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必看)
窗外的陽光明媚,雖然肚子裏的孩子月份已經不小了,馬上到了快出生的日子,可竇子涵的身子看起來並不臃腫,反而褪去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屬於少婦的韻味。
要是肚子很大的話,竇子涵說不定還能幻想一下肚子裏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寶貝疙瘩,在前世的時候,雖然她的職業聽起來有些沒有什麽親和力,不過,她在街上碰見那些有雙胞胎的父母們,還是很羨慕的,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家夥,看著多可愛呀!要是能將他們抱回家多好,不過這也是想想罷了,她可沒那麽變態,執法犯法。
她承認她其實是很喜歡孩子的,要不然,成親後,回門的時候,竇子芳所說的話,不會在心中留下很大的陰影,好在上天還算仁慈,雖然這身子的底子被竇王氏給折騰的很差勁,可還沒到完全不能補救的地步,所以,對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她還是很期待的,就算李三這不著調的東西,有時有些行為實在讓她有些無語,她也乖乖地妥協了。
雖然她是法醫,不是婦產科醫生,可基本的育兒護理知識她還是很精通的,許道長因為自家女兒的事情,抽不出身來再次到慕雲城來,但還是特意寫信,將所要留意的事項和保胎的法子寫了洋洋幾大張。
偏偏李三這廝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同樣一件事情,他的理解總是和別人不一樣的,有時讓她哭笑不得,比如說,她開始的確有些孕吐,胃口是不太好,可她那純粹是沒有食欲,可李三這廝,看到自家師父給他寫的信上寫著,孕婦有喜之後,口味稀奇古怪,家人要盡量配合。
這廝腦子裏就不知怎麽想的,覺得這孕婦有喜了,之所以沒胃口,是要吃別人沒有吃過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幹脆以官府的名義出了一個告示,言明,知府夫人有孕,如果有那位百姓想到稀奇古怪的菜式,獨一無二的美味,重重有賞,結果,當天下午的晚膳飯桌上就出現了油炸螞蟻這道菜。
竇子涵那個無語呀!孕婦的口味比較古怪,也不是這麽個古怪法吧。
然後再接下來的半個月,慕雲城的府衙後廚房那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慕雲城的老百姓隻要能想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方子都拿來碰運氣。
每頓飯,李三公子吩咐將新菜式擺上來,然後眼睛亮晶晶地瞪著竇子涵的反應,偏偏這些財勢實在太稀奇古怪了,竇子涵看著實在沒有什麽食欲,偏偏她說沒有胃口,李三公子還認為他沒有抓住口味獨特這四個字的精髓,繼續樂此不疲地每天就琢磨這個,直到半個月後,有人幹脆用山泉水熬了一鍋白粥,熬的的確很香甜,竇子涵多用了一碗。
當時,李三這廝一臉氣憤,當下就回房給自家師父些信去了,在心中嚴詞抗議自家師父欺騙了他一個純潔的心,去你的口味獨特,一碗白粥算是口味獨特嗎?於是,李三公子下定了決心,等下次自家師父再來跟他打秋風時,他也每天白粥侍候著。
直到不久之後,許道長夫妻兩來見自己親親徒弟時,飯桌上隻有兩碗粥時,許道長驚悚了,看著自家徒弟半晌,吐出了一句很經典的台詞:“我說乖徒兒呀,一碗白粥絕對絕對證明不了你是個清官的,就別在師父我麵前費勁演戲了。”
李老祖宗和崔老祖宗對慕雲城的穩婆都有些不放心,寫信過來詢問,是否要從京裏派兩個穩婆下來,可李三公子卻拒絕了,說這等事情自然有他這個夫君考慮。
竇子涵其實也是有些奇怪的,這時代的接生技術許多實在很不過關,兒李老祖宗和崔老祖宗推薦的人選,想必都是給世家名門包括皇室接生的,按照李三這廝對肚子裏孩子的重視程度,用京裏的應該更放心一些吧,當她開口發問時,李三這廝隻高深莫測地回了幾個字:“娘子請放心,為夫自有主張。”
雖說李三這廝很是不著調,但竇子涵相信他不會在這等大事上開玩笑吧,當時,她也沒有計較,隻等她將孩子生下來之後,她才知道這廝為何要這樣做了。
“三少奶奶,外邊的天氣很好,奴婢扶你出去走走吧。”含笑今年也十六歲了,出落的花兒一般嬌俏,竇子涵不喜歡身邊圍著過多的人,雖然崔老祖宗給她準備的陪嫁丫鬟不少,可跟她來慕雲城的隻有含笑,阿蓉以及兩個粗使的小丫鬟。
阿蓉雖然是她從竇家一直帶著的,忠心是有,但比起聰明和精明能幹來就差的遠了,所以,許多事情,她還是交代含笑去辦的時候更多一些。
可阿蓉這個丫鬟除了忠心之外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她很安分隨時,不會去嫉妒含笑的能幹,而暗地裏使什麽小動作,這點,卻是讓竇子涵很喜歡的,其實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最早都是從比較開始,延伸到嫉妒層麵的,一個人如果心中充滿了嫉妒,有一天嫉妒達到了臨界點,總會瘋狂的,這一瘋狂,可能不是毀滅別人,就是毀滅自己。
正因為如此,阿蓉就算再不能幹,但私底下竇子涵從來都不會冷落與她,不過,阿蓉的年紀可是比她和含笑都要大上一些,已經快十八了,這時代,十八歲對女子來說,已經不小了,所以,她也希望能給這丫頭找個好的歸宿。
最後,阿蓉不知怎麽就和趕車的車夫看對眼了,這趕車的車夫是英國公府的下人,據說無父無母,十歲時到了李家,一直在馬房當小廝,後來,卻得了李三公子這個不著調的眼,從京城到慕雲城時,這阿全就跟著李三公子他們一起來到了慕雲城。
這阿全今年也十九歲了,小夥子長的也挺精神,主要是嘴還比較甜,竇子涵想不明白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看對眼的,當阿全求到李三公子麵前時,李三這廝最近心思都在自家的兩個寶貝疙瘩身上,對做媒這種事現在也沒多大興趣,更別說這阿蓉可是自家娘子的陪嫁丫鬟,於是,幹脆利落地道:“這事你去求夫人,求公子我沒用。”
阿全求到了竇子涵麵前,竇子涵並沒有馬上應允,阿蓉雖然是個小丫鬟,但在竇家時也吃了許多苦,她希望這丫頭的後半生能夠平安喜樂,所以,先是叫來李三問了這阿全的基本信息,又讓含笑暗地裏去試探一下阿蓉的反應。
結果,阿蓉看起來是願意的,竇子涵也覺得以阿蓉的那種性子,阿全這種活泛的性子倒是可以互補,隻是有些擔心,這阿全太活泛了,阿蓉本就沒有多少心計,會不會根本就製不住這個男人,不過,轉眼又一想,這阿蓉就算出嫁了,自己也是可以照料的,就點頭應了。
婚事定在八月份,現在已經快五月了,不剩多少日子了。
其實,一個丫鬟的婚事本來沒那麽講究的,阿全和阿蓉都沒有父母和其他的親族,竇子涵原本打算六月份就給兩人辦了得了,可阿蓉卻堅持等到八月成親,因為六月時,竇子涵可能正在生孩子,她必須要守自家大小姐身邊。
竇子涵也沒有反對,反正她還要操心給阿蓉準備嫁妝,雖說阿蓉隻是一個丫鬟,可她骨子裏沒有那種依照身份,一定要把對方踩在腳底下,握在手心裏,讓對方時刻仰視自己才愉快的觀念,身邊的人,她是真的希望他們都能幸福。
說起阿蓉,就不得不說阿蓮,阿蓮當初跟在了小豆芽菜身邊,照顧小豆芽菜的飲食起居,倒也盡心盡力,可她的賣身契還握在竇子涵的手中,所以,也不再是竇家人了。等孩子生下來,過一段時間回京時,這阿蓮的親事也是要考慮的。
知府後衙其實並無多少人,特別是女人,除了含笑和阿蓉兩個大丫鬟之外,兩個粗使丫鬟,任媽媽,再就是被李三公子強製關在房中的那四個美人,以及那些凶神惡煞的婆子們。
其實,每天好吃好喝大魚大肉地侍候著這幾位美人,又不讓對方下床活動,這幾位美人生生被關在了床上,好像被所有人遺忘了一樣,有的人就算現在下了床,連路恐怕都不知道該怎麽走了,有的呢,身子的體積那是快速地膨脹呀,短短幾個月,那體重都快增加一倍了。
除了這些,最主要的是精神飽受摧殘呀,當這些美人終於等到李三公子夫妻兩時,用痛哭流涕不足以表示,可李三這廝顯然沒有太多的同情心,看著這四位姑娘,嘖嘖出聲道:“娘子,為夫沒有說錯吧,早就說她們病了,你還不相信,現在總算相信了吧。”
竇子涵嘴角抽搐,被這廝這麽整治,沒病絕對有病了。
這些美人們就算曾經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但比李三公子這等手段摧殘地也沒有多少鬥誌,她們也怕錯過這個機會後,從此可真的藥一直躺在床上死掉了。
隻能不斷地磕頭哀求李三這廝饒命。可李三這廝卻輕巧地道:“饒命?那你們的意思就是,打算將身上的病氣傳給本大人,讓本大人生病躺倒,不能為皇上和朝廷盡力,不能對老祖宗父母敬孝,不能為老百姓做出,這才是應當的嗎?”
要比起耍嘴皮子,以李三那廝不同於正常人的腦子,把無的說成有的,把歪的說成正的,把黑的說成白的,是家常便飯,這些已經精神有些崩潰的女人那裏是這廝的對手。
最後還是竇子涵覺得就這樣用鈍刀子殺人,總歸是有些太殘忍了,這些女人雖說她喜歡不起來,她也不是生母,可這幾人也不是十惡不赦之徒,隻要她們不在她眼前礙眼,她倒也真的願意給她們另一條生路。
隻是礙於這些美人的身份,其中有兩名還是皇上賞賜的,以她和李三公子的身份都不能主動去安排什麽,最後,還是竇子涵想了個辦法,讓這些婆子中一個人故意裝出被這些美人們收買,不時給這些美人們出點主意,謀點福利。
而最大的福利就是,鼓動這些美人在她生產的這一天逃跑。如果她們不想被關著等死,選擇這條路也是一條生路,要是逃出去,安分的,竇子涵讓李三派人暗地裏稍微照應一下,最後能將這些女人都給嫁掉,如果不安分的,心懷不軌的嗎,那命就沒了。
其中特別是憐香此人,李三公子接到李老祖宗的信後,覺得自己這邊的人應該給京城報信了,這讓他心中自然極度不高興,當下就派小四去排查了一番,最後,憐香就暴露了,李三公子本就對憐香很是厭惡,那麽,這次,竟然敢背著他給京城送信,李三公子可沒有什麽寬大仁慈的胸懷,等憐香她們四人在婆子們的鼓動下,逃走之後,其他三人好歹總算有一個還不錯的歸宿,雖然沒有她們想要的富貴榮華,可能夠自由自在地行走,呼吸新鮮空氣這點可是比什麽都好,反而是憐香,逃掉之後,打算回京再找李老祖宗告狀,結果,偶天從客棧醒來,就進了最暗無天日的窯子,半年之後,被折磨的一根繩子上了吊,被扔在了亂墳崗上。
當然,這些美人跑了之後,李三公子自然還特意派人大張旗鼓地在城裏搜了一番,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貓膩,以李三這廝的本事,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鞥跑個無影無蹤,怎麽都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話了。
對李老祖宗來說,自然知道是自家那寶貝孫子動了手腳,可心中對竇子涵也是不滿的,但這兩個丫鬟的去向和死活她並不看重,隻能覺得這兩個丫鬟不堪大用罷了。
至於皇上賞賜的那兩個美人,事後,李三公子特意上了一道折子,其中的理由更是讓皇上看了哭笑不得,這廝說,因為知府衙門的後牆時間太久了,磚石鬆動了,某一天,出現了一個洞,這些美人們結伴出門遊玩去了,結果這一走就如黃鶴一去不複返了。
皇上本就知道李三這廝不著調,這廝這些年來,什麽荒唐的事沒幹過,顯得難得將心思用在正事上,也懶得為這等小事計較。
皇上正在考慮,走了兩個,要不要再送上兩個過去,被小太子阻止道:“皇伯父要賞賜李大人,還是問問李大人自己想要什麽吧,這美人,在侄兒看來,是最為李大人不喜的。”
當今皇上沒有子嗣,小太子乃是七王爺唐天齊的第二個兒子,從小就被皇上接進宮中撫養,一向深的皇上寵愛。
在小太子眼中,這個李三是個很有意思的臣子,這樣的臣子不但年強還有本事,自然將來也會為他所用,適當的收買人心還是必要的。
皇上想想倒也罷了,這事就此作罷了。
至於那兩位美人的家人,原本就是家中的庶女,沒有什麽地位,現在還有一個逃妾的名頭,自然也不敢找李三這廝的麻煩了。
竇子涵被含笑扶著在院子裏走動了兩圈,就覺得身子似乎有點不太對勁了,感覺身下似乎有什麽東西流出來了,然後就能感覺到了疼痛感。
含笑也留意到自家女主子似乎有些不對勁,當下緊張地道:“三少奶奶,你哪裏不舒服了?”
