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裝！使勁裝
案件重申是在次日。
朝堂之中，似乎比上次氣氛更加沉重，與上次不同的是，蘇雲墨也在場。莫曉柏依舊一身下人裝扮，乖乖的站在他身旁的位置，眼神卻望向莫曉春，看著麵色終於紅潤起來的曉春，莫曉柏一顆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暫時放下。
忽然發覺正有人用惡狠狠的目光直勾勾盯著自己，她下意識望去，原來是莫臨澈。照曲輕顏所說的效果，莫臨澈能撐到現在，著實不易。不過撐到現在又能怎樣？誰讓他，陷害誰不好，非要陷害她最疼愛的弟弟。
莫曉柏不再看他，偏頭時，視線卻正與莫成治相撞，她下意識垂首，來避免莫成治懷疑的注視。上一次審案，整個過程中莫成治就沒少看她，這次，又是如此，難不成莫成治認出她來了？
沒可能的啊。莫曉柏自顧自想著，末了，搖了搖頭。
“時至今日，堂下犯人，莫曉春，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質問之聲正是從縣老爺口中發出來的，其實最初對於這個案子，縣老爺是拒絕的，兩頭的官職都比他大，生怕一個紕漏得罪了誰，何況這被指定為凶手的人還一直替自己辯解申冤，受傷之人又是在昏迷之中，無法證明他是否為真凶，就連唯一一個似乎知道些什麽的證人，都是太子殿下的奴才。
“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妃然郡主不是我所射傷！真正凶手是他！”莫曉春一雙眸裏幹淨清澈，毫無懼意的伸手指向了莫臨澈，他抱了抱拳頭，繼續對縣老爺道：“大人，莫臨澈失手誤傷了妃然郡主，又將所有罪責推在我身上。就在昨日，他還企圖下毒謀害於我，要不是被人發現，我便真成為了他的替罪羔羊了。”
殿外有許多圍觀的百姓聽到這些，各自擺出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嘴臉，唏噓道：“這莫小公子說的是真的麽？真是莫大公子陷害的他？”
“我看就是。”另一個婦人撇撇嘴：“我家幺子就與那莫小公子是一個夫子所教，就是那個城南的李夫子你們都知道吧？聽說就連當今皇上都多次請他到宮中教習呢，但人家李夫子就是不同意，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倔脾氣的人，竟然收了莫小公子做弟子，可想而知，這莫小公子定是位品學兼優之人。”
“似乎有那麽點道理……想不到，莫將軍保家衛國數十載，竟然有這麽一個兒子，連自己弟弟都要誣陷……”
有人搖頭歎息：“貴府真亂。”
議論聲音不小，大抵在場每人都聽見了。莫臨澈臉色本就紅得不正常，一聽這話，臉色更是難看，他額上青筋暴起，正要發飆，身旁的莫正溪卻拽了拽他的衣袖，不停地使眼色。
莫臨澈最終忍住，慌忙跪了下來：“不是這樣的啊，大人！”他回頭時麵對莫曉春時已是一臉哀痛，“曉春啊，你怎麽能這麽說大哥呢？當時明明是你問我要的弓箭，我不忍拒絕你這才將弓箭給你，哪知你卻失手射傷妃然郡主釀下大禍。我知你年齡小不懂事也就算了，甚至還恨不得能代替你受這牢獄之苦，可是現在，你怎麽能這麽說大哥呢？大哥幾時有誣陷過你！”
裝！使勁裝！
果然是一對兄妹，這高超的演技實在讓人忍不住想要拍手叫絕了。莫曉柏冷眼聽著他說完一切，正要接話，另一個聲音便先一步開口，方智赫冷聲說道：“莫臨澈，你我好友多年，我竟然沒發現你還有這個本事。你陷害自己的弟弟也就罷了，還像個婦人一般泫然若泣，真是讓人看不起！”
“方智赫你你你”莫臨澈已經被氣的渾身發抖，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如今他天時地利人和樣樣皆失，難道，真要應了莫曉柏所說的那一句，他死定了？
方智赫沒理他，繼續開口：“大人，您也說了，時至今日，所以，這案子也該有個了結了。其實我，至始至終都知道莫小公子是被莫臨澈所嫁禍的，上次之所以不說，是因為念著莫臨澈曾是我的生死之交，可而今看他不僅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草民隻想說一句，這樣的生死之交，我方智赫不稀罕！”
“臨澈，曉春果真是你所誣陷麽？”莫成治臉色很是不好，他辛辛苦苦培養了十幾年的兒子，竟是這麽一個人，連自己的弟弟都要陷害。起初，他是想著莫臨澈能替曉春頂下罪名，但現在，聽到眾人的指責，包括方智赫的一番話，他隻覺得，自己老臉都快要被莫臨澈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給丟盡了。
