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鬧劇一場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病床,白色的被褥……這裏的一切統統都是白色的,就連上麵照射下來的燈光也不例外,將一切照的更加慘白,適應了黑暗的陳思韻猛然進來的時候,有些不適應地眯上了眼睛。
等了一會之後,才又重新慢慢張開了眼睛,注視著病房裏麵的一切,她有些接受不能,原因就是躺在病床上麵的歐陽,身上還蓋著慘白慘白的白布。
她想起來,就在昨天,歐陽還打電話過來跟她說,他的父母親要回來了,想要在他父母親過來之前,和她確定關係。
現在,她都還能想到歐陽在電話那邊用略微緊張又故作輕鬆的聲音訴說著自己的心意,可是,現在,她將目光轉向了那塊白布,歐陽就躺在那裏,不動不理。
她多麽希望,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場噩夢,隻要夢醒了,這一切都會消失不見,可是,自己身體上麵的溫度與自己無比真實的觸覺告訴自己,這一切都確定無疑的事情。
她也奢望,此時病床上麵的人,能一把掀開被單,笑著告訴自己,這都是一場騙局,她寧願被騙,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記憶回到自己當初剛剛認識他的時候,那時候的歐陽是多麽的意氣風發,揮斥方遒,歐陽總裁的身份,加上他傲人的外貌身材,引得無數美女爭相競逐,可是,他卻在眾人的意料之外跟著貌不起眼的自己,回到了國內,可謂是跌破了眾人的眼鏡了。
隻是,自己卻一直在猶豫著,退卻著,沒有給他一個準確的答複,哪怕隻是一個拒絕也沒有,就那麽無恥地接受著他對自己的好,而自己卻沒有任何的回報。
想到這裏,她更是痛恨這樣的自己,要不是這樣,歐陽也不會每天就那樣守在自己樓下了,他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可是,自己的身份是什麽?國際刑警啊,要是這個都不清楚的話,那還有什麽用?
可是,就是自己的這種烏龜的心理,才讓歐陽一步步地走進了死亡的陷阱,最終躺在這裏,與自己天人兩隔。
有些顫抖地慢慢走進了手術室中間的那張病床,看著上麵躺著的人,可是自己終究是沒有勇氣掀開那塊蓋著他全身的白布。
慢慢地走到病床的右邊,看著在這白布底下躺著的人,她仿佛又看到那塊蓋著的人胸口微微顫動了一下,她在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歐陽就是這樣,喜歡與自己開玩笑。
想要戳破他蹩腳的謊言,可是,右手都已經伸了過去,卻又在接觸到那塊布的時候,又縮了回來,仔細地看看那人的胸口,就是好像在微微地顫動,不過,也隻是微微顫動而已。
她心中一笑,想著歐陽還不錯,淨是和醫生護士串通一氣,惹自己流淚。於是,她的手又伸了過去。
可是,就在這時,一聲天外飛聲,又打斷了她的計劃。
“住手!你在幹嘛?”手術室門口傳來一聲怒不可遏的聲音,讓陳思韻詫異地轉身,那正在往前伸的手,此時也收了回來。
這人一張正正經經的國字臉,一雙狹長但是卻露著精光的眼睛,以及高挺的鼻梁,還有下巴上麵微微蓄起的絡腮胡,顯得很是具有陽剛氣概。不過,此時這人一臉的氣憤之意,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是誰?”陳思韻有些詫異,她並不認識眼前的人,不過,看他的樣子,也並不像是這個醫院的醫生啊。
“我是誰?我還想問,你是誰?在這個病房做什麽?”男人一雙眼睛眯起,淩厲的眼神直接掃向陳思韻,像是正在狩獵的金錢豹,隨時準備像自己的獵物撲過去。
“我是這個病人的朋友啊,來看看很正常!倒是你,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陳思韻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隻是,此時是在醫院,她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會對她做出什麽來。
“朋友?”男人冷笑一聲,這謊話還真的是蹩腳的很,自己年邁體弱的母親,天天臥病在床,什麽時候身邊出現了這麽一個長相清秀的年輕朋友,他怎麽不曉得?
“是朋友啊!倒是你,是從哪裏知道他出的車禍?”陳思韻有些疑惑,車禍才剛剛過去不久,按理說,這事情還都沒有傳開才是啊。
男人往前麵走了兩步,那身上那股淩厲的氣勢,逼的陳思韻連退幾步,才穩住了身子。
“你幹嘛?”她有些惱羞成怒了,這裏可是病房。
“我還要問你幹嘛?我媽什麽時候出的車禍,我這個當兒子的怎麽不知道?”男人的頭轉向了病床上的人,聲音漸漸地低沉了下去,少了之前的淩厲,倒是多了一些悲痛和難過。
“不就是剛才!等等……”陳思韻想到他剛剛說的話,差點咬掉了自己的舌頭,“你說,這是你媽?”