竇子涵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含笑,你家主子我好像要生了。”
“啊,快來人呀,夫人要生了。”接下來就是一陣兵荒馬亂,恰好,雲縣縣令的大孫子過周歲,李三公子去提前觀摩取經去了,剛出府不久。
好在府中的穩婆什麽的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在含笑和任媽媽的指派下,各就各位後,才忙讓人給李三公子送信去了。
這時,竇子涵早就被扶進了房間,躺在了床上,她的肚子現在雖然有些疼,但她感覺到可能一時半時還不到生產的時候,比起其他人來,她這個產婦反而是最鎮靜的了,李三公子很緊張肚子的孩子,沒少讓那些大夫們三天兩頭給她請脈,今天,她也是正常發動的,雖說生產有一定的危險,可她想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即使作為醫生,她有時也說不清楚,為何有的人上個衛生間,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有的人卻要折騰個幾天幾夜才罷休,當然,現代的剖腹產技術已經相當成熟了,如果難產,自然可以用這種方法解決,可這個時代,就很難說了。
她甚至忍不住再想,如果一會她真的難產,她是不是也可以給她自己做個剖腹產手術,要說對法醫來說,剖腹產手術隻能算作是小case可難的是,剖腹之後,勢必會大出血,可這時代卻輸血這項醫學技術,就算縫合的再快,也有無法估量的後果。
竇子涵躺在床上,思緒早就跑到了十萬八千裏,和其他孕婦一開始生產,就喊叫個不停,完全不同。
李三這廝不知從哪裏請來了四個穩婆,除了這四哥穩婆之外,任媽媽和含笑也留在產房內,剛才已經有穩婆查看過她的身子狀況,雖然現在就開始發動,可距離生產至少還要經曆兩三個時辰。
生產所用的幹淨的布巾,還有剪刀,人參什麽的,早就準備好了,阿蓉負責讓廚房的人準備熱水,消毒什麽的。任媽媽和四個穩婆很專注地留意竇子涵的表情。隨時做出反應。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過程,竇子涵雖然肚子還在痛,可就是沒有到徹底生產的時辰。
外邊院子裏的下人們多半都是從李家帶來的護衛,他們雖然對小主子的出世很是期待,但他們也知道身孩子是很危險的,隻希望三少奶奶能夠平安生產。
竇子涵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了,李三公子終於趕了回來,剛才李三公子在周家看著周家那胖孫子抓周,心中卻在謀算等自家寶貝生下來後,抓周時,他這個當爹的準備什麽東西就見到府中的護衛火急火燎地來報信了。
一聽自家娘子要生了,李三公子哪裏還有心思再待,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運起輕功咻地一下上了周家的房頂,還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就像知府衙門而去。
李三公子一回府,知道現在也剛發動,就向房間裏走去,要先看看寶貝娘子,他才能放心。
誰知走到門口,一個穩婆就陪著笑臉道:“大人,男人是不能進產房的,您還是先出去外邊等著吧。”
李三這廝從來就是個不守禮的,那裏將這些阻擋放在眼裏,手一推,就走了進去。
竇子涵這時躺在床上也知道李三這廝回來了,心也變的沉靜下來了,男子不能進產房,這算什麽忌諱,不過比起這點來,有的生產規矩才讓她聽聞覺得不可理喻,比如說,有的家裏,孕婦生孩子時,要將孕婦轉移到柴房去,不讓在溫暖舒適的環境下生孩子,覺得生孩子是一件汙穢的事情,真的有些不可理喻。
“娘子——”你要好好的,要是你不好了,就算生下孩子了,為夫就整天打孩子的屁股!李三公子來到床前,想說點什麽,最後腦子裏卻冒出了這樣一句話,幸好話到唇邊,他沒有說出來,要是說出來,竇子涵還不氣地從床上跳起來。
“你放心,我會沒事的。”竇子涵實在不放心這人不定時地抽風,萬一她在生產的時候,這人腦子裏又冒出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所以,幹脆先讓這人寬心的好。
“對!我李夢陽的娘子不過就是生個孩子嗎,一定會沒事的。”
竇子涵滿頭黑線,這話從這廝的口中說出來,好像他是多麽了不起一樣。但她還是符合道:“既然夫君知道這個道理,那還是先去外邊等著吧。”
雖說以這廝的性子,守在房中看穩婆接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但竇子涵卻不想讓這廝看到她生產的樣子,一來,怕這廝影響了穩婆的發揮,二來,據說現代有人在親眼目睹妻子生產的過程後,從此看到妻子,卻有了性功能障礙了,每個男人對女子的生產過程的接受程度是不一樣的,李三的反應她可無法預測,所以,還是將這人趕出去比較好。
“為夫在外邊等我們的孩子出來。”李三公子這次倒是沒有再堅持,更何況,他這人再怎麽不著調,骨子裏還是個古代人,還真沒見過男人守在產房中等著孩子生出來的。
更何況,這段日子,為了應付產房發生的各種情況,我們這位不著調的知府大人竟然半夜三更在城裏亂逛,看那家正在生孩子,躲在暗處看人家的夫君都是怎麽做的,孕婦那撕心裂肺的喊叫他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心有餘悸,他害怕自己還留在這產房內,一個忍不住,說不要生了怎麽辦?所以,還是再外邊等吧。
李三公子起身走動門口,突然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著房內的幾個穩婆還有含笑,任媽媽道:“你們幾個隨本府出來一下,本府有話要吩咐。”說完之後,就出了房間,去了隔壁的廂房。
這些穩婆還有含笑任媽媽她們倒是沒有多想,大概知道這當爹的可能要吩咐她們什麽,含笑和任媽媽在李三公子和竇子涵身邊也有一段時日了,倒是很有些不解,想著,自家男主子之所以不在房間吩咐她們,想必是不想讓女主子操心吧。
等進了隔壁廂房之後,李三公子的臉色有些冷厲地一一掠她們幾人的臉道:“你們要知道,夫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可是本府的心肝寶貝,絕對不容有失,要是他們有個萬一,那本府就送你們去和閻王爺作伴。”
“大人請放心,小婦剛才已經為夫人看過了,夫人的胎象很好,應該會平安順產的。”這些穩婆們看著這位知府大人的神色,覺得這位知府大人絕對不是在說笑,要是這孩子和大人真的有個萬一,這知府大人可能會真的要了她們的命。好在知府夫人看起來並無什麽大礙,應該能平安生產的。
“既是如此,你們就好好做事,等孩子生下來,本府自然重重有賞。”
“小婦們明白。”
“嗯,還有一件事,你們也要給本府聽好了。”
“大人請吩咐。”這些穩婆們又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一會孩子生下來了,本府都是要將他當男孩兒養的,本府的意思你們都明白了嗎?”
李三公子此言一出,這些穩婆們都愣住了,她們早就知道這大宅門裏*多,可往常都是許多夫人生了女兒當兒子養的,這當爹的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是平生所見第一遭。
含笑和任媽媽也愣了,她們自然也希望自己女主子能夠一舉奪男,可這生兒生女的事情誰也說不定,萬一生個女兒了,看著自家男主子的樣法,應該是不介意的,可那京城畢竟還有國公爺和老祖宗,這女子要是生不出兒子來,總歸是有很多的麻煩的,要是先生出一個兒子來,許多事情就好說多了。
可如今看男主子的意思,分明是記說,一會就算自家女主子生出來的是女兒,也要對外聲稱是生了兒子的,可這樣對小小姑娘真的好嗎?也罷,男主子這般折騰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可以等上幾年,到時女主子真的生了兒子,再到時找個由頭,將小小姑娘的身份恢複過來不就得了。
“怎麽,沒聽到本府的話嗎?”李三公子看著在場的人臉色變來變去,又加重語氣道,其實,他早就看出自家娘子對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有些擔憂,其實不管生出來的是男是女都是他李夢陽的寶貝疙瘩,隻是考慮到祖母的想法,他靈機一動,才想出這個法子來,反正他本來就舍不得寶貝女兒嫁到別人家去,那當兒子一樣養著好了。
“小婦們明白,夫人一定生出來的是小公子。”這些穩婆們看著李三公子的眼神,一個激靈,忙應道。
“知道有好,還有看好你們的嘴巴,小心禍從口出。”李三公子又再次警告道。
“小婦們明白。”這些穩婆們知道,這位知府大人是警告她們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能在外邊亂說,否則就會有殺身之禍。不過同時也鬆了一口氣,這也不過是隱瞞胎兒的性別,要是生出來的真的是個小公子,那一切萬事大吉,就算生出來的萬一是個姑娘,比起那些害人性命的*來,實在不算什麽。
“明白就好,回去候著夫人吧,別在夫人麵前露出任何形色來。”
“大人請放心,小婦們知道。”
含笑和任媽媽也打算重新回產房,李三公子又叫住二人道:“你們兩要盯著些,夫人要是有個什麽不對勁,馬上出來回報。”
“奴婢們知道。”
竇子涵在產房內見李三這廝叫走了所有的人,雖然有些奇怪,但想著,李三這廝大概還是不放心吧,也就沒往心中去。
竇子涵因為平日很注意鍛煉身體,所以,她現在的精神還不錯,再加上她最近這段日子,也沒什麽煩心的事情,這人心情好了,對生產還是有很大的幫助效果的。再說,像竇子涵這種性子的人,其實是極善於隱忍的,此時肚子裏的疼痛還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再說,她認為孕婦也不一定要大喊大叫就對勁,主要是她還真不太習慣,所以,產房內倒是靜悄悄的。
李三公子和小四都守在產房外邊,很焦急地瞪著房內的情況,雖說,李三公子心中覺得應該不會出什麽事的,可這產房那麽寂靜,和他偷窺別人家的女人生孩子,喊叫聲隔著幾條街都能聽到的境況完全不同,所以,他忍不住問站在他身邊同樣有些擔憂的小四:“小四,你說你家三少奶奶怎麽不叫呢?不是說,女子在生產之時要喊叫的聲音大的嚇死外邊的男人才正常嗎?”
“嗬嗬,你問這個問題,小四我還不知道答案,可能是三少奶奶本就與一般女子不同吧,這生產時也是不一樣的。”小四一向知道怎樣說話,才能讓自己公子滿意。
“對,你小子說的對,你家三少奶奶自是與別人不同的。”
小四見狀,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心道:“公子喂,你要是不緊張,幹嘛將拳頭握的這麽緊。”但這話要是平常說了倒無所謂,但這個時候要是說出來,沒準自家公子就將拳頭揮到了他的身上。
“不行,公子我還是去叮囑你家三少奶奶一聲的好。”說完,李三公子就上前幾步,站在窗戶外邊喊道:“娘子,想喊就喊出來,像你家夫君我這樣聰明絕頂,英明睿智的人絕對不會被你的喊聲嚇壞的。”
躺在床山的竇子涵這時已經出了一身大汗,實在不知道李三這廝又抽哪門子的風,正這麽想著,要不要出聲回應一句,此時就覺得身子有一股劇烈的疼痛傳來,看來,是真的到生了的時候。
這時,一名穩婆覺得是到生產的時候了,為了不受影響,站在窗內大聲說了一句:“打擾你先別喊了,別影響夫人生產。”
小四這時也覺得自家主子這時不但幫不上忙,恐怕隻能添亂,忙上前拉住李三公子道:“公子你還是先安靜一會吧,別讓三少奶奶分了心神。”
李三公子這才怏怏地閉了嘴。
竇子涵畢竟是學醫的,又在生產之前看了大量的醫書,為了配合穩婆的接生,她盡量讓自己的腦子冷靜下來,按照必要步驟來進行,積聚了全身的力氣,然後狠狠地用力,隻覺得身子被撕裂開了,然後又覺得身子一輕。
接著就聽到身邊的穩婆喊道:“生了,生了!”
竇子涵這時,神智還算是清醒的,沒有昏迷過去,看著房內的穩婆和任媽媽,含笑對了一下眼色才喊道:“恭喜大人,生的是個小公子。”房內的穩婆們早就將準備好的東西給孩子包裹了起來,才報喜道。
說完,就先將孩子抱著抱出門外給李三公子看。
李三公子此時已經幾步到了門口,對上穩婆的眼睛,聽到那穩婆道:“大人,都按您所說的做了。”
李三公子一聽,就知道這生的是個女兒,當下,臉色並沒有失望之色,反而為自己未雨綢繆而得意,當下抱著孩子,吩咐身邊的小四道:“給幾位穩婆打賞,並派人送她們回家。”
“是,大人。”小四雖然很想看看自家小主子,可被自家公子霸占著,他隻能先去辦正事。
等房內的幾個穩婆和任媽媽含笑快速地收拾了一下,就見到李三公子眉開眼笑地抱了孩子走了進來。
那些穩婆們任務完成了,終於可以回家了,打算趕快收了賞錢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娘子,好好睡一會吧,為夫在這裏和孩子一起陪你。”李三公子看著自家娘子現在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精神還好,放下心來,但想著生的是女兒,卻被自己說成是兒子,心中還是有幾分心虛的,當下覺得還是先讓寶貝娘子睡上一覺,有什麽事醒過來之後再說。
竇子涵雖然聽到穩婆們說生了個兒子,可她不知為何,總覺得好像那個地方不太對勁,可孩子總算平安無事,她身子倒是真的有些疲累,還真是慢慢睡著了。
等自家娘子睡著之後,李三公子才仔細打量了一下懷中的孩子,這個孩子長相上還是像自家娘子多一些,隻有鼻子長的比較像自己。隻是這孩子除了剛生出來哭了一聲之外。其餘大多數時間臉上都沒有什麽表情,看著他這個當爹的,臉上竟然無喜也無怒,很有大將之風,一看將來都不是凡物。
要是竇子涵現在還醒著,聽到李三公子這話,一定會說,剛出生的孩子,哪裏能看出有什麽大將之風來,跟別說,這可是嬌嬌嫩嫩的女兒呢。
原本李三公子也是要給孩子請奶娘的,可竇子涵覺得還是自己喂養比較好一些,原本倆三公子有些不理解,竇子涵一句話就讓這人改變了主意:“夫君,據說被奶娘養大的孩子,心中對奶娘可是要比對親爹娘更親近一些,難不成,你讓我辛辛苦苦地把孩子生下來,送給別人不成?”
