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我得來
“我在新壩寨。”
幾秒鍾之後,喬川的電話打了過來。
蘇念接通。
“你在哪?”喬川深深擰著眉頭,眼眶都凹陷了下去,聲音是沙啞的,聽著是被煙熏的。
蘇念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告示牌,:“高莊。”
“我馬上到。”喬川捏著手機聽著蘇念掛了電話,他拿下了手機。
深深吸了一口氣。
蘇念見喬川的時候,遠遠的,不太認得出。
她跟喬川認識這麽久了,這一次,竟然覺得他有點陌生。
喬老爺子去的時候,喬川很難過,但是其實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畢竟喬老爺子年紀大了,時間也不會很多了。
可喬川的父母這是意外。
他停在她麵前,一雙桃花眼裏盡是紅血絲。
“……怎麽來了?”他啞著聲音開口。
“我得來。”蘇念緩緩勾起了嘴角,她伸長手臂,撫了撫喬川淩亂的頭發。
她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動作,喬川怔楞的望著她。
望著她眼裏的清冷。
像雪山上經年不散的寒霧一般,什麽情緒都沒有。
她太坦蕩了,坦蕩到一切都在陽光下。
可他不是。
他太卑劣了,他的心思像是下水道裏的老鼠一般,肮髒的見不得人,成日裏躲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裏,隻有在深夜的時候。才敢探出頭來穿喘幾口氣。
她會在他身邊的,在他最無助的時候。
以兄弟的名義。
“我能抱抱你嗎?”他緩緩開口,醃臢的心思和內心的無處交互在了一起。
蘇念伸手抱住了他。
她很冷,抱著她的時候,一點都不溫暖。
喬川不敢抱得太緊,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思,怕泄露了一絲,什麽都沒了。
蘇念靜靜的看著遠處的告示牌,“人抓到了嗎?”
“沒有。”
綁匪撕了票就消失了,隻留下兩具僵硬的屍體。
喬川趕來的時候,便隻見到了他父母的屍體。
他垂了垂眼瞼,滿目的複雜。
他還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隻有一句話。
“蘇念
殺了你的父母。”
這一行字,喬川看了之後,惱怒的揉成了團,卻在扔掉前,又重新展開,將這皺巴巴的字又看了一遍。
寫信人想表達的,也可能是他的父母是因為蘇念才會死的。
他不知道這封信出現的意義是什麽。
挑撥他跟蘇念的關係?
讓他恨蘇念嗎?
天方夜譚。
信他沒有扔掉,現在還在他的口袋裏。
蘇念先結束了這個擁抱。
她看著他,“我餓了。”
她並不問喬川有沒有吃飯,他沒有吃飯。
他甚至都沒有睡覺,從到了這新壩寨之後,他可能隻在接受事實了。
他身上的衣服甚至都沒有換,以前喬川的身上總是有著各種沉木調的香水味道。
但這一次,他身上隻有揮散不去的煙味。
喬川點點頭,“好,吃飯。”
他這一次,來不及準備和蘇念口味的廚師了,他沒有想到蘇念會過來。
也想過的,但很快他就否定了。
因為北城現在也是一團糟。
薄亦還在醫院觀察,他莫名其妙就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蘇念可能都不敢離開薄亦身邊,而周曉莉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裏,至於蘇田,事情都還沒有解決。
可他低估了他在蘇念心中的分量。
他其實,是跟周曉莉在一個地位的。
不管蘇念平時是怎麽對他的,他需要她的時候,她會在的。
新壩寨這邊的風景真的很好,喬川帶著蘇念在獨棟酒店裏吃的飯。
這邊的獨棟酒店,大概就是風景區的那種單獨的小寨了。
若是換成以前,喬川必定準備的很完美,他不會帶著蘇念在這種大眾的地方吃飯。
喬川味同嚼蠟,但他還是將蘇念剩下的飯吃光了。
蘇念在院子裏看著水車,他就在屋子裏大口的吃著蘇念的飯。
水車上的水很冰涼,輪轉的速度很賞心悅目。
她臨走前的時候,問過宋柯寒了,宋柯寒所有知道的,都跟她說了。
現在各方猜測什麽都有。
比較多的聲音,一種是這是仇殺,就是說早些年的恩怨了,畢竟不是
剛發生關誠跟方權的事兒嗎,兩個人兜兜轉轉結果算是整個方家跟整個關家同歸於盡了。
還有一種是說綁匪不滿意喬川給的錢,所以撕票了,但這一種沒多少人讚同。
畢竟喬家的市值在哪裏,絕對不可能因為錢的問題。
宋柯寒的說法是,喬川的父母比較不走運,他們剛好遇到了這夥窮凶極惡之徒,
他們綁架是一時興起,要贖金也是為了玩,實際上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放走喬川的父母。
就類似於當年的韓三虎他們。
身上背負的命案多了,就不在乎多多少了。
韓三虎他們也是在外瀟灑了一些年頭了,在栽在了蘇念手裏,死刑了。
他不是憑猜測,是的確得到的第一手資料。
這個世界,好人總是活不長。
不是在陽光下的人,就不適合用陽光下的手段對付他們。
警方出動,很難找到這夥人了。
但是玄門已經沒了。
她伸手拘了一捧冷水,撒到了不遠處的花圃上。
喬川吃完了,也沒有走出來,就靠在門框上,看著蘇念的背影。
一晃眼,這麽多年了。
在回到當年,他也一定想不到,到了今日,唯一陪在他身邊的人,竟然是蘇念。
蘇念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朝他走了過來。
“去洗個澡?煙味有點大。”
“啊?”喬川睜大眼睛,聞了聞自己的袖子。
吸煙的人,對煙味不敏感,察覺不到多嚴重,但是他聞到了煙味,也想到了這一天來,他到底抽了多少煙,就點點頭,“好,我去洗澡。”
喬川進浴室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
衣服看起來很淩亂,有點髒。
頭發亂糟糟的,臉色都很黑,胡子拉碴的,他簡直都要認不出鏡子裏的自己了。
想起蘇念是跟這樣的自己擁抱,一起吃飯,他眉頭深深皺起。
一方麵想著自己的狼狽,他從來都沒有這樣過,更別提在蘇念麵前了。
想著想著他又忽然笑了,隻是那笑容無比的苦澀。
她於他,真真是沒有一絲男女之間的感情。
她眼裏沒有過一點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