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救駕訣竅

  聽到徐成淼的這個命令，在場所有的明鑒司探員都麵露驚訝之色。但是嚴明的紀律，驅使他們沒有半分遲疑的齊聲大喝：“屬下遵命！”


  “你們逐個向李大人報上職務、姓名、特長。”徐成淼接著要求道。


  “北衙明鑒司副掌令使喬盛春，司職情報分析、行動指揮，參見李大人。”


  “明鑒司三科掌旗使錢宏烈，負責暗殺行動，擅長輕功提縱術和五行通臂拳。”


  “卑職周興，乃是明鑒司二科掌旗使，專門負責各類情報的搜集，會一些易容術的微末伎倆。”


  “明鑒司七科副掌旗使鄭孝同，暫時接替本科掌旗使的指揮職權，同樣是承擔暗殺偷襲等任務，擅長用毒。”


  “北衙明鑒司武庫典軍，蔣君逸參見大人。卑職的特長是製作各類精巧裝備。”


  “明鑒司總教習歐陽奇力，專責本部探員的格鬥訓練，以前是武當俗家弟子。”


  “洛陽分部書辦王海，擅長繪製人像，以及仵作驗屍。”


  “明鑒司飛騎典軍常雄，統帶五百騎士，為各科、班的弟兄們提供武力支援。卑職麾下的人馬，多是從大唐各軍中秘密選拔的精兵。”


  “北衙明鑒司洛州分部令史許金風，掌握本地各路暗樁細作，專為長史大人提供情報信息。”


  一位位暗探官員們，依照所站立的位置，按順序向李世卿介紹自己的情況，都是簡明扼要，毫不拖泥帶水。


  待大家講完，李世卿標標準準的行個軍禮，朗聲說道：“各位明鑒司的兄弟們，在下李世卿，曾任安西都護府總斥候、鐵甲健卒營校尉。此番潛返大唐，本來是有重要軍情稟告朝廷，適逢其會的遇上諸位在此營救太子殿下。我與長史大人曾經在西域並肩戰鬥，他了解我的為人，才將如此重任托付給在下。廢話不多講，為了帝國、為了陛下，李世卿願與大家一起赴湯蹈火、力挽狂瀾！”


  由於時間緊迫，徐成淼不敢耽擱太久。他對眾人略微解釋一下事情原委，又特別囑咐幾個關鍵問題後，便匆匆起身離開。


  李世卿看看仍然留在屋裏，等候他指令的大批明鑒司官員，心中頗有一種世事難料的異樣感覺，肅容道：“諸位，我初來乍到，情況還沒完全吃透。關於營救太子的事情，你們有什麽樣的計劃，不妨先說來聽聽。”


  大夥互相看了一眼，都沒說話。


  副掌令使喬盛春在此處的官職最高，他輕輕咳嗽兩聲道：“李大人，我們隨長史來東都的時間已經不短。消息方麵，都基本摸得差不多，目前正準備進入行動階段。具體計劃是這樣的：殿下身邊有一位小公公，是明鑒司的人。我們正在想方設法的與他取得聯係，讓他用特殊藥物，使殿下生出一種怪病。當然，這種病隻是假象，並不會傷及龍體。待武威軍請遍洛陽的名醫也無可奈何之時，就由咱們喬裝改扮的假大夫，以治病為名混入宮中，將殿下替換出來。”


  二科掌旗使周興補充道：“屆時就由卑職假扮大夫進去，親手為太子易容，化裝成我的模樣離開，保證武威軍察覺不出端倪。”


  “那你怎麽辦？”李世卿問道。


  周興微微一笑：“隻要殿下安然無恙便好，卑職的問題不用過多考慮。”


  李世卿知道他已是抱著必死的覺悟，不禁暗自欽佩。接著問：“我們將太子替換出來之後呢？”


  “依照常理判斷，武威軍察覺有異，最快也要一兩個時辰。”喬盛春答道：“那時候，我們早就護著太子離開東都了。”


  李世卿思考片刻，又問道：“如果這個方案行不通，備選是什麽？”


  喬盛春看看飛騎典軍常雄，示意由他來說，常雄趕忙道：“哦，咱們還準備了另外一個計劃。事先控製住武威軍的值班都尉，將他的手下全部換成明鑒司的人馬。再逼著他利用換班的機會，領我們入宮，把殿下救出來。都尉的目標人選已經確定好了，三科的宏烈與洛州分部的老許配合，也早就盯準那名都尉的妻兒，隻要一聲令下，便可以綁來作為人質。”


  “這等於是半強攻了，”李世卿點點頭：“一旦不小心半路打起來，殿下的安危恐怕很難確保啊。”


  明鑒司總教習歐陽奇力答道：“這個問題長史大人考慮過，到時候由我專門護住太子突圍。不過確實如你所說，我們不僅要出宮，還得出城，這麽長的路途，我也不敢保證殿下萬無一失。”


  李世卿眼珠子骨碌亂轉，又問喬盛春：“現在洛陽有多少叛軍兵力？主事的是誰？何光華嗎？”


  周興代答道：“據可靠消息，何光華已經前往澠池前線，同行的還有吳淩以及武威軍幾員大將。現在掌控東都的是何光華的義子何豹，麾下有兩萬精兵。而看守皇宮的，則是羽林中郎將蒯印。”


  “周大人，你忘了？”老書辦王海提醒道：“昨日城外又開來一支部隊，相州府兵，大概一萬三千左右。”


  周興說：“哦，對！李大人，王老說的沒錯，加上昨天城外新來的，何豹手下有三萬多兵馬了。”