李三公子的占有欲頓時暴漲,反正他現在衙門的公務也不是很忙,還是由他這個當爹的來帶孩子好了。不過,這時代又沒奶粉,也不知道她的奶汁足不足,所以事先就讓李三公子找了兩頭奶牛,養在後院裏。
竇子涵這一睡,她肚子有些餓了,才醒來,醒來後,才想起還有自己的孩子呢,忙向身邊看去,這一看,就有些啼笑皆非,原來這父子兩正在大眼瞪小眼呢!
小小的一團孩子,在娘肚子裏發育的還算不錯,皮膚雖然還沒有完全長開,但也不是那種紅紅瘦瘦的樣子,眉眼看起來長的也挺好,沒什麽缺陷,她這才放下心來。
隻是這孩子,都說剛出生的孩子眼睛是沒有什麽焦距的,可這孩子的眼神,怎麽看著就那麽淡定呢?
不管怎樣,這可是自己十月懷胎生的,這時,含笑和任媽媽也上前道:“三少奶奶,您看小主子多可愛,多討人喜歡。”
“抱過來我抱抱。”竇子涵初為母親,看著這小人兒,心中自然柔成了一灘水。
任媽媽當下將孩子抱起來送到竇子涵的手中,竇子涵伸手點了點這孩子的小鼻子,她也看出來,這孩子的鼻子長的象她那個不著調的爹。
然後,她就看到這孩子在她懷中掙紮了一下,她正不知這孩子是何意時,就感覺到空氣中似乎有一股尿騷味。
任媽媽畢竟年紀大了,是有些經驗的,當下道:“將孩子給媽媽我看看,是不是尿了?”
竇子涵聞言,並沒有馬上將孩子接給任媽媽,而是自己解開了包裹這孩子的小被子,果然,小被子濕了,孩子是尿了,可下一刻,她盯著這孩子的那個地方,怔住了,片刻後,仿佛找不到自己聲音般道:“這是怎麽回事,是個女兒?”將目光移向了站在一邊的那人,隻需要略微一想,她就知道,任媽媽還有接生的穩婆她們自然不敢隨意地糊弄自己,糊弄別人,那麽,罪魁禍首就是李三這廝了,尤其是這廝難得臉上有心虛的表情。
一時之間,她不知該怎麽反應,隻能神情怔愣愣地看著懷中的孩子,甚至連尿濕的被子都忘了換,她知道暫時將這孩子當兒子養,她自己可以減少許多壓力,可這樣做的話,是不是對這孩子太有點不公平了。
李三公子看著自家娘子的臉上變幻不定,這時也顧不上其他的了,上前幾步,坐在床邊,將竇子涵跟懷中的孩子一起摟在胸前道:“娘子,你看,這孩子長的多像你,你可不能不喜歡她。”
竇子涵終於回過神來,事已至此,不管李三這廝的出發點是什麽,可他這樣做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因為自己和孩子,她現在就算職責他又有什麽用,更何況,距離生產都過了大半天,該傳的風聲估計已經傳出去了,現在就算反悔也是來不及了,心中隻餘下歎息了,她當初發愁萬一生個女兒會有許多麻煩,如今,果然李三這廝就先給她製造了一個大麻煩,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在外邊倒還好說,要是回了京城,依照李老祖宗疼愛李三的樣子,必然愛屋及烏,這孩子的性別如何能隱瞞過去,竇子涵可是真的有些頭大了。
不過,就算是女兒,在她的心中,也是跟兒子一樣的,她怎麽會因為不是兒子就不喜歡呢?李三這廝又不知想到哪裏去了?
“哎!夫君,我現在都不知該說你什麽好了,隻希望這孩子一生能夠平安喜樂就好。”
任媽媽和含笑見這夫妻兩並沒有因為孩子的性別鬧起來,才放下心來,任媽媽則想著,怎麽快將竇子涵的身子補好,過上幾個月要是再能懷一個就更好了。
“娘子,這孩子是我李夢陽的孩子,為夫向你保證,自然會讓我們的孩子過的平平安安的。”
李三公子見自家娘子語氣中雖然有些無奈,但並沒有生氣,也放下心來。開始說起另一件事來:“娘子,為夫已經為咱家兒子想好了名字。”
“這名字應該是公公來取的吧。”竇子涵這時已經醒過神來,在任媽媽的幫助下,很快將孩子尿濕的被子給換掉,換上幹爽的被子,這孩子眼睛還是睜的圓溜溜的,可就是這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小孩子的表情呀,但想著這孩子要頂著男兒身份長大,還是忍不住低頭親了這孩子額頭一下。正好聽到李三這廝要給孩子取名的事情,她心中馬上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就李三這樣的爹,要是真的能取個正常的名字,恐怕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更何況,像他們這等人家,父母,家中的長輩還在,一般孩子的名字都是由長輩來取的。
“為夫就是嫌棄爹取的名字讓娘子不滿意,為夫這才代勞的嗎!”李三公子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介意黑自家老爹一次。
“算了,你還是先說說到底取的什麽名字吧。”反正李三這廝做的不著調的事情已經太多了,已經不在乎這一件了。
“奶名李無雙,官名李非凡。”
“無雙,非凡?”虧這廝能想出這樣極品的名字來。
“娘子覺得這個名字是不是很響亮,是不是很有震撼力,是不是能表達我們當爹娘的對孩子的一番期望之情。”李三公子眉開眼笑,就差點手舞足蹈起來,覺得他能給自己寶貝想到這麽與自家孩子身份相符合的名字,他這個當爹的實在太有才了。
竇子涵聞言,嘴角抽抽,沒好氣地道:“那你怎麽不幹脆取個李無敵算了,無敵天下,不是更有震撼力。”話說出來了,竇子涵卻有些後悔,明知這人肆無忌憚,不是地抽風,她怎麽還將話題往這上麵引呢?這天下,如果真的取個名字叫無敵,那皇家子弟算什麽,天下可是有人以名字起齷齪的,就如三俠五義裏麵的展昭和白玉堂,如果叫個無敵的名字,那該給自己的孩子帶來多少危險呢!
“無敵?這個不好不好,如果這寶貝叫無敵,那她老爹我的臉往哪裏擱,你的夫君我才應該是天下無敵的第一人好不好。”
“好好好,你厲害,你威武,你更有震撼力。”李三這廝的回答,雖然有他一貫的風格,但比起無敵來,非凡和無雙這兩個名字還算在她的接受範圍內,無雙,雙兒,倒是比較符合女兒家的身份。
於是,在這一對父母不著調的討論中,我們的李非凡小朋友的名字就這樣產生了,李三公子再寫給京城英國公和李老祖宗的信中,幹脆已經將起好名字的事情說了。
信到了英國公手中,英國公還是很激動的,他親眼看著自己這個原本氣的他頭上不知長了多少白發的不孝子現在能夠改邪歸正,做出一番正經的事情來,如今,更是成親生子了,踏著當爹的心也多少安穩了一下,可看著已經給孫兒起好的名字,一看都是那不孝子的手筆,真是不孝呀,連給孫兒取名這等權利都讓這個不孝子給剝奪了。英國公心中酸酸的。
相對於英國公心中酸溜溜的感覺,李老祖宗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看著這兩個名字可是覺得很是合乎自己的心意,非凡呀,無雙呀,要不是身體不允許,李老祖宗都打算自己去慕雲城看望自己的寶貝重孫子了。
可讓竇子涵沒有想到的是,許多年後,自家長著一雙仙子般臉的女兒扮著男裝,一副出塵公子的模樣,卻是個麵癱臉,最常用堵人心窩子的一句話就是:本公子既然如此無雙如此非凡,這麽簡單的案情還能難倒我嗎?
她隻能仰天長嘯,基因不良!遺傳基因不良呀,誰讓她有一個很不著調的爹呢?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為時過早,這孩子現在才是個出生幾天的奶娃娃。
像李三公子這種不拘小節的人,倒還真的是個好老爹的人選,現在慕雲城在他的治理下,也算風調雨順,百姓和樂,所以,倒也沒有什麽大案要案偵辦,有的也不過都是東邊丟了牛,西邊兩弟兄要分財產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知府大人的威名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更別說李三公子還專門在竇子涵的建議下,將開采鐵礦的安全係數提高了許多,並給礦工們製定了一周休息一天的工作表,以及每天兩班輪流的工作時刻表,這在當時淶說,可是很先進的創新,這樣以來,不但這些礦工的生命能得到保障,工錢又不錯,還有休息時間,礦工的數量一下子開始膨脹,鐵礦的出礦率也得到了保證,數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多了。
這邊鐵礦上的負責人,那可是皇上親自派來接管的心腹,這人雖然人品還不錯,可在這些人的眼中,也沒把這些礦工的性命當回事,原本還不滿意李三公子做的這種改變,可李三公子是誰呀,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與摩擦,最後,這個負責人也覺得這個李三雖然許多事情上讓人很無語,比如他當初反對他的一些舉動,這李三幹脆止住了他的啞穴,然後當著他的麵,讓其他人表決,其他人看到他都不說話,以為他是默認了,自然也不敢另有異議,然後無恥的李三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當現在鐵礦一改當初的雜亂,一切都上了正常的運作方式後,他也不得不承認李三這廝真的是個人才,還難得地說了一句十分經典,十分富有哲理的話:“原來天才之所以不斷胡鬧,是因為世界讓他們太寂寞了。”
小孩子這剛生下來的一段時間,那是一天一變樣,現在這孩子已經一個多月了,臉上的皮膚已經徹底長開了,紛紛嫩嫩的臉看起來,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不過,李三公子這個不著調的爹,平日裏最愛與自家的寶貝孩子,大雁瞪小眼,也不怪李三公子這麽無聊,實在是因為這孩子從生下來到現在,很少哭,幾乎就沒見她笑過,平常大多數時間,就是躺在小床上,眼珠子圓溜溜的目光很淡定地看著一切。
竇子涵曾經覺得這孩子會不會身體有什麽問題吧,倒是找了幾個大夫看過,大夫們都說,從脈象上看不出有什麽問題,竇子涵自己也是懂的醫術之人,隻是小兒科這一方麵涉獵的有限,她也沒查出什麽來。
有時,竇子涵也產生一個奇怪的想法,這個孩子不會也是穿越的吧,在無人之時,她也說一些現代的詞語,來觀察這孩子的反應,可這孩子臉上的表情還是如此的淡定,她有時哀怨地想,她不會是真的生了一位“淡定帝”出來吧。
可這不喜歡哭的小孩子,倒是給父母和看護的人省掉了許多煩惱,總而言之,這個孩子對她這個初次當娘的人來說,還是很好帶的。
牛奶的味道雖然還不錯,可大多數時間,她還是會給這孩子親自喂奶的,不過,在這個時候,李三那廝的眼神就明晃晃的,恨不得將自己代替懷中的孩子,自然他也沒少占便宜。
有時,竇子涵覺得,這一個家庭,有了孩子,這氛圍還真不一樣了,前提是,有足夠的經濟實力不為生計發愁。
李三公子再孩子未出生之前,就開始製定他那強大的育兒計劃,如今這計劃終於可以實施了,他可是摩拳擦掌,打算大幹一場的。
有些父母有了孩子,就希望孩子什麽也不要學,什麽也不要做,就快快樂樂地長大,顯然李三公子就不是這一類,從他給孩子取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他的雄心壯誌來。
他覺得自家寶貝女兒怎麽著都要成為江湖第一高手,將來那些公子少爺們來一個修理一個,來一個修理一個,看他們還有沒有本事欺負自己的寶貝疙瘩。
為了達成這個願望,李三公子充分發揮教育要從娃娃抓起的方針,這孩子剛滿月後,他就整天握著孩子的小胳膊小腿揮來揮去,美其名曰,活動筋骨。
難得的是這孩子很淡定的配合,也不哭不鬧,等五個月之後,竇子涵竟然想出各種辦法,讓這孩子笑一個,俗話不是說,能哭能笑的孩子才有糖吃嗎?這孩子為何就不能給她這個當娘的笑一個呢,這讓她情何以堪呀!
結果,她做出各種逗弄的姿勢來,也沒引來這孩子的一個笑容,人家幹脆就側過頭去了,她被一個小小的娃娃給鄙視了!
