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留還是不留
有些眼神或許你看不透，但與它對視時，你就已經無所遁形了；有些話不需要問為什麽，卻早在別人出口的那一刻，你就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碰巧，莫曉柏現在就是這種情況。隻是啊隻是，她很無辜啊有木有？
慕容芙汐見她嘴唇微張，說不出一句話的模樣，沒來由的心情鬱悶起來，她堂堂公主殿下放下身段跟一個男子表白，然而對方卻這般表現？慕容芙汐表示自己受打擊了，很嚴重的打擊。
氣氛幾分僵硬，三個人都不言語，莫鍾的曉柏終於緩過神後，決定先填飽肚子壓壓驚。
一旁的蘇雲墨見她這般模樣，無聲的勾了勾唇角，未曾開口，拿起了筷子，動作很是優雅的用起了飯。不錯，他喜歡丫頭這個表現，夠腹黑，有他的風采。
鬱悶至極的慕容芙汐，想說什麽最終沒能開口，這次三人很有默契的沉默了。
“幾位大概是初來我們客棧吧？”僵持間，響起了一道聲音，莫曉柏震驚抬頭，卻原來是曲傾顏，她正抱著琵琶雙眸含笑的看著他們三人，莫曉柏正要跟她打招呼，卻忽而意識到什麽，隻簡單一笑，算作回答。
“民女曲傾顏，願意為幾位獻曲一首，不知幾位，可否賞耳一聽？”曲傾顏容貌可謂傾城，說話間，手已經扶上了琴弦，然而，目光在與對視莫曉柏時，僅刹那間，便別開了目光，就連臉上的笑容也有片刻的停滯。
這讓莫曉柏很是摸不著頭腦，曲傾顏這樣對她已經不是頭一回了，上一次她來三仙齋找蕭蘇扶討藥時，曲傾顏雖然接待了她，但話語中的針對之意，卻是曲傾顏如何極力掩飾，也忽略不了。
難道她有什麽地方得罪了曲傾顏麽？不應該吧！
慕容芙汐眼尖的發現兩人的目光交流，瞪了一眼曲傾顏，聲音透著不悅：“不願意！看不到我們正用飯呢嗎？還來打擾！”
蘇雲墨未曾開口，他抿了口夥計剛剛送來的酒，繼續沉默。實際上，這酒是蕭蘇扶吩咐人專門為他而釀造的，對療養傷口很有效果。
曲傾顏一直都是在二樓極為隱秘的雅間呆著，若不是有什麽事，她會平白無故的找人說要獻曲？隻是這個姑娘貌似有些針對她呢。她眸光瞥向莫曉柏時，又是一沉。
遂，她恍若未聽見慕容芙汐的話語，抱著琵琶輕聲彈唱起來。
人中有音，音中有人，這大概便是音樂的最高境界了吧。
莫曉柏歎了一聲，她佩服曲傾顏簡直是五體投地，坐在對麵的慕容芙汐一眼便注意到莫曉柏的表情，心中氣悶極了，這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女人，忤逆她的意思也就罷了，竟還勾引她看上的人。
隻是現下人太多，她為了麵子，不好打斷曲傾顏，隻得小聲對莫曉柏威脅道：“不準看！再看本公主回去就命人挖了你雙眼。”
莫曉柏哭喪著臉，勉為其難收回了目光，她真的很想咆哮一句，慕容芙汐你個占有欲超強的女子，我是女的！女的啊！不過，不看也沒關係，還可以聽。慕容芙汐很是滿意的點點頭，回頭望向曲傾顏時，眸中隱隱帶了炫耀，然而再回頭時，卻接收到一個恨不能殺了她的眼神。
她也不去看蘇雲墨，自顧自的吃著飯。如果眼神能殺人，你早不在這呆著了！
曲輕顏唱的這一曲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但明明一首助興的曲子，仔細聽來，卻讓人生生聽出幾分苦澀。
曲輕顏微微一笑，抱著琵琶，隻說一句“幾位慢用，民女告退”，便真的轉身離去了。
蘇雲墨借著結賬為由，也離開了。莫曉柏一聽，又不禁在心中歎了一句：好男人！蘇雲墨你真是個好人！
“你與莫曉柏有過節？”他輕聲發問。適才蘇雲墨雖整個過程都未抬眼，但卻將幾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曲傾顏一愣，終是一聲苦笑。過節麽？能有什麽過節呢。全不過是她自己自以為是、一廂情願罷了。她勾唇一笑，卻不敢承認，隻道：“主人這些日子都不曾來過三仙齋，項公子都快當自己是真正的老板了。”
曲傾顏不願回答，蘇雲墨也沒法逼問，她與蕭蘇扶幾人雖是他的手下，但更多時候卻是朋友。曲傾顏的心思大抵隻有她自己認為掩藏的很好，其實，什麽不是全表現在臉上呢？能讓曲傾顏一露出這幅神情的，大概也僅有他一人了。世間，唯情字，最為傷人。
他目光不禁看向樓下正一臉訕笑與慕容芙汐交談的某人，染上笑意。他認定一個人，便會傾盡所有護她周全，即使自己遍體鱗傷，也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隻因，她是他的丫頭，他未過門的妻。