陳思韻瞪大了雙眼,雙手有些顫抖地指向了旁邊的病床,“這是你媽?”尖銳的聲音似乎要戳破男人的耳膜一般。
顯然,他也被眼前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女人搞得有些煩躁。本來麽?母親今天在家突然昏倒,被保姆發現,自己接到通知的時候,就急忙拋開工作,趕了過來,可誰知,卻在路上碰到了那個主刀醫生。
向自己說明了老太太的情況之後,就安慰了他幾句,說是什麽看開點,人免不了生老病死,老太太已經享年九十二了,算是高壽,沒受什麽苦就去了,也算是喜喪了。
男人沉默地點點頭,還能說什麽呢?性格堅硬的他從來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就是哪怕心中再苦再痛,他都不會說一句話。
後來,醫生還向他描述了手術室外麵那個女人的情況,讓他回去安慰一下,他以為是自己家中的保姆,心中還稍微有些熨帖,到底是在老太太身邊伺候時間長的,能痛哭失聲,也算是個好的。
可是,誰知道,等他進手術室見自己母親最後一麵的時候,卻看到了這個陌生的瘋女人,還想要掀開自己母親頭上蓋著的白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
可是,在說了幾句之後,才發現了問題,這女人,該不會把人搞錯了吧?不過,在聽到那聲尖銳的問句的時候,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是我媽,難道會是你媽?”他母親剛剛去世,可是這個死女人卻在這裏大呼小叫的,怎麽可能還能給她好臉色看。
陳思韻聽著他這是變相的同意,心中一陣興奮,這裏既然躺著的是別人,那歐陽肯定是沒事的了!於是,她在激動的心情之下,也沒有深思這人說出的話。
看著這女人一臉的笑意,男人哪裏會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可是,他將頭扭向自己的母親,會這樣,也是必然的吧!要是自己知道這裏躺著的是別人,而自己的母親卻在另外的病房裏麵觀察,說不定早就樂瘋了。
“哎……呀,呼!你真是的,跑得這麽快,還得我來找你,真麻煩!”身後門口處傳來一陣抱怨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往門外看去。
來人兩人都認識,說起來還都打過交道,那就是在一樓護士站裏麵值班的那個胖子護士。此時她一手撫著胸口作為安撫,另一隻手扶著門框,不停地喘著粗氣。
陳思韻呆愣在原地,看看那個胖子護士,看看身邊的這個男人,半晌才蹦出來一句話。
“你是在跟誰說話?”
那護士聞言朝她一翻白眼,手上還挽了一個蘭花指,指著她,“你說我和誰說?”
陳思韻惡寒,那滿臉的橫肉和手上這個千嬌百媚的蘭花指,還真的是很不搭調啊,也不知道其他護士是怎麽受得了她的。
她在心裏為那些個醫生護士掬了一把同情之淚的同時,這邊還悄悄地在自己胳膊上麵撫摸著,企圖把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全部撫平咯。
男人看著她的動作,也並不言語,發現沒有自己什麽事的他,掀開了自己母親頭上蓋著的白布,臉色沉肅地看著她,仿佛要將自己母親的相貌刻畫在自己的心底。
他身邊的陳思韻自然能發現他的動作,在看明這一切之後,悄悄地朝門口的護士打了個“出去”的手勢,這才躡手躡腳地溜了出去。
她已經打擾了他們母子最後的相處時間,但是也不能那麽不知世事,不懂道理地繼續打擾下去,要不,自己可真的就成了罪人了。
“我說,這位小姐,剛才在樓下,我那麽大聲音喊你,你沒有聽到麽?”胖子護士有些氣憤地問她。
“你喊我?”陳思韻又是奇怪又是詫異地歪頭看著她。
“不是我,還有誰?都和你說了,你要找的那個人是晚上八點五十分做的手術,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早都送到加護病房了,可是話說一半,你就走了,我能不追麽?”
說道這裏,她就懊惱不已,自己這個健壯的身體,要上二十六樓,容易麽她,雖然有電梯,但是為了自己的身體,她一般都是走的樓梯。
本來今天她也是要和平時一樣走上來的,可是到十二樓的時候發現自己走不動了,這才又坐了電梯上來,再走了這麽長時間的路,能不喘,那才是怪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