李三公子見狀道:“娘子,咱家小無雙,像為夫這麽聰明絕頂的人都想不出法子讓她笑一個,你還是算了吧。”
“我隻是想看看這孩子真的沒問題吧。”
“一定不會有問題的,現在不笑沒關係,那等咱家小無雙有一日笑了,想必那是何等的傾國傾城,豔冠群芳,動人心魄!”
“打住,打住,你那個育兒計劃就沒幾個靠譜的。什麽一歲應該騎在狗背上鍛煉膽量,五歲就要有能力砍掉奔跑的馬腿,八歲應該跟著我解剖屍體,十歲就應該將摸她臉的小男孩打成豬頭。”這樣下去,自家的寶貝女兒還不知會被她這個爹弄成什麽樣呢?要是再教出一個混世魔王來怎麽辦?
“難道娘子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妥嗎?還是另有補充的,對了,女子不是還要學女紅嗎?為夫這就去找人幫我們的小無雙打造一把銀針,日後想繡什麽就繡什麽?”
“恐怕夫君最想看到的是,讓小無雙繡人吧!”竇子涵陰測測地道。她沒有想到,有李三這個不著調的爹,自己的女兒許多年之後,還真練成了漫天花雨的暗器功夫,隻是那繡花水平,可是比她娘親高出不知幾個台階來。
許多年後,在李三公子心中,隻餘下了一個念頭:“女兒讓自己培養的太完美,到底從哪裏來找一個能匹配的夫君呢?”當然,在李三公子的眼中,自然女兒自然是極度完美的,可在竇子涵這個做娘親的來看,這孩子雖然一張仙子臉,卻是個麵攤,隻要一出口說話,卻是有多臭屁就有多臭屁!主要的是,她現在還是以男子自居呀!
在小無雙一歲兩個月時,說話已經很清楚了,走路也很穩當了,竇子涵這才放下心來,雖然這孩子還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不愛哭,不愛笑,有什麽事時,隻能她那黑黑亮亮的眼珠子盯著別人,而且,還奉行言簡意賅的美德,許多事,能說一個字,她絕對不多說兩個字,能說兩個字她絕對不多說三個字,總之,這點,倒是和她爹的聒噪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一年來,竇子涵夫妻兩除了在教育孩子方麵兩人產生過一些分歧之外,夫妻之間倒也過的蜜裏調油,竇子涵生完孩子後,舉手投足更多了幾分女子的風情,她又一心要將李三公子的心給牢牢抓住,偶爾自然也會使一些小手段,兩人之間,又沒有什麽鬧心的事情,竇子涵偶爾想起剛穿越時的情景來,覺得人生還是挺奇妙,許多事也許隻有經曆過了,才能夠體會,李三這廝雖然現在做許多事來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著調,比如說,就在幾天前,這廝竟然把一歲的孩子綁在風箏上,竟然還差點放上了天。
這事情被竇子涵知道了,兩人還冷戰了幾天,結果這廝卻無辜地道:“娘子,為夫這不是讓我們的小無雙從小看看這世上的山山水水,培養她從現在開始胸懷大誌嗎?這風箏您就放心吧,要是真的掉下來了,為夫又不是吃白飯的,絕對可以保證我們家的小無雙安然無恙的。”
竇子涵這次可是真的怒了,這廝你再怎麽不著調,也不能拿孩子的性命開玩笑呀,最後,李三公子隻好委委屈屈地道:“娘子,那為夫將自己放上天去好不好?”
當李三公子的身上綁著風箏,真的被小四放上天去後,竇子涵雖然知道李三這廝的輕功很好,但還是止不住的擔心,在這一刻,她開始明了她是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已經離不開了。既然離不開了,這日子就繼續過吧。
當李三公子從天上下來時,她第一次快步上前,抱住了他的身子道,然後拳頭就捶了上去:“我讓你再胡鬧,再胡鬧。”
“娘子,終於肯理我了!”
“傻瓜,我也懼怕失去你,我愛你!”
“真的?娘子該不是要欺哄與我吧。我們回馬車!”李三公子臉上滿是陽光,當著許多踏青的人的麵,抱著竇子涵就上了自家的馬車,然後又是一番繾綣纏綿。
溫存過後,李三公子用手指理著竇子涵有些淩亂的發絲道:“娘子是屬於為夫一個人的,為夫也是屬於娘子一個人,讓天下其他的夫妻都抬頭仰視我們,羨慕嫉妒恨吧。”
可惜,這等平靜美好的日子總歸並不長久,東唐皇朝三十六年,李無雙小盆友一歲三個月時,竇子涵接到了京城崔家的來信,信中說,崔老祖宗的病重,希望見她一麵。
竇子涵接到信後,對崔老祖宗的身體也很擔心,在崔家的那一段日子裏,崔老祖宗的確給了她真正的關愛,雖然這關愛建立在原主身份的基礎上,可不管怎麽說,要是沒有崔老祖宗在後麵扶持她,她在崔家的日子可能比在竇家更為艱難,更別說,有資格做李三這廝的正妻了。身份這東西,有時看著不重要,但沒有卻也是萬萬不能的。
雖然心中很舍不得孩子,但竇子涵還沒有自私到那等地步,最後,還是決定回京一趟,好歹見見崔老祖宗。
隻是這回京,孩子是不能帶的,一方麵是因為這慕雲城到京城,路上要跋山涉水,走上兩三個月,這孩子還小,要是路上出個意外怎麽辦?另外就是,這孩子的性別現在可不能讓英國公府的人發現,還有帶回家去,萬一,李老祖宗要將這孩子留在自己身邊,親自撫養的話,那該怎麽辦?最後,李三公子和竇子涵隻能決定先將孩子留在慕雲城,有李三這個當爹的在,府中也沒有什麽牛鬼蛇神,孩子身邊的人也都是可靠的,要比她帶在身邊更安全一些。
依照這時代外放官員的律令,沒有皇上的聖旨,可是不能隨意離開當地的,要不是有孩子要照顧,依照李三公子的性子,說不定還真會陽奉陰違,找個由頭進京一趟呢,最後,李三公子隻好派了一隊武功最高強,最讓他放心的護衛們護送竇子涵回京。
阿蓉和任媽媽最後都被竇子涵留在慕雲城照顧無雙小盆友,想到回京時總要回崔家的,就將含笑帶在了身邊,另外,又帶了一個粗使丫鬟,一個粗使婆子,一個管事,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們並沒有提前給京城寫信,主要的是,害怕,李老祖宗得了信,要是非讓帶上孩子就鬱悶了。
竇子涵離開慕雲城的前夜,李三這廝倒是老老實實的,沒有發色心,隻是一晚上緊緊地抱著她,就想舍不得放一樣,竇子涵覺得這廝應該也是怕她真的從他生命中消失的。好歹到了今日,總算是做到了兩情相悅。
到了第二日,竇子涵帶上準備給京城各個主子的禮物,倒是真的聲勢很浩大,李三公子還是不滿意,最後還特意請了當地最有名的鏢局來護駕。這出行的隊伍可是相當龐大。
“我走了,會很快回來的,你在家裏可別胡鬧了,要看好小無雙,要是等我回來,小無雙捧著,磕著了,你就給我跪三天搓板。”自古多情傷離別,雖說隻是一次短暫的分別,可還是有些舍不得呀!
“娘子,人家都說小別勝新婚,等你回來那日,為夫就帶著花轎在城門口迎接,然後我們再稱一次親,再洞一次房好了。”
“你呀!”竇子涵犯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目光卻轉移到了躺在她爹懷中的無雙小盆友身上,無雙小盆友眼珠子仍烏溜溜的盯著她娘看。
竇子涵心中有點發酸,摸了摸寶貝女兒的臉道:“乖無雙,等娘回來時給你帶好吃的。”
“娘親,不走!”無雙小盆友終於開了口,黑黑的眼珠子蒙上了一層煙霧。嬌聲道。
“乖,娘很快就會回來的。”竇子涵狠下心,轉身上了馬車,剛上了馬車之後,她卻聽到了無雙小盆友有史以來最洪亮的哭聲,她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隻覺得這孩子雖然麵麵癱,原來是因為以前那些事情沒有什麽大喜大悲的,如今看到娘親要走了,終於淡定不起來了。
雖然心中酸澀,可想到這又不是永別,弄的那麽沉重算什麽,等她再次回來,恐怕這小無雙又要長高一截了。
馬車開始啟動,李三公子抱著孩子在原地怔怔地站著,心中卻覺得一下子有些空了,最好聽到孩子的哭聲,這才親了小無雙的臉蛋一下,進了房中,卷起一個小被子將孩子包起來,然後道:“小無雙,跟爹一起上城樓去送送你娘親。”要不是自家娘子堅持不讓他送,他怎麽也要將自家娘子送出城門去。
無雙小朋友聽懂了自家爹爹的話,當下就止住了哭聲,李三公子抱著開始運起了輕功,敢在馬車出城門那一刻,來到了城牆上。仿佛有所感似的,等著出了慕雲城的城門,竇子涵揭開馬車一邊的簾子向後望去,剛好看到城牆上那熟悉的身影,她就這麽久久的望著,直到再也看不到為止,不知何時,卻已經淚流滿麵。
回京的路上,竇子涵倒是晝夜趕路,一方麵是真的擔心崔老祖宗的身體,另一方麵是想盡快趕到京城,解決了京城的事情後,他們能快點回到慕雲城。隻有李三和小無雙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路上雖然也遇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但竇子涵也沒有心思去多管閑事,有些事情,她隻讓李家的護衛們去辦,她自己不管是為了安全,還是什麽都很少露麵。
不過還是有兩個案子讓她無法選擇袖手旁觀,(這部分的內容在番外子涵李三破案全集裏麵另有連載)路上耽擱了幾天,但就這樣,她到京城時,還是要比先前他們從京城到慕雲城路上走的時間要短。
在路上走了將近兩個半月,竇子涵他們終於可以看到京城的城牆了。竇子涵心道:“終於到了,這古代出行實在實在太不方便了。”像她這種一路上有人侍候,坐著很舒服的馬車都要折騰這麽久,難怪,古代的書生趕考,商人出門經商,一走就是三四年,十多年。
等距離京城還有兩三個城鎮時,竇子涵寫了信,分別送到了李家,崔老祖宗手中,還有竇家。定國夫人家,以及慕容月夫妻兩。
既然回到了京城,這三家終究還是要麵對的。
她現在是出嫁女,理所應當地先回的應該是李家。
馬車在京城城門口接受了過往的盤查,因為這馬車上有李家宗祠的徽記,所以,並沒有詳細的檢查,更何況,李家派出迎接的人也早就在城門口等候。
進了城門之後,終於在天黑時進了英國公府。
也許是在外邊享受過自由的空氣,一進了這宅子,竇子涵不自覺地就感到有幾分壓抑的感覺。更別說,小無雙的性別,也是她的心事。
竇子涵進府之後,因為一路長途跋涉,自然先要回房梳洗一番,再去拜見府中的長輩,所以,她就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她和李三的院子看起來倒是和以前一樣,裏麵守著的一些下人還是她從崔家帶來的陪嫁,這些人主要守的是她的嫁妝。
當初她從崔萊帶來的管事媽媽,除了崔老祖宗給的任媽媽之外,還有當初從那小縣城一起來到京城的那位平媽媽,這位平媽媽雖然是崔家大房的人,有些精於算計,可倒也沒做出什麽損害她利益的事情,所以,當初就被留在了京城看守院子。
竇子涵簡單地梳洗過後,含笑就帶著平媽媽走了進來,這兩年多來,京城也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比如說,李家,李四公子夫妻兩不合,已經不是什麽隱秘的事情了,比如崔家,現在崔二公子遊學回家了,崔大夫人借著二兒子成親的機會,重新把持了崔府,崔老祖宗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等等。
平媽媽將她知道的對竇子涵可能有用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在平媽媽看來,竇子涵現在已經生了兒子,在李家的地位應該已經站穩了,從這位表姑娘的臉色和精神來看,與李三公子的感情可能很好,為這樣一個主子辦事,他們全家的前程應該是無法限量的,更別說,這個主子也是個寬厚的,現在他們的賣身契已經在表姑娘手中了,自然也隻會對現在的主子盡心盡力。
竇子涵得知他們走了之後,自己的院子還算太平,那些鋪子什麽的,崔老祖宗派給她的人搭理的還算不錯,就先放下心來,至於李四公子夫妻兩的事情,可輪不到她這個當嫂子的管。
竇子涵在自己房中略微停頓了一會,聽平媽媽簡單介紹過這些情況之後,打扮妥當就去李老祖宗房中請安。
等竇子涵出了她們的院子之後,一路上看到許多李家的下人們都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她,也不怪這些人這樣看她,怎麽說,當初她和李三公子成親之後,也不過在京城隻待了二十天的時間就離開了京城,這一眨眼,兩年多的時間都過去了。
