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喜結連理(上)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又到年底了,張銘文在鳶都創業眼看就一年了。
這一年張銘文付出很多,當然也收獲了相應的回報。這一年他從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仔,通過他的努力他的幹勁兒,搖身一變,成了個名副其實“小老板”。
他在生活中成長,在艱難中變得成熟,他在不知不覺中從一個男孩演變成一個男人,一個即將要支撐一個家的男人。
2003年剛進臘月門,張銘文像一年前一樣又早早的回到了家鄉。這一次他不是以一個打工仔的身份回的家,而是以一個生意人身份回到家。一年前是一個打工仔,在父母的催促下回家訂婚,今年回家卻是以一個成熟男人形象,回家結婚來了。
按老家規矩,在結婚前幾天男方應該去女方家一趟,去女方商議結婚的日子,俗稱“催婚”。一般男方不能空著手去,都得多多少少的帶上點錢給女方一表誠意。
婚禮日子定好後,女方便開始忙忙碌碌的為即將出嫁的姑娘買家具、家電等準備相應的嫁妝。男方則收拾好幹幹淨淨的新房子,整個屋子隻買上一張新床,剩下的空間就等著女方的嫁妝來填充滿。
在婚禮前幾天男方召集村裏一個院兒裏的人聚到一起,開個小型會議,分配好整個婚禮下來各自負責的任務。比如說接嫁妝的,通路的,炒菜的,刷碗的,端盤子,倒水的,拿饅頭的等等都一一安排好。
張銘文和葉子的婚禮訂在了臘月十六。
首先忙碌的是女方葉子家,因為一旦訂下結婚的日子後,葉子家要馬上選一個吉利的日子(必須是雙數的日子)做結婚用的新被子。
關於找做新被子的人,老輩子傳下來也是有講究的。首先寡婦和沒孩子的家庭婦女不能用,說是不吉利。隻有一個兒子或隻有一個女兒的也不能找。隻能找兒女雙全的婦女來做新被子,這樣的婦女做出來的被子寓意新娘新郎以後會兒女雙全。
做被子用的被麵和棉花都是男方提供,然後送到女方來做。被子的數量也必須是雙數,有做六床的,八床的,十床的,甚至十二、十四床的都有。被子被子,寓意結婚時要做夠一輩子蓋的新被子。
葉子在快出嫁的這幾天每天都不在家吃飯,要被村上要好的人家邀請去家裏吃飯,也就是在娘家門上的最後一頓飯,俗稱“送閨女”。
男方張銘文則開始忙碌著,寫請柬,寫完請柬騎著摩托車去親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家挨家挨戶親自送請帖。
在這裏,整個一場隆重的婚禮下來至少需要三天。
即婚禮前一天準備;也就是在結婚的前一天,大喇叭,桌椅,宴席用的菜等就要一切都準備好,然後男方要分兩幫人先後分別來到女方的家裏。
首先先來到的這幫人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一般是管事的人和是新郎官的長輩。他們來到女方必須要好酒好菜的受到款待,因為他們俗稱是“通路的人”。
所謂“通路”就是這些人來到女方以後,與女方這邊管事的人坐在一起,他們一邊喝酒吃菜,一邊“策劃”著第二天什麽時間來接親,什麽時間走,走哪條路等等都必須一一安排好。
關於走哪條路也是也講究的,這也是“通路人”來女方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正所謂“新人不走回頭路”,也就是說結婚當天婚車不能回頭,如果是從東邊來的話,必須從西北走,要圍著女方的家轉一圈。“通路人”必須提前勘察好來的路況和要回的路況。
“通路”的人走後緊接著第二幫來到女方家的人就是來拉家具嫁妝的人,俗稱“接嫁妝。”
