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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又是神展開

  濃重的陰影不僅籠罩在眾人頭上,魔氣如黏稠的液體一般,從石縫間爬入,慢慢蔓延整個石室。


  杜祖年神情肅穆,他心裏已有覺悟,無論如何,總要阻一阻浮笙去路。


  浮笙猶如融化在越來越濃稠的魔氣裏,身形飄忽,直至消失。


  杜祖年□□虛影也散開,白兔子如毛球般射到魔氣中心,眨眼就被魔氣吞沒,浮笙暢快大笑,看著魔氣將杜祖年融化得血肉模糊,卻不等他得意多久,杜祖年體內爆出刺眼光芒,浮笙見他竟是要自爆,既驚且怒,“你如何敢?就不怕本體損傷?!”


  浮笙連忙抽身,卻是避無可避,大能爆體的靈氣衝擊半個中央州,烏黑的魔氣猶如竄入油鍋裏一般激烈翻騰,聖山無法承受如此強悍之力轟然倒塌,最高神殿依山而建,此時也無法幸免,在這個世間頂端屹立數萬年的權勢也不過旦夕之間土崩瓦解。


  大翅雀被震蕩的靈氣衝得翻了個跟頭,把陶子恬和鬱景容都掀了下去。


  陶子恬無恙,鬱景容仍受魔氣侵體之苦,大翅雀氣息奄奄,已經不能代步。陶子恬抱著鬱景容,不惜揮霍元氣疾行千裏,終於到中央州邊緣,卻被烏雲中降下的一道閃雷擋住去路。


  閃電劈下之後,浮笙現身,他看上去雖是狼狽,披頭散發又衣衫襤褸,但威勢尚在,顯然還有一戰之力。


  陶子恬心涼了半截,艱澀道:“祖年兄他……”


  浮笙搖頭,看著陶子恬的目光像是看一件死物,“他雖然有幾分道行,可惜□□能力有限,又法力耗盡,反觀我數萬年來以聚靈陣和無數靈石溫養肉身,縱使被雲途傷了元神,但總歸是比他強上許多。他分明攔不下我,偏要孤注一擲,而我已經對你既往不咎,你偏生觸我逆鱗,逼我對你趕盡殺絕,何必?”


  “這方世界如今還有何人能阻擾我?數萬年籌謀,今日我終於得償所願!!”浮笙張開雙臂,仰頭望天,天空烏雲應聲而來,雷聲陣陣,更顯他翻雲覆雨之能。


  浮笙快意,陶子恬知道他所言不虛,心裏很是苦澀,見浮笙發泄後朝自己與鬱景容逼近,根本不及細思,反手就將鬱景容推了出去,又折下一根大光寶樹樹枝,對鬱景容劈去。他本無法駕馭大光寶樹,情急之下大光寶樹卻劈開一道空間裂縫,陶子恬心裏正喜。浮笙揮袖,魔氣之力猶如泰山,重重碾壓在他胸口,將他撞去數十丈遠。陶子恬重重跌在地上,視線已經模糊一片,他感到身體似是破了個洞,怎麽都無法修補起來,力氣、精氣、元氣,都就從洞裏不斷流逝,陶子恬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越來越冷,隻依稀見到浮笙停在鬱景容麵前。


  浮笙居高臨下道:“雲途,數萬年,你精血分明落在我手裏,卻始終看著另一人,視我如無物,今日終是落得如此結局,也是咎由自取吧?”


  浮笙好笑地看著鬱景容身邊慢慢張開的空間縫隙,輕易就將縫隙抹除,又道:“我因你墮入魔道,便日夜拿魔氣侵蝕你精血之晶,隻為有朝一日,精血回到你體內,也叫你嚐嚐我這數萬年所受之苦楚。”


  陶子恬艱難地取出七星造化筆,他此時已經無心去想值不值得,眼前模模糊糊閃過許多畫麵,他活了兩世,不說事事都稱心如意,但至少周圍都有親近之人,前世家人,今生同門,更尋覓到能相伴一生的戀人……


  陶子恬落筆先是凝滯,他意識已經散了大半,然而幾筆之後,仿佛是刻在神魂深處的某種本能逐漸激發,一勾一畫越發流暢。


  那頭,浮笙神情自若看著痛苦掙紮的鬱景容,施舍道:“罷了,你也無需再逞能,今時今日你不過凡體肉胎,何以抵擋魔氣?不如向我服軟,我自不會太虧待於你。”


  此時鬱景容卻豁然睜開眼,在體表猙獰跳動的經脈烏黑魔氣瞬間潰散,浮笙驚訝,鬱景容坐起身,雖然形容狼狽,與魔氣纏鬥之後也是虛弱,但目光清湛,語氣更是沉穩,“數萬年之久,豈是你一人算計?將你麵目透露給莫妮卡,教導她修行,不過是順便為之,我來此世界之初便與□□元神相融,對魔氣已有防備,如今你非但不能借魔氣拿捏我,相反,我精血之氣,豈是你輕易使得?”


  浮笙瞪著鬱景容平靜的臉龐,斬釘截鐵道:“不可能!你如今墮入凡塵,不過元嬰修為,如何能與我抗爭?”