李三公子在這英國公府中可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導致她這個三少奶奶也特別地引人注目。
到了李老祖宗的院子裏,早就有李老祖宗麵前的一個媽媽上前迎接:“三少奶奶了,老祖宗可是等著了。”
走到門口,早就有人為她打起了簾子。
竇子涵進入房中,看到李老祖宗正端坐在床榻上,英國公夫人還有茗元郡主坐在下側的小墩子上,房內還有幾個主子身邊得用的幾個下人,看到竇子涵進房,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竇子涵身上。
那些丫鬟婆子們這時也早都走了過來道:“見過三少奶奶。”茗元郡主雖然是弟媳,可她自持郡主身份,自然不會起身給竇子涵見禮。
不過短短兩年多不見,茗元郡主的臉色明顯沒有當初成親時那麽嬌豔了,不僅如此,整個人看起來都多了幾分戾氣,臉上的妝容顯得厚實多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梳了夫人頭的,竇子涵認出這個原本是名苑郡主身邊的一個貼身丫鬟,想必現在是給開了臉服侍李四公子了吧。
竇子涵也上前分別向李老祖宗和英國公夫人見禮。
李老祖宗看起來跟兩年前比起來沒有多大變化,整個人的精神還不錯,臉色紅潤,可英國公夫人就看起來有些憔悴,英國公夫人其實年紀並不大,還不到四十歲,可這眉眼之間卻沒有兩年前她看到的那麽舒展了,想必李家四房發生了呢麽多事情,英國公夫人的心情能好才怪呢?更別說,茗元郡主這個兒媳婦也絕對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李老祖宗上下打量了一番竇子涵的妝扮,覺得並無什麽不妥之處,臉色倒是緩和了幾分,但整體看起來並不怎麽高興,竇子涵基本已經可以猜出為何李老祖宗不高興了,無非是嫌棄她這次回京,沒有把孩子帶回家讓她這個當太祖母的看看。
李老祖宗心中能高興才怪呢,這些年,她等著等著就是再等寶貝孫子給她抱一個重孫子,可如今,這重孫子倒是有了,但卻是看不到,摸不到,她心中能好受嗎?這人心裏一多想,那就想的更多了,她絕對不會認為自己的寶貝孫子不孝順,有錯那一定也是孫媳的錯,更何況,還有英國公夫人和茗元郡主有時還在旁挑撥幾句,李老祖宗就覺得,一定是竇子涵不想讓她看自家可愛的小重孫子,才故意不把孩子帶回京城。
竇子涵這這件事上畢竟有些心虛,仍恭恭敬敬地送上了李三公子準備的禮物。
李老祖宗本就沒有把這些禮物放在心上,隻是隨意掃了一眼,就吩咐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將東西收了起來,最後,竇子涵才拿出了數十幅畫卷來。
這張畫卷是竇子涵親自畫的,采用了西洋油畫的畫法,畫出來的東西自然跟實物極其相似,像竇子涵這種以前為犯罪分子畫過圖像的,在抓住人物神韻方麵有很獨到的見地,所以,這畫卷上麵都是小無雙的各種情態圖,畫的那可真是栩栩如生。
李老祖宗原本還在置氣,可看著這些畫像上的小娃娃實在太可愛了,最終還是忍不住接過,細細地打量起來。
“長的真俊,好像陽哥兒!”李老祖宗看著,隨意讚歎道。英國公夫人和茗元郡主見狀,心中暗自腹誹,那裏長的像那個混世魔王,長的更像這個女人才是吧,老祖宗真的偏心的厲害。
最後一幅畫像上麵隻有幾個腳手印,真是她離開慕雲城的前一天,夫妻兩將小家夥的小手和小腳伸到墨汁裏麵在白紙上印的腳手印。
“老祖宗,這是雙哥兒特意送您的禮物。”
“三嫂說的倒是挺好聽,要是真的孝敬老祖宗,也該把孩子帶回家讓老祖宗,國公爺瞧瞧才是,憑著幾幅畫,能看出什麽來?”茗元郡主在旁邊看著李老祖宗的臉色越來越好,心情自然很不爽,想想自己肚子裏遲遲懷不上一個孩子,卻讓外邊的小賤人有了,最後,打殺了外邊小賤人肚子裏的小孽種,卻引得夫妻不和,如今,那個混賬都半年沒進她的房中來了。這樣下去,她什麽時候才能有孩子,想要和離,她又不甘心。這時看著這個女人臉上柔和的笑容,她是真的羨慕嫉妒恨,忍不住就開口諷刺道。
“老祖宗,不是孫媳不願意帶孩子回來,實在是夫君他疼這孩子疼的厲害,要是一會見不著,都滿宅子的找,這路上要走那麽長時間,夫君他怕孩子太小,路上生了病,或者遇到什麽不測,就是不讓,當初孫媳回京時剛一提將孩子帶走這個話頭,夫君就整整三天沒有跟孫媳說話,後來孫媳也沒辦法,想著再過幾年,夫君應該就能找機會回京了,到時,孩子也大一些了,就帶回京來,隻怕那時候,老祖宗還嫌那孩子淘氣的厲害呢!”
竇子涵現在也沒辦法,隻能將一切都推到李三這廝身上,最主要的是,她要有個緩衝的機會,爭取在幾年之內生出個兒子來。不過,一個謊言往往要用一百個謊言來掩飾,是真的很鬱悶呀!
李老祖宗聽竇子涵這麽說,臉色又緩和了一些,她自然知道自家的寶貝孫子那是什麽脾性,許多事情隻按著自己的心意來,至於路上嗎,要是真的有個萬一,到時後悔都來不及了。
這時代孩子的夭折率也高,許多孩子都是五歲過了才上家譜的,就是怕養不大。
不過,對這孫媳婦,她還是要敲打敲打,於是開口道:“既是如此,我老人家就隻好再等上幾年了。還有四哥兒媳婦,你們也要抓緊了。”李老祖宗將矛頭對上了茗元郡主。四房鬧成這樣,在李老祖宗看來,就是茗元郡主管不好自家的後院。
茗元郡主沒想到火這麽快就燒到了她的身上,要是平日倒也罷了,但是當著竇子涵的麵,茗元郡主就覺得傷了她的臉麵,她堂堂一個郡主,過的日子如果不如一個小商戶家的女兒,這讓她怎麽能夠心平。
但是當著李老祖宗的麵,她還不敢放肆,隻好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孫媳省的。”
竇子涵看著茗元郡主強顏歡笑的樣子,也沒有幸災樂禍,如今,她除了有李三這個可疑依靠的夫君之外,真的不比茗元郡主好什麽,子嗣對她來說仍然是個大問題。
現在,她開始相信有些人天生就是跟有一些人氣場不合,想她和茗元郡主除了共同是李家的孫媳婦之外,是真的在其他方麵沒有什麽交集,她就弄不懂,這個郡主為何不把心思放在對付男人身上,偏偏跟她過不去?
心中雖然暗自腹誹,但竇子涵這時也將送給英國公夫人的禮物呈了上去。
英國公夫人的臉色則一如既往的平和,微笑著讓身邊的媽媽將禮物收了,又詳細地問了李三公子的衣食住行,好像她真的是一位慈祥的母親一般。
竇子涵都一一鄭重地回了,英國公夫人卻沒有出口刁難與她,反而看向李老祖宗道:“老祖宗,陽哥兒媳婦一路勞頓,還是讓她回去早點歇著吧。”這時辰的確不早了。
英國公夫人自然不是真的為竇子涵的身體著想,她本來就是覺得這個繼子媳婦礙眼,原本是希望這個繼子去了慕雲城最好在哪裏再也回不來,卻讓那個混世魔王反而因禍得福了,如今,三房已經有了子嗣,長房本身已經有了侯爺的爵位,自然不會跟三房相爭,那英國公府的爵位隻有那個混世魔王和自己的兒子有繼承資格,要不是老祖宗如此偏心,她也不會為自己兒子千般萬般籌劃,就算到了現在這種境地,她也是不甘心的。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思考,繼子那個混世魔王弱點到底是什麽,如今,她想,這個繼子媳婦應該是占著很大位置的,那麽,如果這個繼子媳婦在回去的路上出了點什麽事情,會不會引得那個混世魔王心性大亂,做出一些無法無天的事情來,到時,她才可以為兒子進一步謀劃。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敲打敲打兒子跟郡主,要是再生不出孩子來,就算郡主身份高貴,她也不允許她繼續占著兒子正妻的位子。
竇子涵一直覺得看不透英國公夫人這個人,能將一個繼子養育成那等性子的人絕對不是個簡單角色,所以,她對這位英國公夫人心中一直心存戒備,可麵上卻絲毫不顯,該有的禮節絕對不會落下。
好在她也隻在這宅院裏停留短短幾天,不用跟這號人現在就打交道。
李老祖宗聞言,也揮了揮手道:“都回去吧。”剛才寶貝重孫子的畫像她還沒有看夠呢,又不能當著孫媳婦的麵表現出特別的喜愛之意,等她們都走了,她才能慢慢看不是。
竇子涵起身,茗元郡主也起身了,就在這時,英國公夫人倜然開口道:“陽哥兒媳婦,你這次回了京城,陽哥兒身邊可是安排好了妥善照顧的人選?”
竇子涵一聽,就知道英國公夫人還是沒有忍住,這要是給她上眼藥呀,這時代,女子為了表示自己賢良淑德,如果自己不能親自照料夫君,就會安排一個姨娘,或者通房丫鬟之類的侍候著。
這不,又把李老祖宗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可惜,她竇子涵可不吃這一套,她仍然將事情都推到了李三這廝身上道:“母親,媳婦怎麽會想不到這一點呢,當初剛有了身孕,就給夫君身邊安排了兩個顏色好的丫頭,結果夫君第一天看到這兩個丫頭,就吩咐打出去,兒媳不明所以,結果夫君卻說這兩個丫頭有謀害主子的嫌疑,孫媳一向以夫為天,夫君既然這麽說了,孫子雖知這兩個丫頭都是極其本分的,可也不能惹夫君不高興,隻能如此罷了,後來,皇上不是給夫君賞賜了兩位姑娘嗎?兒媳可是對那兩位姑娘極好的,好吃好喝地侍候著,就盼她們也能好好侍候好夫君,結果,有一位姑娘得了傷寒,卻故意去了夫君的書房,將傷寒傳給了夫君,害的夫君在場上躺了十多天才痊愈,這事情因為說出來,讓老祖宗擔心,所以,才沒有告訴老祖宗和娘親,這次,媳婦準備回京城,少說也要耽擱半年,夫君當下就給了兒媳一個耳刮子,又從心窩子踹了一腳,說兒媳是不是想要安排這些女人謀害雙兒,媳婦實在是——是——”竇子涵說完,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心中則想,原來她除了驗屍之外,這編故事的能力也是很不錯的嗎!她回京時,李三這廝就說過,回到京城,如果遇到什麽為難的事情,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頭上,將他的名號打出來,看哪個人還敢與她為難,如今,她可是堅定地執行這一原則呢。
英國公夫人原本並不想與竇子涵正麵交鋒的,但是沒忍住,還是想試探一下這個繼子媳婦的實力,結果卻引來這麽一大段話,雖然聽起來這個兒媳似乎很委屈,可最終,去而將她自己脫的幹幹淨淨。以那個繼子的性子,是真是假,還真不好說!當下又道:“陽哥兒這性子——哎——就是老祖宗和國公爺也是沒辦法的,苦了你了。”
李老祖宗卻沒有懷疑竇子涵的話,一方麵,她認為竇子涵沒有那個膽子在她麵前撒謊,另一方麵,覺得自己那寶貝孫子的性子的確就是那樣,是個不服管束的,要是這孫媳婦將孫子管束的服服帖帖,她反而不會太高興,想了想,現在的孫子自從這孫媳進門之後,還算好多了,雖說她看不上這個孫媳的門第,也不願意孫子夫妻不合,當下道:“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回頭我寫信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孽障,為你出出氣,早點回房歇著吧。”
後來,李老祖宗第二天就給遠在慕雲城的李三公子寫了一封信,信上隱晦地指出,對妻子還是要尊重的,要愛護的,怎麽能拳腳相加呢?
李三公子看著信,百思不得其解,心道,對自家娘子他可是捧在手心裏的,什麽時候拳腳相加過,難不成他也得了失憶症不成?做了他不知道事情忘記了,當下追著小四滿院子跑,問他是不是失憶過?
可想而知,當時的小四是怎樣的滿頭黑線,不知道自家公子鬧的又是哪一出,最後幹脆無奈地道:“公子,你現在是有病了,但恐怕不是失憶症,而是相思病加神經病。”
自從三少奶奶離開慕雲城後,自家公子每天要抱著孩子站在城牆上向著北方遙望一個時辰,雷打不動,不管刮風下雨都堅持下去,哦哦,他小四笨自家公子如此深情的一麵給感動了,春天的氣息這麽濃,他是不是也應該找個女子親親喔喔了?