“接嫁妝”對於男女雙方來說也是一件“露臉”的事,特別是女方。誰誰誰家閨女陪送多少嫁妝要在此時此刻顯現出來。
“接嫁妝”通常要來好幾輛車,大到什麽沙發,桌椅,被子、箱子、櫃子,自行車、洗衣機、彩電。小到暖壺,臉盆甚至牙膏牙刷隻要平常過日子能用到的東西一律準備齊全在這一天通通接到男方家裏。
這時候由葉子幫著收拾好零碎的東西,他們一件一件的搬到車上安排好後,葉子她們跟著走出大門,送到街上。此時大街上站滿了老人、孩子等看嫁妝的人。
小舅子林鬆此時該“唱主角”了,他手裏拿著大把的鑰匙,什麽櫃子上的,櫥子上的等等,他要幾個跟著送嫁妝的女方人陪著,一塊親自送去。到了男方家裏也要好好的款待他們。這時姐夫要掏出提前準備好的“鑰匙錢”紅包送給小舅子,小舅子收到紅包後親手把鑰匙交給姐夫。
小舅子和一起送嫁妝的娘家人好酒好菜的吃好喝好走了以後,這婚禮前一天所謂的“接嫁妝”才算完事。
傍晚,銘文家掛在房頂上的大喇叭不停的播放著戲曲、歌曲等歡快喜慶的音樂。熙熙攘攘的鄉裏鄉親便開始前前後後的來到銘文家隨份子,祝賀。大人抽喜煙,孩子們吃喜糖,大喇叭裏的音樂一直響到深夜。
此時葉子在新郎官銘文騎著摩托車的護送下來到美容美發店開始盤頭化妝為第二天做新娘子做好準備。
聽葉子說結婚的前一天晚上,要娘家人的老閨女陪著即將出嫁的姑娘守夜。於是葉子的姑姑早早的就來到葉子家,幫著葉子梳妝打扮,和葉子講關於她年輕結婚時的故事。
臘月十六日清晨5點多,天還沒有要亮的意思,整個清水村的寧靜突然被銘文家房頂上的大喇叭裏的一段《朝陽溝》所打破。自打張銘文記事以來不論誰家娶媳婦,大喇叭裏總會首先播放《朝陽溝》的戲曲。聽老人們說從社會主義新時期開始,隻要誰家有喜事的就開始播放這首戲曲。
大喇叭一響,村裏幫忙的鄉裏鄉親們便開始陸陸續續聚集在銘文的家裏。婚車提前來到停在了銘文的家門口,攝影師、放鞭炮的、接新媳婦的,一切都準備就緒。
正所謂起這麽早,就是特意趕早的,因為一般冬季農村結婚的多,都想趕到最前麵,說這樣以後新人的小日子也會過到別人的前頭。
銘文卻不那麽迷信,他想這黑乎乎天就去接新娘子,村裏大部分的大人孩子都還沒起床,新娘新郎打扮的這麽好看給誰看啊!
都說結婚大喜的日子那天天氣晴空萬裏好,預示著以後小兩口的日子會過得紅紅火火。但是張銘文卻認為那是個迷信的說法,他是個外表溫文儒雅,內心充滿浪漫的人。他想要是在他結婚的那天,天空要是飄滿雪花,整個大地都為他鋪上一層白白的“地毯”那該是一副多麽美麗多麽浪漫景象啊!
他也曾想他結婚典禮的時候能像大城市的年輕新人們一樣,在婚禮司儀的祝福語中舉行完他莊嚴而神聖的婚禮。可是他之前跑遍了個東昌城也沒有找到一個司儀。也許是這個城市太小了,也許張銘文的思想有些超前。
雖然是在臘月,但是氣溫不算很低。天氣晴空萬裏,沒有一絲烏雲,甚至能看清天上所有的星星。
今天張銘文要做新郎官了,他是這場婚禮的男主角。一大早,攝影師就圍著他開始跑來跑去。
新郎官烏黑的頭發梳的很亮,身穿一套黑色的西服,打著一條通紅的領帶,裏麵穿著一件白色襯衫。胸前左側的大紅花十分顯眼,大紅花下麵的紅綢帶上寫著大大的“新郎”兩個字。腳上的那雙黑色的皮鞋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很亮。
他夢想中的婚禮司儀不但沒有找到,而且他想像中的浪漫的雪花也不能在他結婚當天讓他如願以償了。
他把希望一切都寄托在他那美麗的新娘身上,因為他心愛的葉子曾經對他說過,如果他們的婚禮沒有司儀,如果他們結婚當天天空沒有飄著雪花,她將以自己是天底下最美麗的新娘,來彌補她心愛的人所有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