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見上一麵
有著一幕幕不知多少年前的舊事，浮上了腦海，她斂下眸子，攥緊了手掌，像在隱忍著什麽，再睜眼時，仿佛瞬間蒼老許多，“也罷，你做的事情，向來沒人能夠改變，我也確實不該再過問，隻是，你畢竟是我腹中所生，有些話，本宮還是要提醒你，別因為兒女情長，忘乎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話末，她目光轉向莫曉柏，似是想要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莫曉柏望著她的背影，偏頭看向自己身邊之人，方才一切似乎發生的太快，那個婦人的話另有深意，她更是聽得一知半解，不過，卻也大概明白，她蹙著眉頭，在他低首的瞬間，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
良久過去，心中的疑惑終究還是促使她不得不開了口，“你……喜歡我麽？”
兩兩相對，女子的眼底有著深深迷茫，而男子眼底則是恍若不見底的深潭，其中有著很多雜亂，末了，他伸出手，覆在她挨了巴掌的那張臉上，如玉般的手指似乎在隱隱顫抖一般，這個動作不知持續多久，他才低聲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莫曉柏跟著一愣，對不起？他難道沒有聽見自己的問話嗎……不過，那婦人剛剛下手很重，確實很疼。她驀然一笑，拿開了他的手掌，淺笑一聲，“說什麽對不起，我想，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麽誤會，反正，我們之間還是朋友！嗯，那個，我先回房休息了！”
莫曉柏閉了閉眼，仿佛是在躲避什麽，他看著她，未曾說話，緩緩點了頭，沒有阻止她的二次逃離，因為太了解她的性子，阻止是沒有用的，現在的她，更需要的是一個人清淨。
曉曉，對不起的是，我很愛很愛你，隻是，我不能說！
門被“嘭”的一聲大力關上，莫曉柏背靠著門站了許久，才不停搖頭呢喃著，“不，不可能的，無名怎會是太子殿下！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一定是有著什麽誤會，才會這樣的……”
如此告訴自己，但這也不過是借口，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怎麽能夠說服心痛，這種心痛，比之前來得更要強烈，又好像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如果無名真是太子殿下，那麽，他也真的是一直在等著自己，那麽，她要跟他回去嗎？
莫曉柏想不通這個問題，最後躺在床上，竟然笑出了聲，最後，卻笑得滿眼是淚。
……
在一處不知名的小客棧裏，莫正溪剛剛坐下沒多大會兒，耳邊便是想起一道冷嘲熱諷的聲音，“呦，怪不得本郡主瞧著你眼熟，原來是方府少夫人，莫正溪呐！”
她冷哼一聲，音色未變，“莫正溪，你這是什麽臉色！難道本郡主說得不對嗎？方府少夫人，不安分守己待在府中，竟然跑到一個小客棧裏來……”
她的話語，讓莫正溪本就不好的臉色，多了幾分慘白，鳳妃然瞥見她的模樣，厭惡之意湧上心頭，她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哥哥明知道幼時那個女孩是莫正溪，卻還要固執地把她當成莫曉柏了，即使她很討厭莫曉柏，但也不得不承認，與莫曉柏相比，莫正溪真是差遠了。
“妃然郡主，不知是哪個地方得罪了你，讓你這般說民女？但話說回來，郡主一個未出閣的少女，此刻不也是在小客棧裏？”莫正溪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這麽久過去，她雖然學不會對於任何事都可以淡然處之，可有些人，沒必要忍讓她。
“本郡主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過問！你們兩個過來，給本郡主狠狠掌嘴……”鳳妃然心中有氣，吩咐著身後的婢女，莫正溪見著情況不對，口中慌亂說道，“郡主要懲罰民女，民女自然不敢反抗，但民女希望，在這之前，郡主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答應你？”鳳妃然嗤笑一聲，伸手意識婢不必再繼續上前，隨之走進一步，抬起了莫正溪的下巴，手指狠狠地扣住，“好啊，你說吧，什麽事情？”
“民女希望，能見上鳳世子一麵！”莫正溪沉思片刻，重重開口，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見我哥？莫正溪，你未免也太可笑了！上次那一件事情，你讓我哥丟了多少臉麵，你竟然還敢跟本郡主提要見我哥？”昔日事情縈繞心間，鳳妃然更是來氣，她鬆開自己的手，隨之揪上了她的頭發，“莫正溪，別怪本郡主沒提醒過你，我哥，他不是你一個有夫之婦可以靠近的！”
