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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無名老人

  打開黑色包裹之後,秦元先是在自己的身上各處摸索了一遍,最後在胸口的位置掏出了兩株已經被浸染了鮮血的藥材,還有一顆赤紅色的丹藥。


  這藥材是在珞珈山上苦中天送予自己的,原本有三株,這之前為了感謝王元金,將那一株赤紅色的藥材送了出去,現如今秦元的身上還剩下這兩株,一株雪白,一株翠綠。但是秦元並不知曉這兩株藥材的名字與效用,隻是能大體感受得到這兩株藥材的價值不菲。


  那顆赤紅色的丹藥便是王元金在離開的時候送給自己的那顆糊塗丹。


  糊塗丹一直被秦元珍藏在身上,即便是經曆了那場惡戰之後,丹藥表麵也沒有受到絲毫的沾汙。


  秦元小心翼翼地將這顆赤紅色的丹藥和清洗過後的兩株藥材輕輕放入了黑色包袱中,之後才將那封信拿了起來。


  魯漢在離開的時候,並未同自己講這黑色包袱中的東西,不過既然上麵寫著自己的名字,那應當便是由自己打開的罷,秦元心裏頭如此盤算著。


  好在這黑色包袱的布料似乎品質不錯,即便外麵已經浸染了鮮血,但裏麵的物件卻保存完好,就像這信封,淺黃色的信封摸在手中分外舒適。


  秦元輕輕將信封外層拆開,露出了裏頭的一張單薄的信紙。


  在坤界中,大多書信便是采用的眼下這種紙張,有個通俗的名稱,叫做棉草紙。


  棉草紙是將一種特殊的麻草同棉絮糅合在一起,配以特殊的草藥攪拌成粘稠的汁水,最後曬幹擠壓成薄薄一張,用以書寫。


  裏麵的這張棉草紙隻折疊了一層,秦元輕輕展開,入眼是極其秀麗的幾行小字,每一筆似乎都極為用心,一眼看過去極為賞心悅目。


  信中大體交代了,莫海言在葉渡十方中有著一位遠房表親,說如若秦元無處可去,可以前去投靠。


  在信的下方交代了莫海言遠方表親的姓名及住址,秦元隻粗略記住了葉渡十方主城幾個字。


  莫海言並沒有過多言語,似乎他也知道秦元即將麵臨的處境,所以話語間極其簡練短結,但在秦元看來,這書信卻是分外暖心,此時正是他迷茫無助之時,莫海言猶如為他點亮了一盞明燈。


  秦元咧嘴笑笑,心裏頭感激著莫海言。


  似乎這位雲海之藍莫城主,有著一股不一樣的魅力。


  這之後,秦元又打開了那道卷軸,暗黃皮卷上竟是一份葉渡十方的詳細地圖,秦元大喜,這時候的他,最缺的便是這東西。


  來不及細看,秦元先是小心翼翼地將書信收好,再將浸染了鮮血的黑色包袱重新係好背在身後,緩緩抬手運轉玄黃之氣,開始恢複傷勢。


  其實秦元是希望在這裏能夠等到某位村民返回家中,以提醒村民在這附近出現了一些怪異的靈獸,囑咐他們鎖好家門,保衛村子的安全。


  但是秦元在溪水旁坐了整整一夜,這村子卻依舊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


  秦元納悶兒,眼看著這好好的房子,怎會無人打理?難道是舉村搬遷?


  那可真是暴殄天物,秦元心在滴血。


  經過了一夜的恢複,秦元身上的玄黃之氣已經重新恢複巔峰狀態,但是身上的傷勢卻依舊猙獰,秦元頓時有些懊惱起來,昨日一時大意,竟然讓自己受了如此重的傷勢,如果此時遇


  到了蒼南虎城或者狄府的人,那自己豈不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而且這一次的傷勢似乎比起前些日子在三神山上的那一次恢複的要慢不少。


  即便經過一晚上的時間,但是秦元身上的猙獰傷口依舊慘烈,沒有絲毫愈合的征兆。


  秦元抬起右手用大拇指的關節抵住眉心,使勁揉了揉,讓有些昏沉的腦袋稍微舒服了些,之後艱難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但並不奏效,地上的塵土已經同秦元身上的血跡混合在一起,變成了血痂,使得原本柔順的布料變得有些僵硬。


  在離開村子之前,秦元望了望空無一人的村莊,輕輕歎口氣,反手將插在腰間的地圖拿了出來,反複辨認幾次之後,朝著某個方位緩緩離去。


  ——


  在葉渡十方的西側邊境,有一處群林環繞著的小鎮,在小鎮中有著層層建築環繞著的祥雲塔,在這座祥雲塔中有著一尊供奉著的神像,這座小鎮,叫做彩雲鎮。


  在祥雲塔中的神像麵前,擺放著各式各樣人們用來供奉神像的點心,在古老威嚴的神像身後,一隻竹竿一般的手臂趁著神像前方虔誠之人匍匐在地,一掃而過,案桌上的糕點便消失了幾塊兒。


  祥雲塔是財運鎮的吉祥物,據傳這裏曾經出了一位女子,在彩雲鎮遭受流寇騷擾襲擊的時候挺身而出,帶領著彩雲鎮的男人們浴血奮戰,保得這方太平,這女子平日裏喜著一身五彩披風,在廝殺的戰場上成了一麵旗幟,後人尊稱為彩雲姑娘。


