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福伯的桃花運
看著孟子涵遠走，大家都才紛紛上車，隻不過，彼此之間卻是少了幾分熱絡和交談。
大家能混到這個份上，那自然都是聰明人，孟子涵話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為了自保，誰也不會在答案公布之前，再有什麽交集。
一瞬間，就像是成群結隊的螞蟻一樣，這一輛輛裝置靜良的車子，慢慢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當中，讓人感覺一股淒涼。
陳思韻坐在車裏，沒有下車，或許，她還不知道，要怎麽下去，以什麽樣的理由下去。
就在這時候，就像是電影突然散場了一樣，大家都紛紛散了去，隻是，看那樣子，好像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竟然沒有了那種活絡的氣氛。
陳思韻不禁有些驚訝，開始在心中猜測著，是為了什麽。還是真的，就像他們猜想的一樣，那些勢力又要經曆一陣腥風血雨，然後被重新整合？
眉頭狠狠地皺起，那麽估計A市短時間內，會亂成一盤散沙吧？正當換屆的時候，這時候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估計，那個市長，也做到頭了，而郝局長……
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但是，在孟子涵的車子開過自己的那一霎那，她心中狠狠一抖，轉身看去，那寶藍色的車子已經劃過一條流線，與自己背道相馳。
忽視了心中突如其來的感覺，她還在靜靜觀察著，那幾個沒有離開的人。
那，好像是福伯？以及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幹瘦的看不出男女的人？
孟子涵仔細辨認著，隻是，少了之前那麽多的車燈，還真的看得不是很清楚，隻能看一個大概了。
想到福伯，她心中一驚，卻是在心裏百轉千回，在心裏打定了主意，讓陳寧盡可能地離福伯遠一點。
夜風吹過樹枝，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不時還有幾片樹葉盤旋著從樹枝上麵飛了下來，慢悠悠地落在了地上，輕輕地吻著大地幹枯的臉龐，給大地穿上了一層新衣。
孟子涵走了，福伯站在原地，並沒有離開，和他站在一起的，還另有其人。
放眼望去，儼然就是之前站出來說話的那個女人，以及，她身後站著的，正滿臉微笑著的，陳伯光。
“福伯，時間不早了，那我就先回了！”
陳伯光朝著女人點點頭，心裏轉了幾個彎，卻是和福伯道別。
“嗯，去吧！”
福伯手杖往地上一頓，那聲音中夾雜的威勢，還是讓陳伯光動作一滯。
帶著自己的手下，陳伯光才轉身離開，隻不過，當轉身過去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陰鷙毒辣。
“想不到，幾年不見，你還是和之前一個模樣！”
看到陳伯光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那裏，女人才捂著嘴巴，嬌笑道。
聲音婉轉空靈，倒是和她的年齡很是不相配，在這個寂靜無聲的夜空裏麵，回蕩開來。
“哪裏有？嗬嗬，老了老了，不行了，歲月催人老，不老都不行了……還是你，你才是真正沒變的人，還是那麽漂亮動人！”
福伯嗬嗬笑道，也沒有說假話，這女人還真的就像是青春永駐一樣，雖然已經年近五十，卻還是跟三十歲左右的人，差不相離。
或者說，有的三十多歲的，估計還沒有她顯得年輕。
“嗬嗬，多年不見，你倒是比當年能說了！當年的你啊，都被說是，八竿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
女人雖然笑著，隻是眼中卻閃過一絲遺憾和讓人難以言喻的悲傷。
福伯和她麵對麵站著，當然也注意到了她眼中流露出的感情，心中一痛，卻很快被他掩飾過去了。
“還行吧！嗬嗬……老了麽，這不是，變得絮絮叨叨了！老人的通病啊……”
福伯樂嗬嗬地笑著，剛剛在陳伯光麵前的威勢蕩然無存，就像是一個很普通的鄰家慈祥的老爺爺一樣。
“是啊，都老了……你也老了，我也老了……嗬嗬，再回首望去，這世界，我們都還能活幾天？”
女人感歎著，聲音卻是慢慢低沉下去，轉瞬就消失在了風中，被風聽了去。
“雅韻，你不用這樣悲觀的！我是老了，你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好活啊！”
福伯歎了口氣，卻是滿口的無奈。
“我們，真的不可能了麽？”
女人對他的話直接忽略過去，卻是選擇了另外的一個話題。
福伯沉默了下去，這句話，當年的他也聽到過，隻是，他斬釘截鐵，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不可能麽？哪怕就是我已經達到了現在的高度，也不可能了麽？”
女人的聲音有些恍惚和飄渺，在風的吹拂下，有些不甚清晰，但還是讓福伯眸色深了深。