竇子涵從李老祖宗房中離開之後,走到半路時,恰好碰到從外邊回府的英國公。
英國公這一兩年,開始憂心的對象從三兒子變成了四兒子,從前,他上朝時,朝臣們見到他多半都是八卦他的三兒子又幹了那些驚天動地的事情,讓他不但跟著擔驚受怕,還要不斷地幫著擦屁股善後,甚至有時不得不放下臉麵像別人賠禮道歉,可這一兩年來,那個兒子卻變成了朝臣們羨慕嫉妒恨的對象,就連帶他這個當爹的也承受了同樣的羨慕嫉妒恨。
崔家老祖宗病重,自家兒媳婦作為嫡親的外孫女回來敬孝,他這個當公爹的也沒有二話,隻是想著不能見到自己的小孫子,這心中還是有些遺憾的。看著站在麵前的兒媳婦,他是真心希望三房不要再像四房一樣鬧的夫妻不和,讓別人看笑話,古人都說,成家立業,成家立業,自己這三兒子如今能有如此成就,這三兒媳婦也算是個賢內助吧,所以,英國公看著竇子涵的臉色就柔和多了。
再加上竇子涵的氣質風華自然有一種屬於他自己的獨特風采,英國公雖然隻是以長輩看晚輩的姿態來審視,心中還是很滿意的,雖然他對那個所謂的親家竇家並不是很滿意。也不知道那樣一個家庭怎麽養出了這樣一個女子來。
嗯,隻要三兒子則不胡作非為,想必前程是會越來越好的,這個兒媳婦又和定國夫人交好,並被定國夫人認為義妹,如今的小太子又是定國夫人的女婿,有了兒媳婦這一麵,要是將英國公府交到三兒子身上,想必至少可以保證英國公府平安昌盛二三十年吧。
竇子涵給英國公見禮之後,就見這位公爹盯著她一言不發,她也鬧不清楚這位公爹到底在想什麽,隻能恭敬地站在原地等候。
在竇子涵看來,英國公對李三公子小時候的教育也許有些缺失,但也不是那種人人唾棄的渣父,到了慕雲城後,她可以從英國公寫給李三的信中看出一位當爹的關切之情,就算以前李三公子再怎麽胡鬧,他這個當爹的還是不停地幫著兒子擦屁股,沒有對這個兒子視而不見,這也算不錯了,所以,她對這位公爹心中還是存著幾分敬意的。
英國公將心中的想法整理了一下,一抬頭,才看到竇子涵還站著呢,當下揮手道:“先回去歇著吧,等你回去時,爹有些事情囑咐你,還有,崔家的老祖宗好像是真的快不行了。”英國公想了想,還是提醒了竇子涵一句。
“那兒媳先回房了,一會兒媳將我們送給爹的禮物讓李管事給爹送到書房去。”竇子涵看著英國公去的方向是書房,當下開口道。
“嗯!”英國公應了一聲,轉身向書房而去。
竇子涵站在原地,目送英國公離去,心中則回想著剛才聽到的那一句話,連英國公都知道崔老祖宗的身體不好了,可想而知,那身體是真的不好了,想起,先前崔老祖宗中了那個一夢千年的毒,這次,是崔老祖宗的身體真的不行了,還是有人又動了手腳。
如果是崔老祖宗的身體不行了,那倒也罷了,生老病死,沒有人比她更看的開了,可是如果有人暗地裏動了手腳的話,她絕不會讓那些人好過。
雖然心中憂急,可偏偏這時代,你不能半夜三更地去別人家吧,這是不合乎禮節的,她要是李三,倒是真的可以肆無忌憚地區做些什麽,可她不是李三,英國公府可以允許李三的肆無忌憚,但不會允許她的肆無忌憚。隻能等明日再出門了。
夜色如水,竇子涵雖然身上很是疲累,卻怎麽也睡不著,她很想念身在遠方的李三和小無雙,不知現在這個時間,這父女兩人在幹什麽,小無雙是不是一如既往地麵癱,會不會想起她這個娘親時臉上會有點表情。
李三這廝最好把孩子給她看好了,可別用他那稀奇古怪的法子將孩子嚇出個好歹來。要是孩子有個什麽萬一,等她回去,一定跟他沒完。
李老祖宗在房中也沒有入睡,可身邊的嬤嬤丫鬟們不厭其煩地欣賞著小無雙在畫上的英姿,有幾張就是小無雙很淡定時畫的,李老祖宗指著那幾幅畫道:“這孩子,看起來倒是比他爹要沉穩一下,你看這眼神,小小毛孩兒竟然有如此鎮定的眼神,一看將來都非池中之物。”
這時,英國公夫人安排在李老祖宗身邊的一個丫鬟道:“老祖宗,這畫既然是三公子送給您的,您以後看的時間可多著呢,這時辰不早了,您該安歇了。”
李老祖宗這才戀戀不舍地讓人將畫卷都收了起來,心中卻和英國公想的是同一個問題,三哥兒到底是何不適合繼承英國公府的爵位,李老祖宗雖然一向偏愛李三公子,可關係到一個家族的,一府命運時,她自然考慮的更多一些,罷了,反正還有的是時間,再過幾年再看看吧。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竇子涵就起床了,梳洗完畢之後,先簡單地用了早膳,然後去給李老祖宗和英國公夫人請安,並告知要去探望外祖母。
現在府中主持中饋的是英國公夫人,她自然知道竇子涵為何要急急地從慕雲城趕回來,對崔家的老祖宗的病情,她自然也有所耳聞,明麵上,也以英國公府的名義派人過去探望過。
探望的人派的是她身邊最得用的媽媽,回來後回報,說那崔家的老太婆確實是不行了,不行了好呀,沒有了崔家的這個老太婆,這個繼子媳婦就沒了最大的依仗,崔家其他的人可不會喜歡一個跟他們並不親近,還奪走他們一半家財做嫁妝的外姓女,就算這繼子媳婦的嫁妝都是崔老祖宗自己當年的嫁妝也不行,在崔家的人看來,如果不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外孫女,等崔老祖宗一死,這些嫁妝還不都是崔家的,據說,崔家老祖宗娘家那一脈,已經沒什麽人了。
原本,她還想著,繼子娶個身份不高的女子進門,好方便她這個婆婆拿捏,現在她卻覺得這個繼子媳婦也不是省油的燈,滑不溜秋的,還真不好拿捏,偏偏他們夫妻兩這幾年又不在京城,就想找個法子離間他們夫妻感情,也不容易。
雖然心中的想法千頭萬緒,但英國公夫人還是殷殷叮囑,並告訴竇子涵,如果需要英國公府幫忙的,就讓人回來送個信。
“對了,百草堂那裏據說來了一個神醫,還親自為宮中的德妃娘娘看診過呢。”最後,英國公夫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提示道。
“多謝母親指點。”竇子涵應了,現在卻無多餘的時間去想其他事情。
將一切東西準備妥當後,竇子涵帶著含笑,還有一耳光管事媽媽,還有幾個護衛坐著馬車,拉著兩車禮物出了英國公府的側門,向崔家而去。
雖然她對崔家大多數人都極其不感冒,可麵子上的事情她還是要做足了,這些禮物都是給崔家其他人準備的。
也不過才離開兩年多,竇子涵到了崔家的門前,早有守門的進去回報主子,竇子涵下了馬車,看著崔家的大門,想到三年前她第一次站到這座府邸前的感覺,崔家,其實在某種意義上真的是她成就人生的一個踏板,那時,竇家的那種環境的確不適合她生存,為了求生,她隻能選擇寄人籬下,至於以後的事情,隻是崔家卻容不下她,百般算計,如今造成了這樣一個局麵。
不過現在看來,並沒有多少人歡迎她重新登門,隻有崔老祖宗身邊的嶽嬤嬤帶著結果丫丫換婆子迎了出來。
“表姑娘,您可終於回來了。”嶽嬤嬤見了竇子涵,眼圈就紅了。
也不過兩年多沒有見到嶽嬤嬤,可在短短兩年之內,嶽嬤嬤的頭發已經全變白了,原本還算圓潤的臉現在也瘦削多了,看的出來,最近這一段日子,沒少操心。
“嬤嬤,子涵這不就回來了嗎,您就放心吧。”竇子涵上前幾步,不等嶽嬤嬤上前見禮,她就主動扶住了嶽嬤嬤的身子,攙扶著嶽嬤嬤向們裏走去。
進了崔家的側門之後,崔家各房的一些管事婆子這才都迎到了門口,紛紛上前給竇子涵見禮。
竇子涵如今的身份也是水漲船高,雖然這些下人們都知道自家主子們可能並不待見這位表姑娘,但是這些做下人的一想到表姑爺的威名,也不敢在竇子涵麵前隨意拿喬。
竇子涵無心應付這些婆子媽媽們,就吩咐身邊的人將帶給崔家各房主子的禮物送到各房去,然後就上了坐轎,直接向崔老祖宗的院子而去。
一路上,她感覺從表麵上來看,崔家這兩年多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仆從們還是這麽多,園子的景致也基本上保持原樣。
經過一條回廊後,在回廊的轉彎處,站著一位身穿杏黃色衣袍的年輕男子,看此人的穿戴,應該不是一般的下人,這人所站的位置在她去延壽堂必經的路上,她不確定這人是不是真的等在這裏堵她的,可她在崔家卻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莫非,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崔家二公子。
果然,跟隨在坐轎周圍的丫鬟婆子們上前見禮,這人正是崔家的二公子崔蘭橋,先前,竇子涵在崔府住的大半年時間裏,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崔家二公子,不過,就這麽遠遠地看著,竇子涵卻覺得這位崔家的二公子雖說跟崔大公子有些相像,臉上帶著笑容,可這樣的人,卻讓她感覺到了危險。
以前就聽說過,在崔家年輕的這一輩當眾,崔二公子的名聲其實是最響的,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見到,現在見到了,竇子涵心中就有了警惕心理,她可沒有忘記,崔大夫人和崔四姑娘那可是憎恨她,很到心肝裏了,難不成這位崔二公子現在特意在這裏堵她,打算給她一個難堪,好給自家娘親和妹妹出一口氣?
等坐轎快到崔二公子麵前時,抬轎子的婆子們就主動聽了下來,竇子涵伸手在轎杠上拍了兩下,示意這些婆子們停下轎子。
轎子落下之後,竇子涵款款上前見禮道:“子涵見過二表哥。”
崔二公子卻沒有馬上回話,而是上下打量了竇子涵一番,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妹,要是這女子跟他們崔家沒有利益衝突,或者能為他們所用的話,他還是挺欣賞的,可是,當這個女人所做的一切,違背了崔家的利益,那他就不客氣了。
容色的確出色,難怪大哥當初動了那樣的心思,覺得一個小地方小商戶出身的女子,方便他們崔家拿捏,要是這女子代替自己的妹妹嫁到南平侯府的七公子做正妻,也是天大的抬舉,卻沒想到,這女子卻是個心計深沉的,最後不但得了祖母的歡心,還帶走了崔家許多錢財,最主要的是,她還將娘和妹妹害成那樣,如果當時,他在家中,大哥,娘親,妹妹豈會犯那麽致命的錯誤。
在娘和妹妹的算計中,還能夠安然脫身,確實比許多大家閨秀都出色,可惜,恐怕她也沒多少時間享受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了。
竇子涵遲遲等不到崔二公子開口,她看的出來,這崔二公子第一次見她,絕對沒有什麽好感,隻是這人西斯深沉,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尤其是剛才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看來,這個敵人是已經注定了。
既然這崔二公子一定打算與她為敵了,她現在可是李家的人,不是崔家的人,她也隻能接招了,想到這裏,她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道:“表哥想必是第一次見子涵,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那也無妨,等表哥以後想清楚了,子涵到時洗耳恭聽。外祖母還在房中等著子涵的,就不打擾二表哥做沉思者了。”
“沒想到表妹如此牙尖嘴利,倒是表哥小看你了?”
“表哥知道錯了就好,親戚之間不是應該相互尊重的嗎?難道書院裏的夫子沒有教過表哥這些嗎?”竇子涵的氣勢也是絲毫不弱。她憂心崔老祖宗的病,實在不想跟崔二公子在這裏打太極,可顯然對方並不想就此放過她,那就宣戰吧。
她身邊雖然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婆子,可李三公子不放心她此次回京,可是在她身邊安排了兩個暗衛隨時保護她,她心中還是有幾分底氣的。更別說,在光天化日之下,這崔二公子就算對她再不滿,有些事情也不會當著眾人的麵做出來。
不過這樣一來也好,人最怕的不是躲在明處的敵人,而是那些躲在暗處的敵人,如果崔二公子不跳出來挑釁自己,自己也許還會對這個人疏於防範,可這人既然已經跳出來了,那他們就玩玩再說。
“表妹如此巧言令色,那表哥就祝願表妹你永遠都能像現在一樣尖牙利嘴。”崔二公子聞言,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低聲一字一句地道。
“多謝表哥吉言,不過子涵也有一句話告訴表哥,那就是子涵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自保,子涵從來沒有做過違背良心的事情,所以,每個夜晚,子涵都能夠安然入睡,因為問心無愧!”說完之後,她也不再繼續糾纏,與崔二公子錯身而過。
那些抬著坐轎的婆子丫鬟們忙追了上去,嶽嬤嬤看了一眼崔二公子,心中也有些歎息。這世上也隻有表姑娘敢如此直白地說她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崔二公子看著重新上了坐轎遠去的身影,這個表妹的確非池中之物,跟她那個妹妹比起來,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要是這樣的女子是他們崔家的女子,那該多好,可惜,終究不是,他隻能想著法子毀了她。
就算是竇子涵心中有了心理準備,可看到崔老祖宗時,她心中還是很酸澀,她們道崔老祖宗院子時,崔老祖宗房中還是圍了很多人,這讓她想起第一次見崔老祖宗的時候。
崔家的三房夫人都在,崔大夫人的氣色明顯要比崔二夫人和崔老祖宗看起來好的多,也是,有了崔二公子這樣一個兒子撐腰,崔老祖宗又病成這樣,大房的那個姨娘也因為沒有子嗣,現在選擇了暫時避開大夫人的鋒芒。
至於崔家的二夫人,這位二夫人雖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她本身就不是那種很能算計的,先前,借著管家,倒是撈了一些油水,隻是她的獨子,崔三公子可變成了廢人。
她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崔二夫人對竇子涵心中的恨意也是特別大,更別說,兒子三天兩頭折騰竇家那個妾室時,說出來的話,她也聽到了風聲,她一直覺得兒子變成這樣,都是竇子涵害的,隻是先前天高皇帝遠,她的手還伸不到慕雲城去,就一直將這股恨意壓著,最後竟然都轉移到了崔老祖宗身上,在人前時,她還多少做個樣子,在人後,她就變著法子折騰崔老祖宗。
崔家的三夫人,仍然保持著她的一貫態度,竇子涵說起來,跟崔家三房那可算真的是無怨也無仇,所以,等進了崔老祖宗的房中後,倒是崔三夫人先向她打了個招呼。
竇子涵不動聲色地先給崔三夫人見了一禮道:“子涵見過三舅母!”