  而這祥雲塔便是為了這位彩雲姑娘而建,塔中的這座神像便是在彩雲姑娘去世之後,後人為了緬懷而建。


  由此可見,祥雲塔在彩雲鎮人民的心中,是多麽的崇高聖潔,怎會有人如此不知廉恥,大逆不道竟來偷盜供奉的東西。


  但似乎這手臂的主人並不這麽想,幾個呼吸之間,便將案桌上那些個看著令人食欲大增的點心一掃而空。


  好在案桌上供奉著的東西數不勝數,即便少了那麽幾樣,暫時也沒人能夠察覺的出來,在連續幾次之後,那隻竹竿手臂便消失不見了,再未出現。


  與此同時,彩雲鎮外,迎麵走來了一位風塵仆仆的少年。


  少年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尤其是上半身,幾道猙獰的傷口還在向行人炫耀著它的過往。


  少年步履堅定,一直從小鎮外朝著祥雲塔走去。


  少年叫大秦。


  這是秦元給自己起的化名,它自知自己的名字就算還沒有傳到葉渡十方這邊,但也是遲早的事,所以秦元打算給自己改個名字。


  但思前想後下不定決心將自己的本姓改掉,糊裏糊塗想到了自己在家中排行老大,索性便起了個大秦,還自覺分外好聽。


  秦元按照地圖的標識來到了這座彩雲鎮,當下最要緊的是換一身幹淨衣裳,至少不必遭受此時過往行人眼中的異樣。


  今日似乎是這彩雲鎮的重要日子,街上有不少行人都在趕往中央的彩雲塔,秦元初來乍到,拉住幾個行人打問落腳的地方,卻都被秦元身上的模樣嚇了一跳慌亂逃開,無奈之下,秦元隻好自己順著人流往前走。


  在臨街的某個顯眼位置,秦元找到了一處名為“彩雲小館”的地方。


  似乎是由於在前方有什麽重大活動,這家顯眼位置

  的小館裏頭並沒有多少客人,也正是因為如此,秦元才得以逃開了門口小廝的盤問。


  繞過正在朝著街道張望的小廝,秦元走進了酒館,正值晌午,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一張張桌子上,暖洋洋的,桌子被收拾的很得當。


  秦元找了個靠裏的桌子坐下,帳房先生見到來了客人,沒有抬頭去看,隻是呼喚了一句門口的小廝,依舊埋頭撥動著手中的算盤。


  門口的小廝還沉浸在街道上的熱鬧當中,聽到呼喚急忙應了一句,轉身小跑進了堂內,見到秦元急忙吆喝著“客官來點什麽”,話未說完,小廝看著秦元一身破敗打扮愣了一下,但又不好發作,語氣便明顯不耐了起來。


  也不說話,由小跑轉為慢騰騰的挪走,似乎極為不情願。


  等挪到了秦元的桌子前,這才懶洋洋說了句“來點什麽?”


  秦元抬頭,笑道:“這裏可以住店嗎?”


  “住店?”小廝嘴上問著,但言外之意怕是不相信秦元能拿得出住店的錢,怎麽說他們這可是彩雲鎮裏邊的明星客棧。


  隨後,在小廝震驚的目光中,秦元緩緩掏出一錠金燦燦的元金,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小廝的態度立刻反轉,雙手搓了搓,調整了措辭,滿是恭敬。


  “我先住下來,麻煩您再幫我買幾身衣服,大小和您這差不多。”


  秦元並不在意方才小廝的態度轉變,邊說著便將那錠元金放在了小廝的手中。


  之後,這小廝熱情地將秦元請到了最好的上房,吩咐後廚置辦了一頓美味佳肴,又加緊著跑到街上去操辦秦元的衣物,就連街上的熱鬧都懶得去看。


  有錢是大爺。


  秦元所在的這間屋子,不僅臨街,而且恰好處於建築拐角處,視野極為開闊,此時的秦元便將房間的窗戶大開,身子倚在窗邊打量著街邊的風景。


  殊不知此時秦元所在的客棧房頂上,一名大腹便便的老者正盤坐於此。


  獨眼,清瘦,臂如竹竿,除去那幾乎占據了一半重量的肚子。


  頂下,少年倚窗獨望。


  頂上,獨眼老者乘涼。


  其實在秦元剛剛抵達“彩雲小館”的時候,正是這老者屋簷上飛走的時候。


  秦元的身影在老者眼中一閃而過,老者身形突然靜止,隨後將右手中的一塊兒糕點扔進了嘴巴裏,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折疊了不知多少次的枯黃紙張,隨意翻開看了一眼,老者挑挑眉,隨手將枯黃紙張團成一團,輕輕一握,再張開時,已然粉碎。


  這之後,老者便返身回到了秦元所在的“彩雲小館”的屋頂之上盤坐下來,剛好便是秦元所在的那間屋子正上方。


  老者走到位置,盤坐下來,又不知從哪裏逃出來一塊兒紅白色糕點,用鼻子使勁嗅了嗅,一臉享受,然後輕輕在邊角處咬了一小口,胡子拉碴的嘴巴沾上了不少碎渣。


  動作輕柔,似乎生怕將口中的那小塊兒糕點咬疼了,慢慢咀嚼著。


  在彩雲小館的門前,人流越來越大,秦元張望著遠處,隻見在那座雕刻著祥雲的高塔周圍一句圍了不少人,似乎在集體朝拜著什麽。


  秦元也被這隆重的氣氛所感染,正看的出神,一個莫名的黑影突然擋在了秦元的麵前。


  “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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