  “何豹、蒯印，這兩個人是什麽情況？”李世卿繼續詢問。


  喬盛春回答：“何豹是何光華收的幹兒子。此人武功非常了得，在武威軍中號稱有萬夫不當之勇。他一直在青州大本營駐紮，近日才趕來東都。因為身份特殊，本事又大，所以為人極其驕橫，脾氣也特別暴躁，算是有勇無謀之輩吧。”


  “蒯印則恰恰相反。”周興接著喬盛春的話說：“長史大人一直懷疑蒯印與吳淩之間可能有某種特殊的關係，所以我們對他留意比較多。這個人武功不怎麽樣，但是卻頗有心計，而且狡詐多疑。何光華命他來看守皇宮，正是我們這兩個計劃最大的威脅。”


  喬盛春繼續道：“這也是長史為何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我們一直在等待機會，看看有沒有蒯印不在宮中的時候，否則，無論是假大夫，還是假守軍，都有可能會被蒯印識破，以至於前功盡棄。”


  李世卿奇道：“既然這麽棘手，沒想過先做掉他嗎？”


  專職負責暗殺行動的錢宏烈歎道：“唉，要是能得手，我們早就辦啦。正如周兄剛才所說，那個龜兒子蒯印，狡猾的像條毒蛇一般，我們接連兩次襲擊他，都以失敗告終，還白白折損幾位兄弟。”


  喬盛春也歎道：“唉，都怪我們太心急，如此一來反而令蒯印更加謹慎小心，對殿下的看守也變得更加嚴密。”


  李世卿仰首望著房梁，兀自盤算良久，口中喃喃道：“諸位想過沒有？何光華為何如此著緊太子殿下？”


  大家聞言一愣，喬盛春不解道：“這還用問嗎？叛軍現在打著太子的旗號，才能有一點點號召力。沒有了殿下，他們立即便會師出無名，軍心大亂。”


  常雄也說道：“而且，何老賊還可以把殿下當作人質。倘若他兵敗之時，拉著殿下作擋箭牌，完全可以嚇住平叛大軍，進而要挾朝廷。”


  “用太子作為籌碼，保他一條老命。”周興氣憤道。


  “所以說，何老賊最怕的就是——”李世卿坐正身子，目光炯炯的環視眾人：“說句大不敬的話，你們可別揍我啊。何老賊最怕的就是——太子死翹翹了？”


  在座的明鑒司官員們，全都是頭一回見李世卿，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有些受不了他那種賴皮風格。


  不過，與堂堂正正的軍人相比，眼前的這幫家夥，也都盡是些陰毒狠辣之輩。平時明鑒司查案辦案，哪裏又少得了異於常人的思路和手段？

  所以聽李世卿這麽說，當場便有幾個人反應過來，喜道：“有道理啊！”


  王海一邊琢磨一邊嘟囔：“大人您的意思是，比起救走太子，何光華他更害怕我們殺死太子？”


  “是的，王老說的沒錯。”李世卿一拍大腿：“兵法有雲：攻敵之必救！如果咱們按著營救太子的思路走，那麽對方身為主場，便是毫無顧忌、以逸待勞，而我方則投鼠忌器、畏手畏腳。這樣定出的計劃，又怎麽可能充分施展呢？相反，倘若可以給何豹蒯印他們造成一個假象：咱們不是來救人的，而是砸場子、搞破環，打定主意毀掉老何手上最大的籌碼，不惜一切代價弄死太子殿下。那麽，惶惶不可終日的人，就要變成他倆了！”


  周興接著道：“對方一旦從監獄看守的角色，轉換成護衛保鏢，必然會導致之前的種種防禦安排，變得別扭失效，進而方寸大亂、有機可乘。”


  “甚至隻要略施手段，還能逼著他們一步步踏進咱們預設的軌道。”李世卿一臉無賴般的壞笑，接著把自己種種奇思妙想，對眾人詳細講來。


  明鑒司的暗探頭子們，個個都是滿肚子壞水的老江湖，他們沿著李世卿的思路，不斷補充完善，聊得興高采烈，時不時還發出哄堂大笑，一掃之前愁眉不展的悲觀氣氛。


  “哎呀，這麽看來，咱們成功的機會還是蠻大的！”李世卿細品著大夥一起商議出來的新方案，嘖嘖嘴：“現在可謂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啦。”


  喬盛春好奇道：“李大人，你說的東風是指什麽呢？”


  李世卿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你們諸位的武功怎麽樣？”


  對於這個問題，著實不好講清楚。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說法來。


  你要說在座眾人裏麵，誰的功夫厲害些，誰稍微差點事，這倒是好比較。可是要問“怎麽樣”的話，究竟按照什麽標準去衡量呢？

  李世卿看出結症所在，暗罵自己問的愚蠢，於是又改了個方式：“嗯，你們誰的武功跟徐長史相當，或是在他之上？”


  眾人一聽，更是大眼瞪小眼，喬盛春尷尬道：“長史大人的功夫，在我們北衙明鑒司首屈一指，無人能出其右。”


  當初在庫風城抗擊鷂子軍和禿鷲馬賊時，李世卿見過徐成淼出手，對他的底子有比較深入的了解。聽喬盛春如此說，不禁皺起眉頭來：“有沒有恭維自己長官的意思？大家夥千萬別謙虛啊。武功比你們老板高也沒啥的，不會影響仕途。”


  “不不不，”眾人都連連擺手：“我們確實沒有謙虛。除了歐陽總教習能跟長史過上幾十招，其他人都差太遠。”


  李世卿發愁道：“這可不好辦啦。咱們的計劃中，即便算上我，仍然還缺一兩個真正的絕頂高手，否則難言萬無一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