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老鑫之死
“我們去哪兒？”出了冥界，苕秀子問。
“去看看老鑫，早上我接到消息說他昨天昏迷了。”西勇淩傲打開車門對苕秀子說。
兩人驅車來到老鑫家，家裏和之前差不多，隻是多了更多穿白大褂的大夫。
眾人看到西勇淩傲和苕秀子，紛紛點頭：“傲爺。”
“他怎麽樣。”西勇淩傲問。其中一位大夫說：“老鑫已經堅持到極限了，在這樣強拖著，對他老說也是痛苦，加上昨天晚上的，他已經昏迷三次了，而且每一次的時間都比上一次的時間長。我們……我們建議，您直接給老鑫一個解脫吧。”
西勇淩傲聽著大夫的話，眼神愣愣的盯著房門，沒有說話，苕秀子拉了拉西勇淩傲的袖子，然後對大夫們說：“好了，你們先去吧。”幾人點頭離去。
苕秀子緊緊握住西勇淩傲的手，想要給他更多的力量。
“咱們進去看看吧。他一定很想看到你。”
西勇淩傲深吸一口氣，然後大步走了進去。老鑫比上次來的時候更瘦了，整個人好像就剩一層皮包著骨頭了，他靜靜的躺在床上，帶著呼吸機，緩緩的睡著，也或許是在昏迷著。
西勇淩傲和苕秀子慢慢走近老鑫，似乎是有感應，床上老鑫的手指動了動，但卻沒有睜開眼睛。
兩人坐到床邊，看著床上的人，屋裏一時氣氛沉悶，安靜無言。
“老鑫，我和淩傲來看您了。”苕秀子在床邊輕輕對老鑫說，她不知道老鑫能不能聽到，但她隻想讓老鑫知道，他們在這兒。
老鑫並沒有反應。
“上一次來，沒能和您多聊幾句，這一次來，我還想聽您多和我說說淩傲小時候的事情呢，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和您說說我們最近的事情……”苕秀子的聲音在病房裏緩緩流淌，床邊的人盯著老鑫的臉，安靜的聽著，老鑫，似乎也在聽著，手指一直在動。
終於西勇淩傲看到老鑫的眼皮一直的滑動，過了一會兒，老鑫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老鑫！”西勇淩傲立刻站起身來，拉住了老鑫的手。
“淩傲。”老鑫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要適應一下屋裏的光線，然後目光挪到了苕秀子身上。
“秀子。”
“老鑫，您醒了！喝水嗎？”苕秀子激動的站起身，為老鑫去倒水，西勇淩傲往前坐了坐，拉著老鑫的手說。“你感覺怎麽樣？”
“我以為自己睜開眼睛就去了陰曹地府呢，結果聽見一個小姑娘給我講故事，就又回來啦！”老鑫看著西勇淩傲很高興，還有心情開玩笑。
西勇淩傲瞪了一眼老鑫，主動給他調整一下枕頭，希望他能微微靠著一些。
“哈哈，還是這樣一張臭臉，從小就是這樣，總是陰陰沉沉的嚇人。”老鑫似乎精神好很多，一口氣可以多說幾句話。
“你少說兩句話吧。”西勇淩傲不想他說太多話耗神。
“我現在是說一句，少一句了，今天你來，正好多聊聊。”老鑫卻覺得自己精神還不錯，很有聊天的欲望。
“你要聊什麽？”
“聊聊人生啊，你說人一輩子，活著為了什麽？我這一輩子，吃過苦，享過福，玩過很多女人，見過很多錢，可是到老了，居然沒有人為我養老送終。”
“胡說什麽？我沒給你養老嗎？”老鑫一輩子女人很多，卻沒有子嗣，自己這幾年也很少過來看他，聽他這麽說心裏還有些愧疚。
“好吧，你給我養老了，你現在也給我送終了，其實我也不算有什麽太大的遺憾。”老鑫隨意的道歉，接著說：“我隻是想提醒你，一定要明白自己要的最終是什麽？有人以為自己要的是財富，有的人以為要的是權勢或者地位，但其實，最最重要的，莫過於，追求快樂。”
“我現在挺快樂的。”西勇淩傲認真的回答。
“那種放鬆、自由的快樂嗎？”老鑫反問。
“真正的快樂是沒有任何負擔的，你現在心裏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西勇淩傲看向窗外，沒有接話。
“別等到我這樣，半截身子都進了棺材之後才想脫身，現在這社會和十幾年前不一樣了，你要多小心，不僅為了你自己，還有秀子。”老鑫強撐著說。
“你累了，就少說話，我自己有打算。”西勇淩傲見老鑫的臉色越來越差，氣息也不穩就想讓老鑫多休息。
“淩傲，先別急著走，之前我一直阻攔你，你可能怨我，但我也是為了你好，你要學會變通，其實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學什麽都快，現在展臣的轉型就很好。”老鑫說完這句話，呼吸更急促了，西勇淩傲連忙讓他躺下。
“行了，我知道，你現在……先好好休息吧。”
老鑫緊緊抓住西勇淩傲的手，瞪著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淩傲，我現在太痛苦了，不要強留我了，給我個解脫吧，我這輩子，已經值了。”
西勇淩傲低頭，他不想這樣。
“淩傲，隻有你能做這件事情，算是幫幫我。”老鑫用自己最後的力氣抓著西勇淩傲的手，“你還記得嗎？小的時候，我揍你的時候，你凶狠的說，早晚有一天讓我死在你手裏，這樣挺好，真的！”
西勇淩傲眼眶濕潤，如果沒有老鑫，他西勇淩傲不會活到今天，在展傲堂，老鑫也幫了他太多太多，他們之間像父子，像摯友，現在要他結束他的生命，實在是太難了。
“淩傲！”老鑫似乎更加痛苦了，嘴唇咬出了血痕，眼睛圓睜，似乎一定要讓西勇淩傲拔掉呼吸機。
西勇淩傲抬頭看著老鑫，他已經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慢慢抬起手，放在了呼吸機上。
老鑫的眼神中，充滿了愛和輕鬆，他終於可以解脫了。
隨著呼吸機被拔掉，老鑫最後看了西勇淩傲一眼，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旁邊的生命體征檢測，出現滴的一聲，然後是一道橫線。
西勇淩傲把頭埋在床邊，緊緊的握著老鑫的手，抖動的雙肩能夠看出他忍著巨大的悲痛，在抽噎。
苕秀子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切，慢慢走過去，從後麵抱住了西勇淩傲。
接著有大夫走了進來，確認一下老鑫的狀況後，對苕秀子搖了搖頭。
然後阿雄衝了進來，趴在床上，哀痛的哭著，喊著老鑫的名字，西勇淩傲抬頭看了一樣阿雄，然後站起身，拉著苕秀子，朝著床上的人，三鞠躬後，離開了老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