“當年，你拒絕我，說你的身份，並不適合我，我應該過的是那種受人寵溺，受人嗬護的生活，而不是和你一樣，過著顛沛流離，刀口舔血的日子！嗬嗬，我認了！”
福伯還是沒有開口，隻是定定地看著眼前一臉淒苦的女人，眸中閃動著某種不知名的東西。
“我離開了你，開始過我自己的生活，可是，發現我根本忘不了你，我才開始努力，努力爭取能夠配的上你，可是，就在我也混出了名堂來，你卻是急流勇退了！”
那聲音中的淒冷和苦澀，讓福伯有些動容，手指動了動，卻還是沒有伸出手來安慰一下眼前的女人，但是卻還是選擇沉默地繼續當著自己的聽眾。
“然後，我就逐漸生活在了這個圈子裏麵，開始適應這種生活，我想知道，你當年是怎麽一步步地走過來的，隻是，再最後見你的時候，你卻是又一次拒絕了我！孟家，孟家，孟青雲，要不是他，你會這樣麽？你知道麽，當我聽說他死的時候，心裏有多高興麽？”
方雅韻精致的臉龐有些扭曲，神色之間還帶著一點的瘋狂與嘲諷，話音也開始有些撕裏竭底。
“可是，在我掩飾住自己的高興裝作難過地參加葬禮的時候，卻發現，你站在他兒子後麵，你知道麽？我當時心裏就像被人剜了一個洞，空蕩蕩的，被風吹過，還呼呼有聲。”
福伯終究還是歎了口氣，雙手扶住了女人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讓她不至於萎靡在地。
“嗬嗬，你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我，一個都沒有，我當時就想著，以後再也不和你聯係了，但是今天接到你的電話之後，還是掩飾不住心裏的高興，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
女人開始慢慢地靠在那寬闊的，自己夢寐以求的肩膀上麵，喃喃地繼續著自己的話。
“我知道，你一定是找我有事的，可是，還是高興……”
說罷，平時讓人萬分膽寒的女人，竟然開始嗚嗚地哭了出來，就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一樣，在自己的親人麵前，哭出自己的憤怒和不滿來。
福伯手上抬了抬，還是拍了上去，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女人的脊背，慢慢地，甚至有些出神了。
兩人各自的保鏢，都已經在方雅韻出聲之前，退散開去，卻是守在他們旁邊，四下裏關注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作為保鏢，他們當然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麽，至於其他的什麽，則全部都是浮雲，直接將孔夫子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用到了淋漓盡致。
“雅韻，我……”
福伯說了一半，卻是不知道怎麽開口，當年的事情，卻是是自己的問題，他不是不喜歡這個女人的，隻是，當初的身份，不允許他身邊有這麽一個弱點存在，這樣，對誰都不好。
於是，他才忍痛拒絕了她，放她離開，想給她一個美滿的生活，平淡的幸福。
隻是，卻是沒有想到，她終究因為自己，選擇了一條和他同樣的道路，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悲劇，但是，他卻是在她最輝煌的時候，離開了這個圈子，也，放棄了擁有她。
最後，則是自己沒有臉麵去見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故而一直避著她，甚至在孟青雲的葬禮上，看到一臉哀戚之色的她，他的心都還會隱隱作痛。
而今天因為孟子涵的事情，給她打的那個電話，也隻是一時的衝動，打過之後就後悔了，可是沒有想到，她卻是連給他掛電話的時間都沒有給，直接將他所有的話，堵在了口中。
“福哥，我隻要你一句話，我們，真的不能麽？”
感覺自己背上的手停止了撫弄，方雅韻離開了福伯溫熱的胸膛，看著已經年華不在，老態龍鍾的福伯，神情有些淒婉以及微微的，哀求，以及眼底流露的，和當年一樣的期盼。
福伯身子一顫，卻是喃喃不知道怎麽發言。
明明心裏是願意的，可是，好像嘴巴被人那針線給縫上了一樣，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來任何話。
“噗……你還是和之前一樣，虧我剛才還誇了你的！”
看著他如臨大敵的樣子，方雅韻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臉上取而代之的，全是對福伯的揶揄。
“嗬嗬……”
福伯尷尬地笑笑，現在的他，好像不像是六七十歲的人，倒是像一個毛頭小夥子，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麵前，既緊張又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