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殺之
莫曉柏痛苦的揉了揉額頭，拍了拍身上看不見的灰塵，再次吸了吸鼻子，隻能把淚水往肚子裏咽了。
真是一對沒人情味的家夥，想想蘇雲墨，之前還覺得他是好人呢，可是現在，看不出她已經痛得一抽一抽的了嗎？還用這麽冷硬的口吻命令自己！真是沒一點同情心呐！
思及至此，莫曉柏覺得可能是由於她惹怒了蘇雲墨的緣故，所以蘇雲墨才如此處處針對於他？哦，原來，冤大頭是這麽小氣的一個人呐……
不過，那日他是真的沒看出來自己是女人嗎？當然，莫曉柏打心底裏是不希望被他看出來的，可是轉而一想，怎麽說自己女裝的時候也在他那裏失了初吻，難道他就一點兒也不曾看出來？
越想越覺得氣悶不已，手上的動作也在無意中加快，其中帶著發泄的意味，直至墨水濺在了宣紙上，他才猛然意識到了什麽。
“你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聲音聽不出喜怒，隻是語氣裏儼然已經有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蘇雲墨邪睨著她，一幅本是大氣磅礴、飄逸瀟灑的字，因為濺了墨水的原因，差不多快成了黑一塊白一塊的水墨畫。
“對不起對不起，殿下，小的罪該萬死！小的錯了！”莫曉柏看著自己的成果，之前心中的鬱結早已被她揮灑的一幹二淨。怎麽辦？蘇雲墨本就生她氣呢，這樣一來，他會不會直接把自己趕出去啊……
“站起來！”蘇雲墨開口，聲音已經說明了他此時情緒有多麽暴躁：“以後沒有本殿下允許不準下跪，對任何人都不可以！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她慌忙站起身來，點頭如搗蒜。蘇雲墨這樣子，與平常溫潤邪肆的他相比，實在讓莫曉柏恐懼。
他突然站起身來，一雙鳳眸直直盯著她，長長的羽睫彎彎的，莫曉柏猛然抬起頭，看到的是他那性感的嘴唇，忍不住吞吞口水，退後兩步。
見她退後，蘇雲墨卻又上前了兩步，莫曉柏小心髒一陣陣“撲通、撲通”狂跳起來，她每退一步，蘇雲墨就上前一步，直至離書案還有不到一米的距離時，蘇雲墨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又不會吃了你，你亂走什麽？站住！”
我知道你不會吃了我，我隻是很怕你吃了我而已……
莫曉柏隻能聽話的停住，也實在是不停不行，而後蘇雲墨又走上前了兩步，與他的距離如此相近，莫曉柏屏住了呼吸，認命一般閉上雙眼。
無奈歎息一聲，蘇雲墨撥開擋在她額前的碎發，隨之轉過身，往旁邊走幾步，蹲下身去，不知在櫃子中翻著什麽，然後拿出了一瓶藥膏，再次走到她身邊。
不知想起了什麽，最終止住了幫她塗抹傷口的想法，輕聲道：“這藥膏對你的傷口有好處，額前的碎發最好也束上去，否則容易感染傷口。拿著吧！”
這才敢睜開眼的莫曉柏，茫然的打量著他，最後是蘇雲墨直接把藥膏塞在她手裏的，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的多謝太子殿下。”
“謝？”蘇雲墨口氣帶著幾分諷刺：“你若能少惹點事，我就該謝謝你了。”
“……小的，小的以後行事一定會多加小心的。”貌似，這幾天她確實給蘇雲墨惹了很多麻煩。莫曉柏幹笑了兩聲，保證著。
“你能記住就好。”平靜如水的口吻，顯然蘇雲墨是不大相信她說的話，他遲疑了一會兒，像突然想起什麽，“小初，算算你來這裏時間也不短了，不如這樣吧，從現在起，你就當我的侍寢小廝，怎麽樣？”
“侍寢小廝？”莫曉柏聞言，全身悠然一繃。侍寢小廝什麽意思？難不成是負責暖床的……
“意思很簡單。就是夜裏幫我整整床麵，替我寬衣，直到我睡了才離開的奴才。”他眯起眼，觀察著莫曉柏那張小臉。
原來是這樣啊……
避開他那一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鳳眸，莫曉柏垂首：“可……太子殿下，雖然小的來東宮時間不短了，但小的畢竟經曆淺淡，能夠擔當這麽重要的職責嗎？”
“工錢，是你現在所做事情的兩倍。”他眯了眯眼，隨即笑道：“當然，若是你實在覺得不行，我也不會強迫於你。我雖貴為殿下，卻從不喜歡強人所難。”
“不不不！”莫曉柏連忙擺手搖頭：“太子殿下，既然你把這麽重要的工作交給我，那小的自然不會有所推托，小的願意試著去做。”
為了工錢，她拚了，反正又不是什麽難事。
