿漸台星主的人選……
看不懂，有時候我真得看不懂你，天風。
隻是，我現在，也別無選擇了吧……
我唯一能選擇的，就是信任你……
信任你的眼光，信任你的安排。
同樣
也信任你
最信任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