然後分別走到崔大夫人和崔二夫人麵前也見了一禮,目光挪到崔老祖宗臉上時,隻覺得心中滿是酸澀,在她一眼看去,崔老祖宗好像得了老年癡呆症一般,見到她,整個人神情也是呆呆的,沒有絲毫反應,一個陌生的丫鬟正拿著藥碗給崔老祖宗喂藥,這藥汁進到口中,崔老祖宗並不吞咽,然後那藥汁就順著她的嘴邊流了下來,將身上的衣服都給弄髒汙了。
竇子涵給崔大夫人和崔二夫人見過禮後,見兩人並不搭理她,她也不去理會,而是問站在自己身後的嶽嬤嬤:“嬤嬤,外祖母這是得了什麽病,怎病的這麽重了?”
“回表姑娘的話,三個月前,老祖宗用晚膳時,不知怎麽的就成這樣了,這段日子,府中可是請了許多太醫來看,都說老祖宗是糊塗了!”嶽嬤嬤用帕子擦拭著眼睛道。
竇子涵見狀道:“既是如此,子涵多謝各位舅母這段日子以來對外祖母的照料,子涵身為孫女,先前不在京城,沒有敬過什麽孝道,如今,子涵回京了,於輕於理都應該在外祖母身邊敬孝幾日。”
崔家的幾位夫人聞言,相互看了一眼,最後還是崔大夫人開口道:“難得你這個外孫女還有這份孝心,老二家的,你就同你子涵表妹一起給老祖宗侍疾吧!”
崔大夫人口中的老二家的,不是別人,正是崔二公子年初娶的妻子,這位新娘子,據說出身於太原王家,也是七姓之中的名門大族,這女子長相很是秀麗,第一眼給人感覺很是舒服,隻是不知這心思到底是怎樣的?
崔大夫人將自己的兒媳婦留在這裏,是什麽意思?是監視她還是監視崔老祖宗?難不成崔老祖宗這柄真的有什麽隱情?
不過,隻有這位表嫂守在這裏,總比滿屋子的人,看著讓人憋屈吧,看著崔老祖宗現在的樣子,她慶幸這一次盡快趕了回來,要是再拖拉一段時間,說不定再次回到京城,就見不到這位老人家的麵了。那樣的話,終歸就成了一生的遺憾。
崔家三位夫人離開之後,竇子涵發現房中侍候崔老祖宗的人都變成了新麵孔,先前的丫鬟們多半都不見了,隻除了一個崔老祖宗房中原本的一個二等丫鬟還在,見了這種情景,她還能不知道,這崔家的人純粹就是將崔老祖宗給監禁了,這個二等丫鬟極有可能本就是崔家大夫人安排的眼線。
至於嶽嬤嬤,一方麵她身份特殊,另一方麵,嶽嬤嬤可是良籍,不是奴籍,另外,竇子涵還懷疑,崔老祖宗現在變成了這樣,崔家的讓你留下嶽嬤嬤,說不定還想從嶽嬤嬤口中知道些什麽。
房中隻剩下竇子涵,含笑,平媽媽以及崔二少奶奶,以及她身邊的兩個丫鬟,一個婆子。
竇子涵這時也懶得跟這崔二少奶奶客套,剛才她家夫君還開口向她宣戰了,她也無心與對方搞好關係。
所以,她上前接著給崔老祖宗擦拭身上藥汁的機會,握緊了崔老祖宗的手腕,實際上是為崔老祖宗把脈。
通過把脈,竇子涵發現崔老祖宗的脈搏的確比較虛弱,看起來,是真的不好了,可這癡呆症,以她的中醫水平是真的治不了,當下,隻能低下頭去幫催老作孽個擦拭身上的藥汁,心中卻一時半時想不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若崔老祖宗這病一直拖著,她也不能一直住在崔家照顧,更別說一直留在京城了。
要想崔老祖宗不那麽受罪,就不能將老人家繼續留在崔家了,可她隻是外孫女,在崔老祖宗,兒孫雙全的情況下,又怎麽容許她接走老人家呢,除非她找人,將崔老祖宗從崔家偷出去。
可計算能偷出去,仍然是個很麻煩的問題,這時代的人死了都是要回歸祖墳,享受子孫後代的祭祀的,她竟崔老祖宗偷走,崔老祖宗百年之後葬在哪裏?更別說,這樣做,如果被崔家抓住了把柄,她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崔家的人還可能懷疑她有什麽不軌的意圖,甚至將李家都牽扯進去。
千思萬想,她隻能在心中歎息了,人生在世,有許多事情往往是自己無能為力的。
崔二少奶奶一直在旁邊看著竇子涵所做的一切,心中不是不好奇的,崔二少奶奶出身於名門大家,從小也是錦衣玉食,向來隻有被人侍候的份,何時侍候過人,要讓她去做這些事情,她還真有些不習慣,尤其看到老祖宗流出的那涎水,她就一陣惡心,隻能遠遠地站著額看著,更別說親自幫著擦拭了。
對這位表妹,她從嫁進崔家來,倒是聽說了關於這位表妹的許多事情,尤其是姑媽當年撲朔迷離的私奔事件,她有一次恰好碰到了進府拜訪公公的那位姑父,實在看不出那位姑父身上有什麽東西值得一個名門閨秀私奔的,又見了二房竇家的那個姨娘,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據說,當年這位表妹和二房的三弟也是有些曖昧的,後來,又不知道怎麽入了李三那個混世魔王的眼,在沒有見到這位表妹之前,她還實在想不出這位表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如今看來,她倒是比自己原本所想象的要更出色一些。
這個表妹在忙來忙去,她總不能幹站著,當下吩咐一聲身邊的兩個丫鬟道:“你們還站著做什麽,還不上去幫表姑奶奶的忙。”
竇子涵聞言,頭也沒有回,淡淡地道:“沒關係,我自己就可以。”這時,她讓嶽嬤嬤和含笑去廚房要了許多熱水,忙崔老祖宗擦拭身子。
崔二少奶奶聞言,有些訕訕然,可還是硬著頭皮上前道:“我來幫表妹吧。”崔二少奶奶的指甲留的很長,一看就不是幹活的手,不過,竇子涵並沒有拒絕,兩人之間並沒有再多說什麽,崔二少奶奶雖然有些忙手忙叫,但遞個布巾什麽的,倒也做的有模有樣。
將崔老祖宗的身子擦拭清爽之後,給崔老祖宗換上清爽的內衣之後,崔老祖宗的精神看起來也有些疲倦,最後竟然已經睡著了。
竇子涵幫崔老祖宗將身上的被子蓋好,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接下來到底該怎麽辦呢?不知許道長現在可在京城,如果許道長在,以他的醫術可能從中看出點什麽來,她剛才明著是在為崔老祖宗擦拭身子,其實,是不動聲色地仔細查看崔老祖宗的皮膚表麵有無什麽異常,可擦拭完畢,她卻沒有看出任何端倪來,隻能留在崔家多觀察幾日,看看其他外在的症狀再另做打算了。
提到許道長,就不得不提到許道長的女兒,隻是那個小姑娘喜歡上王皓王公子這種家世,身份的男子,注定很辛苦,王皓王公子不像李三公子做什麽事全憑心意,他顧忌的太多,感情也不是他人生的全部,也不可能做出為一個女子要死要活的地步,也許會真的會動心,可未必能回報給對方相應的感情。
從各方麵客觀的考慮來看,王皓王公子和許小姑娘的愛情前途都是灰色的。擁有王四夫人那樣一個娘,偏偏許姑娘不僅出身不高,最主要的是耳朵還聽不到,這是個致命的缺陷,身份不高,可以用別的辦法來補救,可耳朵有問題,就是許道長這樣醫術高強的人卻唯獨麵對女兒的耳朵無能為力。
兩人要想真的能夠結合,也隻剩王公子跟當今皇上做交易,求一份賜婚聖旨,有了這個聖旨,至少名頭上有了保證,其他的嗎,隻能要靠兩個人自己了。不管怎麽說,許姑娘的未來之路絕對比她要辛苦許多。
竇子涵坐在崔老祖宗的床邊若有所思,崔二奶奶也不知開口到底怎樣搭話,她從自家夫君口中可以聽出,崔家的其他人並不喜歡這個表妹,甚至是很憎恨這個表妹的,她自然也不好跟這個表妹親近。
兩個主子不說話,那些下人們自然也不敢吭聲,一時之間,房內很安靜。
直到竇子涵再次回過神來道:“表嫂成親時,子涵不在京城,但這次回京,也為二表嫂準備了禮物,希望二表嫂和二表哥夫妻美滿,白頭偕老。”竇子涵將準備的一頭翡翠頭飾將平媽媽取了出來,送到了崔二少奶奶的麵前。
這幅頭飾自然是相當珍貴的,是定國夫人當初為她添妝時,裏麵的一件。雖然東西貴重,但她平日裏並不喜歡戴這些東西,現在到崔家來,自然不能拿崔老祖宗給她的嫁妝來送禮,所以,選了定國夫人送的這件。
“多謝表妹美意。”崔二少奶奶也看出這套首飾的不凡,可又不能推脫,這而是恭祝她新婚的禮物,要是不收,這麵子上也過不去。
崔大夫人回到自己院子裏後,就從府中安排的眼線口中得知,自己的二兒子和那個野丫頭曾捧在一起說了一陣子話,因為眼線們都站的遠,也沒有聽清兩人說的什麽話,崔大夫人幹脆派人將兒子從書房叫進了自己夫人院子問話。
“娘這個時候找孩兒來,莫非為的就是竇家表妹的事情?”崔二公子本就是聰明之人,想著他娘剛從老祖宗的房中回來,再加上臉色也不好,自然就知道是為了何事?
“知道就好,這個賤丫頭害的娘和你妹妹這麽慘,你可不能袖手旁觀。”崔大夫人沒好氣地道,想著因為這個賤丫頭,自己被送進廟裏,過的清苦的日子,就恨不得讓那個賤丫頭馬上死在自己麵前。
“這件事娘就不要輕舉妄動了,兒子知道怎麽辦?”雖然覺得自家的娘親做事情不夠周密,最後才偷雞不成反蝕米,可不管怎麽說,娘親總是自己的娘親,就算錯了那也隻能由他這個兒子擔著,至於怎樣收拾這個表妹,他心中一驚有了一個一箭雙雕的主意,但卻不方便現在說給自己的親娘聽,所以,隻能先安撫了自家娘親的怒氣。
崔大夫人對自己的二兒子還是很新任的,原本她是兩個兒子一樣疼,可自從大兒子不為她們母女兩好好出頭,最後偏不顧她的心意,娶了那個孤女之後,她對大兒子的器重和關愛就不如從前了。能夠依靠的隻有這個聰明的二兒子了。
“對了,娘將沁兒留在了你祖母房中,盯著那個賤丫頭,你不會反對吧?”