鳳妃然冷聲說道，莫正溪的一舉一動，都讓她討厭至極，真不明白，哥哥當初怎麽會讓這樣一個女子給救了，甚至允諾了會娶她為妻，在她看來，莫正溪除了難纏以外，沒什麽其它特點。
“妃然郡主……”莫正溪也不反抗，突然開口，下一句，似乎是醞釀了許久，“妃然郡主，其實我現在早已經不是方府少夫人，很多天前，方智赫他便給了我休書一封，趕我出府，任我自生自滅……”
心中微驚，但這種事情，想來莫正溪也不會撒謊……莫正溪看到她眼神之中的動容，繼續道，“妃然郡主，民女之所以想見世子一麵，不是因為想要糾纏世子……隻是，心底總覺得若是不見上最後一麵，就連死都是無法瞑目……妃然郡主也應該有喜歡的人，民女的心情，你難道不明白嗎？”
“你！”鳳妃然被她最後一句話說得無言以對，末了，她扯出了一個笑容，“好，那本郡主就做一次好人，讓你死得瞑目！見我哥一麵，當然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妃然郡主，別說一個要求，讓我見到鳳世子，民女什麽都會答應……”
“嗬。”她冷笑，笑她的癡傻，笑自己竟然也跟她有著一樣的習慣。
她向來是言必行、行必果，既然答應了莫正溪，就自然不會再反悔什麽，小半個時辰之後，轎子穩穩地停在世子府門前。
管家恭恭敬敬地出來迎接，看到莫正溪，著實一愣，這不是上次那個女子麽？就是因為她，世子爺被著一些人暗暗諷刺跟有夫之婦勾搭在一起的傳言不知多久，好不容易漸漸平息，竟又見到了當事人之一，管家握緊了拳頭，老臉上有著怒氣，“你這個女子，怎麽也跟著來了世子府，這裏不歡迎你！趕緊離開！”
“管家。”鳳妃然輕聲阻止，“人是本郡主帶來的，自然沒有不待客的規矩，哥哥呢，讓他出來。”
奇怪，郡主在替這個女子說話，郡主不也是一直很討厭這個女子麽。管家猜不出鳳妃然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主子的話，也不能不聽，隻得道，“世子現下正在後花園，我這就去稟報！”
“哥哥人很快就會來，但本郡主警告你，千萬不要刷什麽花招，若敢在哥哥麵前亂說些什麽，你也該清楚，本郡主有的是法子，讓你死不瞑目！”眉目之間滿是威脅，她冷聲說完，不等莫正溪回答，便是踩著蓮步離開了大廳。
她怎麽會在鳳漠然麵前再說什麽，能夠見上他一麵，他已經很知足了，實在不敢，再祈求別得什麽，她閉上眸子的瞬間，已然有腳步聲響起。
抬眼，入目的是一個紫衣男子，那張俊臉是她每日晚上做夢都會遇見的麵孔……他此時此刻皺著眉頭，難道是不願見到她？莫正溪微微失神，抱著這個想法，欠了身子，“民女見過鳳世子！”
鳳漠然一時愣住，他聽妃然說有人想要見他，卻沒想過，這人竟然是莫正溪。回過神來，看她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慌忙上前，伸手扶起了她，“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莫正溪起身，抬頭，看著他的目光，隱隱知道，他心裏應該是有著自己的吧，不對，是十年前的自己……
“你怎麽不在方府待著，到了這裏？”本想喚她一句“溪兒”，可念及到彼此身份，隻得將這二字咽了回去，鳳漠然定了定心神，許久才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然而這一句，或許瞬間，便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遠了很多……莫正溪她也並非有意要裝柔弱，隻是，被休，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莫正溪苦澀一笑，淡淡道出了事實，“一紙休書，而今的我，已經跟方府沒有任何關係。”
“你……”鳳漠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眼底蒙上了一層心疼，他垂下眸子，心想，也許這是上天有意安排，也許，是時候兌現十多年前的那個承諾了，這般想著，他握住莫正溪的手，徐徐開口，“溪兒，不必為之傷心難過，既然如此，何不當成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注定，溪兒，隻要你願意，我很快，就可以兌現那時的承諾！”
沒料到鳳漠然會說這些，莫正溪眼神之中有著片刻的恍然，嫁給方智赫時間那麽久，方智赫從未碰過她，所以，以清白之身再嫁鳳漠然，倒也並非不可以的事情。
不……不是這樣的，他所說的，不過是兒時的承諾，他想娶之人，是兒時救過他性命的女孩，而不是現在的莫正溪，對於如今在她麵前的自己，鳳漠然有的，應該僅僅隻是同情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