“是……”莫成治這麽一問，他擠壓了幾天的情緒全部爆發了出來：“莫曉春是被我誣陷的！不過那又怎樣，怪就怪他自個兒，誰讓他嫡子呢！明明我才是將軍府大少爺，憑什麽我就是庶出，他就是嫡出！瓊花宴，我雖不是故意射傷妃然郡主，但誣陷莫曉柏我卻是一百個願意！我好不容易即將有屬於自己的天地，怎麽可能會讓入獄改變我，所以自然是要找個人替我……”
“混賬！”
怒不可遏的莫成治，不待他說完，重重一巴掌已然扇在了他臉上。
莫成治應是用了很大力氣，否則也不會有那麽一瞬間耳膜突然一痛，莫曉柏回想剛剛入目一切，甚至有些無法相信。
不過，將軍府一下子被莫臨澈抖落出這麽多荒唐事來，這讓莫成治以後還怎麽立足？這護國大將軍怕是以後走路都不敢抬頭了吧。
莫成治打完不再看他，對縣老爺說道：“犬子失教，妃然郡主一事，任憑縣老爺和世子殿下處置！”
他說完，冷冷背過身去，任憑被人拖走的莫臨澈如何求救，他都不再轉身，遂而將地上的莫曉春扶了起來，眉目間染上了鮮有的慈愛：“都是爹不好，害你小小年紀，就受如此委屈。爹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莫曉春有些不適應，點了點頭，目光衝著莫曉柏深深地望了一眼，遂看向莫成治，小聲問道：“爹，夫子前幾日授課後留下的問題孩兒還未解決，現在，可否先回府。”
“嗯。回府！”莫成治點頭，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縣老爺終於鬆了口氣，宣布案件就此結束。
看熱鬧的百姓也紛紛散場。
“莫大將軍。”這好聽的嗓音帶著磁性，不意外的，這正是蘇雲墨所說。莫成治讓家丁帶著莫曉春先行離開，恭恭敬敬對著蘇雲墨行了一禮：“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知您突然叫住老臣所為何事？”
“本殿下剛不久前聽說了莫二小姐失蹤的消息，想著曾與二小姐有過婚約，雖然最後不了了之，但初聞此事，難免擔心，這才特地叫住莫大將軍，想問問，可有了二小姐的下落？”
不得不感歎，蘇雲墨這番話就相當於是替莫曉柏問的，至始至終不敢抬頭的她，生怕與莫成治來個不小心的對視，莫成治便認出了自己。
莫成治歎了口氣：“多謝殿下掛念。隻是派人找到現在，也未尋到半點小女的下落。”
“這樣啊，可真令人擔心呢。”不知是何原因，莫曉柏總覺得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別有它意的朝自己這邊望了一眼。蘇雲墨笑了笑，關心道：“不過即使如此，莫大將軍還是要更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本殿下相信，莫大將軍一定會找到自己女兒的！”
是麽？莫曉柏突然有點想一輩子都不換回女裝了呢……咳咳。
“承蒙殿下吉言，但願如此吧！”
“嗯，無事了，莫大將軍便離開吧。”他嘴角帶著笑意，煞是迷人，莫成治再度行了一禮，離開，步伐比之剛才更是沉重。
末了，蘇雲墨再次開口，聲音中平添了幾分陰險的味道：“方才就一直低著頭，怎麽現在，舍得抬起頭來了？”
她訕訕的笑了笑，打著哈哈道：“那個，隻是今日殿下也在場，所以小的又沒骨氣的膽小了起來……”
蘇雲墨輕哼一聲，沒再理她，徑直走在了前麵，莫曉柏無奈聳聳肩膀，跟在了後麵。如今，挽心有了項明瑞可以照顧她，曉春經過這次事情也得到了莫成治的重視，她的一顆心，總算是可以放下了。
隻是呐，人在後宮漂，躺著也中槍，想要徹底放心，真的是不太可能。
同時，另一邊。
人作鳥獸散，莫正溪隻是小心翼翼地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什麽哥哥弟弟，她莫正溪才不在乎這些，如今，她眼裏隻能看到那個男子。
“世子殿下。”終於，在那個男子即將邁步踏上馬車之時，莫正溪叫住了他，鳳漠然動作一頓，回首尋著聲音源頭，一眼正看到莫正溪，他蹙眉，“莫姑娘？你叫住本世子何事？”
他不記得她了？莫正溪眸子裏有一瞬間淡淡失落，卻很快消失殆盡，沒關係的，反正她早就想到會有這種結果，畢竟已經多年過去了。
莫正溪今日身上穿了一襲藍色紗裙，腰間用水白色軟煙羅係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墨色的秀發上輕輕挽起斜插著一支薇靈簪。未施粉黛的臉上晶瑩如玉，可以說，莫正溪本身就是個美人兒。
她提著裙擺，小步跑到了他的跟前，甚至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好，她似是想起什麽，剛要拿出腰間的玉佩，不遠處卻響起一道十分尖銳的聲音。
“好你個莫正溪！你可真行啊！口口聲聲說要嫁給我哥，還沒過門呢，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其她男人勾三搭四的，你還要不要臉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