  近處有強烈的靈氣波動,浮笙與鬱景容警醒,同時看去,陶子恬最後一筆落下,原本枯萎的噬靈藤猶如枯木逢春,頓時生機盎然,且藤條受造化筆煉化後,不過絲線粗細,叫人難以察覺,細巧的藤條如離弦之箭向浮笙射去,浮笙揮出一團魔氣,令噬靈藤與魔氣糾纏。鬱景容見著陶子恬情形,神情一變,不再耽誤,朝著浮笙收攏手指,浮笙身體一震,麵露驚疑,須臾後又劇烈抖動,他溫養多年,舊傷本大有起色,然而如今血氣翻騰,衝撞經脈,內世界竟是搖搖欲墜之象。


  這眨眼間的時間,噬靈藤衝破魔氣,藤條尖兒寒光一閃,一個細小之物射入浮笙眉心,浮笙起初不將它看在眼裏,隻全力壓製體內血氣,然而片刻後,劇烈疼痛自四肢百骸爆發,原來入體異物是一枚噬靈藤種子,異物種子趁虛而入,以他肉身為養分迅速長成,甚至鑽入他骨骼穿行研磨,又一路探向他丹田。


  浮笙察覺噬靈藤企圖震怒不已,然而他又要以自身為戰場,與雲途鬥法,一時□□乏術,隻能狠下心親手掏進自己體內,欲將噬靈藤取出。


  浮笙用力拽出噬靈藤,噬靈藤刹那間就被魔氣染黑,原本靈氣充盈的藤條頓時枯萎,灰飛煙滅。


  浮笙此時已經成了半個血人,尤顯得猙獰詭異,他勃然大怒將噬靈藤摔到鬱景容腳下,“你將本座當做何人?區區下界靈根,便能打敗本座?!”


  此時浮笙對於鬱景容已經不足為懼,他站在原地,有片刻的茫然,隨即又如夢初醒,□□融合之後,終究是他兩百多年的記憶占了上風。鬱景容閃身到陶子恬身旁,卻一時不知道如何下手,反而是陶子恬,模糊之間瞧見鬱景容,艱難地想要向他伸出手。


  陶子恬被鬱景容抱了起來,問:“浮笙死了嗎?”


  鬱景容先搖頭,又點頭,“他墮入魔道,罪行累累,死不足惜。”


  陶子恬笑了笑。


  “你笑什麽?”鬱景容伸手貼住他的背心,將自己元氣源源不斷輸入陶子恬體內。


  陶子恬搖頭,又睜大眼睛用力看著鬱景容,輕聲道:“原來是這種感覺。”


  “什麽?”陶子恬內世界崩壞,鬱景容有片刻幾乎心如死灰,偏陶子恬歎息道:“並無怨恨,卻有點舍不得。”


  “不要胡說。”鬱景容緊緊擁住他,“我雖然尚不記得前世,然而與浮笙、杜祖年等大能結下因果,必然有不凡之處,你隻要撐過這一劫,來日我大道圓滿,必然好好待你,不讓你有半點不順心之處。”


  陶子恬先笑了一陣,然後又摸了摸他的臉龐,“聽上去不錯。”


  鬱景容將陶子恬打橫抱了起來,浮笙倒在地上慘嚎,伸手又從體內揪出一把噬靈藤,卻是噬靈藤比浮笙預想中難纏許多,竟然在他體內生出許多分支,直逼他丹田。鬱景容對他恨極,也不屑再折磨他,直接將精血收回,精血自浮笙體內破出,又化出精血之晶,隻留噬靈藤慢慢消化浮笙丹田。鬱景容將陶子恬帶回最高神殿的禁地,數萬年的記憶於他而言如走馬觀花,既倉促也無法代入,唯一可取的是他從這份記憶裏得知浮笙用聚靈陣彌補自身*的方法。


  “你放心,我必定不會讓你出事。”鬱景容將陶子恬抱入晶棺中,鄭而重之道。


  無論如何,他都要留住此人性命,若精血之氣耗盡,便用萬墟髓玉骨,若萬墟髓玉骨也不得用,就傾天下至寶,改生死大道,逆天意而行!


  鬱景容推上棺蓋,眼底浮上濃重赤色。


  ……


  陶子恬醒過來,兩世記憶猶如南柯一夢,一時不知今夕何夕。他在原地呆了一會兒,酣睡一場,隻覺得神清氣爽,抬頭又見前方一條溪水,水聲淙淙悅耳,陶子恬用勁滾了過去,水麵清澈,倒映著一隻碧綠的桃子。


  ……


  他怎麽成綠色的了?!陶子恬左右滾了滾,確認水麵倒影是自己無疑,頗為不滿,幸而碧綠的桃子一陣顫動後,又逐漸恢複原本的粉嫩之色,正是陶子恬施了化形法的一種,因著仍舊是本體,故而沒有耗費他多少法力。


  見水麵上的桃子模樣與自己記憶中無異,陶子恬才覺舒坦,來了個起跳後優雅地落入水中,左右劃水。


  幾個來回之後。


  臥槽!他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這裏又是何處?以他失去意識前鬱景容信誓旦旦要對他好的狀態,怎麽會丟下他一人?!


  陶子恬總算徹底清醒過來,也顧不得自己一身*的,連蹦帶跳上了岸,甩掉半身水,開始思忖眼下處境,無奈沒有半點頭緒,又視察體內,頓時晴天霹靂,他體內空空蕩蕩,剛才化形之法所用顯然是他最後一點元氣,境界大跌,金丹也不見蹤跡,反而是一枚碧綠細小的珠子占據原本金丹所在之處,珠子上凹凸不平,陶子恬仔細瞧了半天,卻是越看越像一枚桃核……


  陶子恬一時間被這些變故弄得猶如當頭一棒,好不打擊,在草地上哼哧哼哧滾了半天,才終於平下氣來,無論如何,他還活著,修為頂多重新再修練,鬱景容……待恢複築基修為,再動身找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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