蘇雲墨笑容愈加深邃，一點也不見心事，遂，似誇非誇開口道，“雖順你總是做錯事，但好在是有一顆上進心，嗯，好好做，隻要你肯努力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嗯。”莫曉柏拱手低頭，直到蘇雲墨重坐回位置上，她才跟著走了過去，繼續磨墨。
為什麽她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正在一步一步實現，心卻越來越不似從前了呢？一顰一笑，一個蹙眉，一個動作，似乎都能吸引她的注意，莫曉柏斂下眸子，想要集中注意力，眼神卻不由自主的看他。
許是發現了異樣，蘇雲墨忽然抬頭，與她的視線相撞。莫曉柏將頭垂得更低了，偷看別人還被別人抓個正著，真是丟死人了……
蘇雲墨隻是彎了嘴角，似乎心情很是愉悅：“小初，你先離開吧。晚間記得過來就行了。”
“是！”她重重點頭，鬆了一口氣，逃似得離開了。
走的時候，順便帶上了門，恍然間，她聽到裏麵那人的輕笑聲，臉色更紅了。真是丟死人了。
就在她捂著胸口大舒氣時候，飛鴿傳書卻又再次傳到了她手上，她熟練的打開信紙，一看信紙上內容，更是鬆了一口氣。
蘇繡果真離開了夙昔殿。
這下好了，她應該再沒了負擔了吧。
莫曉柏離開，而她的一舉一動卻被身後的楚韶山看在了眼裏，真是奇怪了，莫姑娘這是跟誰有來往？而且那信鴿，應是宮中所喂養的吧。
鳳鳶宮。
“什麽？你說蘇繡被接回了朝陽宮？”額上青筋暴起，鳳吟兒鳳眸瞪大，聽完郭公公的通報，久久難以消化，好半晌，依舊不敢置信。臉上神色時青時紅的，煞是難看。
朝陽宮，是蘇繡被定罪前住的宮殿。
方嬤嬤走過去，安撫的順著她後背：“皇後娘娘，你且別動怒，郭公公的情報定是不會有假……”
“不會有假不會有假！”鳳吟兒將案上的糕點一把揮倒在地，事到如今，她怎麽不動怒！蘇繡重回了朝陽宮，這便代表著十五年前的真相很有可能水落石出，這叫她如何冷靜！鳳吟兒望著方嬤嬤，目光瘋狂：“你告訴本宮，本宮如何不動怒！蘇繡！這個賤人，她離開了夙昔殿，本宮好不容易……”
“娘娘，您要冷靜啊！”打斷她將要出口的，那些該埋在心底一輩子的話，方嬤嬤厲聲叫來那幾個守在門外身子卻在顫抖的宮女和奴才，“你們幾個傻杵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將這地上東西收拾好。”
“是是是！”
幾個都是在鳳鳶宮服侍沒多長時間的人，哪裏見過一向溫和賢淑的皇後娘娘，如發了狂的野獸一般凶猛模樣，當即就像被嚇破了膽一樣，急忙匍匐過來，跪在地上，收拾著地上的狼藉，其中一個還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方嬤嬤見狀，狠聲說著：“這麽笨的奴才，鳳鳶宮要你何用？等收拾好你便自行結果了吧！”
那人臉色瞬間蒼白，卻連求饒也不敢求，渾身顫抖的更是厲害，手上的動作依舊未曾停止，不多時，個個都離開了這裏。
“娘娘，您要冷靜，蘇繡回來了沒什麽，關鍵是，咱們可不能自亂陣腳啊！娘娘，蘇繡這次回來，皇上可能是念及救命之恩，可，娘娘您不一樣，您還有大公主和太子啊……”
大公主，卿人身份早已成了和親公主，而太子……皇上若是知道了十五年前真相，還會留住雲墨的太子之位嗎？反觀雲墨，他若知道自己母後有那般歹毒的過去，他怎可還會原諒自己！
“方嬤嬤，方嬤嬤，本宮是真怕了，你告訴本宮，本宮該怎麽辦？”
鳳吟兒緊緊拽著她的手，這麽多年，若不是身邊一直有著方嬤嬤，恐怕，她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娘娘……”方嬤嬤在她耳邊竊竊私語著，“娘娘，我們應該先下手為快，趁早除了蘇繡！切莫再跟十五年前一樣，手軟留她一命！”
“可是，這樣……”鳳吟兒皺著眉頭，“你容本宮再想想。”鳳吟兒雖然心狠手辣，但很多時候，卻是個優柔寡斷之人。
“娘娘，已經沒時間了，大不了出了事，老奴來幫你頂著……”
“什麽？什麽出了事，方嬤嬤來幫皇後姐姐頂著？”
白妃的突然出現，讓鳳吟兒感動的情緒及時掩藏了下去，鳳吟兒蹙緊眉心，“妹妹，你不在宮裏好好養著傷，怎麽有閑心到本宮這裏來了？而且，怎麽來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
“呦嗬。”白妃語帶稀奇的唏噓一聲，笑道：“皇後娘娘怕是錯怪妾身了，妾身本是想叫人通報來著，隻是，這殿外，卻並無看見有其他下人呢。”
她一聲淺笑，卻絕口不提自己的傷勢，“皇後娘娘一定聽說了，繡郡主被接回朝陽宮一事，不知姐姐心中是何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