莫曉柏眉目緊鎖，左顧右盼，太子殿下，你結賬結了這麽半天，你可知你奴才我，此時真的好心塞。
慕容芙汐連連問了她好些個問題，但見莫曉柏一直都是興致缺缺，再也憋不住了，一拍桌子，索性直接問道：“小初，從剛才到現在，你已經聽我說了那麽多關於奇莫國的事情，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離開太子殿下跟我和王嫂一同回奇莫國的打算？”
“芙汐公主，奇莫國再好，可小的終究是雪夜國的人，如何去得了奇莫國？再者，太子殿下對小的也很好。”莫曉柏似乎深思熟慮了很久，才頗有些為難開口：“芙汐公主的好意小的心領，隻是小的恐不能從命。”
慕容芙汐冷哼，神情明顯受傷：“你們太子殿下有什麽好的！小初，你可要想明白，你若跟我回了奇莫國，說不定就有成為駙馬的可能！你知道嗎？是駙馬！可比你現在的身份高了不知多少！”
她要男的，也許會考慮慕容芙汐說的話，但可惜，她並不是。
莫曉柏繼續哀怨：“芙汐公主，小的就是這個命，沒有做駙馬的命！實在不敢追求駙馬這個身份！芙汐公主，你貌美如花，又是堂堂公主，想成為你駙馬的人不知多少，公主何必執著我一個沒追求的奴才呢！”
慕容芙汐，我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若再糾纏的話，我……你不走！我走！
“小初，你不懂，他們跟你不一樣，他們所在乎的隻有我的美貌與身份，而並非我這個人，小初，就因你沒追求，我才不用擔心那麽多啊！”
慕容芙汐痛心疾首的說完這一句話，見莫曉柏嘴角抽搐的模樣，許是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初，我跟你在一塊，我會很放心的！”
不！芙汐公主，你不用放心，我前世還是個小偷呢！
莫曉柏幹笑一聲，抬頭尋望蘇雲墨身影時，卻看到門邊站著一個黑色身影，她的眸光，一瞬便凝滯了。
她！那個女子，她怎麽會在這裏？
慕容芙汐注意到她目光，也朝著她看的方向看去，蹙眉道：“那不是方才在綢緞鋪偷銀子的女子麽？綢緞鋪老板也真是善良！這樣的人要放在我們奇莫國，早不知死了幾百回了。”
莫曉柏嘴角繼續抽搐。不過她來這裏？是在尋找下一個目標還是……她再次抬眸時，卻發現那女子也正在看自己，然不過幾秒，她便移開目光，轉身跑開，莫曉柏愣了愣，在慕容芙汐的叫喊聲中離開。
或許是因為體力弱，莫曉柏不多時就追上了她，而此刻，她因為跑得太累，正在牆角處大口喘氣。
“你不是一直在跟蹤我麽？見到我又為何要跑？”莫曉柏聲音之中帶著幾許寒意，在她的身後響起。女子猛地轉過身，卻在下一刻目光躲閃，垂下頭去。
莫曉柏剛要說話，女子就已經上前幾步跪倒在她退邊：“小公子，你說得對，怎樣，我都是一個身體健全的女子，卻是不應該再做那種事情。所以小公子，我求求你！求求你收留了小女子好不好？”
嗯……
莫曉柏正猶豫間，身後卻已然站著了蘇雲墨和慕容芙汐，慕容芙汐蹙眉，不悅道：“小初，你慌慌張張跑出來，就是為了這個小偷麽？小初，別告訴我，你看上這女子了！那樣我會很失望很失望！”
莫曉柏一臉黑線，又一次嘴角抽搐，芙汐公主，你想多了，真想多了。她將目光看向蘇雲墨，卻見他也是在皺眉頭，低頭思考了起來。上次蘇雲墨說過，這個女子不簡單，他的判斷理應不會出錯的……隻是，這個女子看起來實在太可憐了，可另一方麵，她自幾還是一介寄人籬下的小奴才，又怎麽能去收留別人呢？
她搖了搖頭，拒絕了：“其實，你不用謝我什麽，我也不會收留你。你既然已經意識到自己錯誤，懂得改正就好。我想，命運會眷顧你的。”
“小公子，我現在真的是無路可去！我跟著小公子，隻想有個可以棲身的地方。公子若還是不願，小女子願對公子以身相許！”她眸含認真，情意切切。慕容芙汐動怒了，她都沒有對小初說這樣的話，這女子實在太過分了！慕容芙汐走上前，拽住她手腕：“我告訴你，小初不可能收留你的！什麽以身相許，你那破身子誰稀罕！哪來回哪去！”
聞言，女子眸中閃過一現殺意，快得不易捕捉。她並不理會慕容芙汐，繼續哀求：“公子，小女子真的求求你，收留小女子吧！”
“我……”莫曉柏還想說些什麽，蘇雲墨卻走了過來，眸中含笑，說不清道不明，帶著禍人的妖嬈：“小初，她既然如此哀求，況且本太子也不反對，你若想留下她，也未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