崔大夫人雖然對二兒子的這門婚事不反對,二兒媳婦家世,才貌樣樣都不錯,可唯一讓她心中不滿的是,這門親事是兒子擅做主張定下的,根本就不怕做父母的不答應,雖然心中不舒服,但她現在最能依靠的隻有二兒子了,自然也不想因為這件事鬧的母子不和,至於兒媳婦,她有的是拿捏的手段。
“也好。”崔二公子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擅自定下這門婚事,自家娘親有些不滿,偶爾也給自家娘子一些臉色看,但他知道,就憑剛才這路上的哪一個交鋒,自家娘子絕對不是那竇家表妹的對手。但當著自家娘親的麵,他不會將這個猜想說出去的。
崔老祖宗房中,這時,崔二少奶奶終於找了一個話題,詢問慕雲城的風土人情,兩個人之間總算是有話題可聊了。
竇子涵從崔二少奶奶的言談舉止中看出,這位崔家的二少奶奶真的不是普通的閨閣女子,更不是京城那些將眼睛長在頭頂上大家閨秀,她真的是個才女,言談舉止都很出色,隻可惜,對方是崔家的二少奶奶,她的丈夫,公婆,包括小姑子都對自己不滿,要不然的話,倒是可以交個朋友。
從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崔家二公子選老婆的眼光的確不錯,他的聰明和才華卻不是虛有其表,隻是,品行有些自私護短吧。
兩人閑聊著,不知不覺就提到了孩子,女子成親之後,關注最多的自然就是自家孩子了。竇子涵說了幾件有意思的事情出來,崔二少奶奶也聽的很是有趣,正在這時,崔老祖宗的院子外邊傳來喧嘩聲。
“你們放開我,我要見我大姐。”竇子涵聞言,覺得聲音有些熟悉,隨即,有些醒悟,外邊的人應該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那名義上的二妹竇子芳。
對這個二妹,她是真心不想見,別說她在竇家時,就和竇王氏百般萬般地折騰原主,導致原主的身體很差,更可惡的是,還對原主用了一些不易受孕的東西,導致她差點就不能有孩子,更別說,死皮賴臉地從竇家那小縣城趕到崔家來投親。投親也就投親吧,連她這個崔家嫡親的外孫女都夾著尾巴做人,偏偏這竇子芳還和崔大夫人,崔四姑娘以及崔三公子一起算計自己,結果,害人終害己,最終害的還是她自己。
聽說崔三公子現在失去了男人的行為能力,竇子芳年紀輕輕地卻是要守活寡了,要是將肚子裏的孩子留著,現在在崔家好歹還個容身之處,可現在呢,恐怕這日子絕對不好過,不知她現在找她做什麽,雖說兩人是名義上的姐妹,可實在沒有什麽姐妹之情。
“三少奶奶,竇姨娘在外邊要見您。”含笑從外邊進來回報道。
“見我?就說我在外祖母身邊侍疾,現在不方便見她。”對這樣的姐妹,她連應付的心思都沒有。
“可竇姨娘非要見您,她還說,如果您想知道三少奶奶你娘是怎麽死的,就出去見她一麵。”含笑看了看竇子涵的臉色又道。
竇子涵聞言,心中卻想起竇家的那個假山密室,當初竇大貴到底想從原主的娘親身上得到什麽東西,最後才將原主的娘親給關入了假山石室之中,活活餓死,因為父女關係,她一直找不到機會跟竇大貴這頭餓狼斷絕父女關係,如果能從竇子芳口中知道點什麽,也到可以出去見這個妹妹一麵。
想到這裏,竇子涵應道:“也好,就出去看看吧。”竇子涵帶著含笑出了門,以為內這涉及到竇家的*,崔二少奶奶並沒有跟著出去,隻是給她身邊的那個貼身媽媽使了個眼色,讓這個媽媽跟出去看看。
竇子涵出去一見竇子芳現在的形容,還真是嚇了一跳,她早就知道竇子芳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去額沒有想到她竟然落魄到這種境地,身上的桃紅色衣裙有些淩亂,一張臉,都腫成了一塊青色的餅子,露在外邊的皮膚上麵也是青青紫紫的疤痕,難不成這都是崔三公子打的。
竇子涵在打量竇子芳的時候,竇子芳也神色複雜地打量著自己這位大姐,一身淺紫的長裙,將這位讓自己羨慕嫉妒怨恨的大姐裝扮的更加風姿動人,比起兩年前她們最後一次見麵,這位大姐明顯身子豐腴了一些,臉色也很紅潤,現在身上的裝扮,更是憑空增加了幾分貴氣。
為什麽,她千般算計卻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而這個大姐卻過的越來越好,既然,她活在地獄裏,那她也要將她所憎恨的人都要帶入地獄中。剛才,她找的那個理由,隻是要將這個小賤人也帶到地獄裏罷了,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說吧,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麽?條件又是什麽?”竇子涵覺得像竇子芳這種人絕對不會向自己憎恨的對象低頭的,她刻意將她引出來,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我的好姐姐,我想說的就是——你也去死吧!”竇子芳慢慢走近,竇子涵,在說出這句話時,將懷中藏的剪刀一把就往竇子涵的胸口紮去。
竇子涵在覺察到竇子芳的動作之前就發現這個妹妹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心中就存了一些提放,結果,卻沒想到,這個女人是不想活了嗎?她竟然拿剪刀要來刺殺自己?
竇子芳的氣勢雖然很凶狠,可竇子涵畢竟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她身子一閃,就躲過了竇子芳的攻勢,可竇子芳看這一刺殺,竟然沒有刺中,就繼續追著竇子涵刺殺。
其實,竇子涵要是真的存心要製服竇子芳,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她現在又不像李三公子生辰宴時,大著肚子,不敢輕舉妄動,惟恐傷了肚子裏的孩子,可這裏畢竟是崔家,她一來,不想暴露她真正的實力,二來,竇子芳現在畢竟是崔家的姨娘,如果她要了她的命的話,總歸是不好的,所以,她隻能先在院子裏兜圈子。
這時,院子裏的一些丫鬟和婆子們終於回過神來喊道:“竇姨娘,快放下剪刀,快放下剪刀!”
院子裏的吵嚷聲驚動了在裏麵的崔二少奶奶,更別說,剛才她派出去的那個媽媽現在已經進來給她報信了:“二少奶奶,不好了,竇姨娘拿著剪刀要殺表姑奶奶呢!”
崔二少奶奶聞言可是一驚,現在這位表妹可不僅僅是崔家的表姑娘,還是李家的三少奶奶呢,如果李家的三少奶奶出個什麽事,這不是要和李家交惡嗎?更比說,她們王家的親族有許多女眷也是娶的李家的姑娘,這要是真的鬧出什麽事,可怎麽收場,這時,崔二少奶奶已經顧不上避嫌了,忙走出崔老祖宗的房間,一邊對身邊的丫鬟們道:“快去找二少爺,大夫人和二夫人過來。”
等出了門,果然見到竇姨娘一副惡狠狠的表情,手中還握著一把帶血的剪刀,這會,早有幾個粗壯的婆子上前,製住了她的胳膊,可她卻像瘋了一樣還在繼續掙紮,口中含又哭又下笑地喊道:“我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你這個小賤人一起。”不知是拉著的兩個婆子沒有啦牢,還是這竇子芳這麽一爆發,力氣太大,竟然掙脫了拉著她的婆子,又像竇子涵撲去。
崔二奶奶見狀,心道,竇姨娘是多恨這個姐姐呀,竟然想要致對方與死地,像她們這些名門世家,雖然背地裏有許多見不得人的手段,可取而很少擺到人麵上來,這竇姨娘是瘋了,不想活了嗎?竟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傷人。
就在竇子涵決定要不要一腳將竇子芳撲來的身子踹開,卻覺得麵前劍光一閃,一把劍直接刺穿了竇子芳握著剪刀的手背,竇子涵知道,躲在暗處的暗衛們終於沒有忍住,還是出手了。
跟在竇子涵身邊的暗衛,依照李三公子的小心眼,自然是女子,連竇子涵都不知道她身邊跟著的那個小丫鬟竟然就是她的暗衛,這小丫鬟的劍不是一般的長劍,而是那種軟劍,平常可以藏在腰間的那一種。
竇子芳馬上感覺到自己的手一陣劇痛,握著的剪刀不由地一鬆,掉在了地上。整個人也由於疼痛蜷縮了身子。
崔二少奶奶見狀,忙吩咐道:“還不快將竇姨娘綁起來,等這兩位夫人過來發落。”
就在這時,崔老祖宗院門外響起崔二夫人的大嗓門,“竇家的那個小賤人在哪裏,在哪裏?哎喲我的兒呀,我苦命的兒呀!”
崔二夫人連哭帶叫進了院子之後,直直走到竇子芳的麵前,伸手就在竇子芳那已經被打腫的臉上又閃了幾巴掌,還抬起腳在竇子芳的心窩子上踹了幾腳。
竇子芳因為疼痛這時抬起臉來,看著崔二夫人的臉道:“你那個兒子是個畜生,這個畜生早就該死了,我殺了她,許多人還要感謝我呢?”
竇子涵聞言,也吃了一驚,聽這竇子芳的語氣,她竟然殺了崔三公子,這可不是什麽小事,看來,這竇子芳是真的不想活了,她不會是剛才殺了崔三公子就過來要殺了自己,一起死嗎?
“我讓你咒我兒子,你這個賤人,賤人!”崔二夫人又在竇子芳的身上踹了幾腳,將竇子芳給踹到在地,然後還抬起腳,在竇子芳受傷的那隻手上踩了幾腳。
現在的情形竇子涵已經不知該說什麽了,就連站在一邊的崔二少奶奶也知道崔二夫人現在在盛怒之中,自然不願去觸黴頭,而這個竇姨娘今天看來是死定了。
崔大夫人和崔二少爺終於姍姍來遲,崔二少爺喝了一聲道:“二嬸娘,竇姨娘做了這麽多的錯事,理應受到懲罰,可您也不看看現在這是什麽地方,這裏是老祖宗的延壽堂,不是誰都能在此撒野的。”
崔二夫人現在因為兒子的死,早就失去了理智,想到剛才丫鬟來報,說兒子在床上流了一床的血,已經沒氣了,她一下就嚇的沒了魂,等到了兒子房中,果然兒子胸口插著一把刀,一絲氣息都沒有了,這可是她唯一的兒子呀,就算兒子現在不算個男人了,可他畢竟是她懷胎十月生養的,現在就這麽去了,她又怎麽能不恨!
她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這個賤人,可殺了這個賤人,兒子再也回不來了。
對,還有那個野丫頭的錯,還有大房的錯,如果不是大房將那個野丫頭接回崔家來,又怎麽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想到這裏,她又要撲到竇子涵身上捶打竇子涵,那個暗衛小丫鬟上前一步,就將劍指向了崔二夫人道:“有我在,你休想傷我家三少奶奶一絲一毫。”崔二夫人雖然心中傷痛,可她知道,這個野丫頭現在身份不同了,她根本就不能把對方怎樣,更別說,這個野丫頭還有李三那樣一個混世魔王般的夫君,心下倒是怯了幾分,氣急攻心,一時之間,竟然暈了過去。
崔二夫人這一暈過去,崔大夫人很快掌握了局麵,她可不管二房侄子的死活,隻是覺得竇家那個小賤人怎麽沒有將那個賤丫頭一剪刀刺死,真是無用,可心中也隻是這麽想想,也知道不管怎樣,都不能讓那賤丫頭死在崔家,要不然,李家豈不是跟崔家沒完,反正兒子已經有了對付這賤丫頭的法子,她就在按著心思等上一等。
竇子芳殺了崔三公子,是一定活不成了,不過,崔二公子卻知道自家老爹這一兩年來跟竇家走的有些近,所以刻意派人去請竇家的人過來。
崔家與竇家相距並不遠,竇家得到崔家的傳話,竇大貴和竇王氏還有竇三姑娘都趕了過來。
兩年多沒有見竇家的人,竇大貴的日子看起來還過的不錯,臉色紅潤,據說還納了兩房小妾,相反竇王氏就顯得蒼老多了,也是,現在不但要和兩個小妾爭風吃醋,三個孩子也沒有一個省心的,竇子芳進了崔家做小妾,丈夫卻是個不舉的,折騰起人來,更是什麽陰毒的法子都用的上,將來年老了也不能有一兒半女傍身,至於兒子,被人打折了腿,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也是半個廢人,小女兒也不是省事的,親事高不成,低不就,已經拖到現在了,她更怕的是當爹的根本就不把女兒的幸福放在心上,說不定哪天就要把這一個女兒也送給別人做妾,這讓她怎麽活呢,更別說,現在那個礙眼的小崽子已經越來越大,越來越有出息,還有那個賤丫頭做靠山,而那個賤丫頭,當初在竇家時,還不是被她拿捏了許多年,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如今卻一飛衝天了,這讓她如何能心意平。
她今日一大早就聽說那個賤丫頭回了京城,惟恐這個賤丫頭回了崔家後,拿二女兒做筏子,結果想到什麽就來什麽。
竇王氏雖然愚蠢惡毒,但麵對自己的女兒還有慈母之心,再加上,她一向遊戲額偏疼這個大女兒,剛才在家中,隻聽到崔家的報信,卻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如今到了崔府,卻見自家女兒全身狼狽,就像被狠狠虐待過一般,身上更滿是血跡,披頭散發,當下就上前幾步,抱著竇子芳的身子哭道:“女兒,你這可是怎麽了,是誰將你傷成了這個樣子,一定是她,對不對,娘就舍了這條命去,也要為你討回個公道。”
竇王氏說完,就好像認定了竇子芳的事情與竇子涵有關似的,就站起身來向竇子涵這個方向衝來,先前崔二夫人已經衝擊過一次了,結果有那個暗衛小丫鬟擋著,自然衝擊不成,如今竇王氏仍然沒有得逞。
這時,崔二公子也不願意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下去,當下手一指竇子芳對竇大貴道:“竇老爺,您養的女兒各個都是頂好的,尤其這一位,作為我家弟弟的姨娘,竟然殺了自己的夫主,還請竇老爺給我們崔家一個交代。”
竇大貴剛才一直沒有表達,就是鬧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才靜觀其變,如今,看到崔二公子將矛頭指向了竇子芳,又得知這個女兒竟然殺了崔三公子,倒還真被嚇了一大跳,等回過神來,就滿臉怒氣地大踏步向竇子芳走去,不問是非黑白,腳就往竇子芳的身上踹去,一邊踹,還一邊罵:“為父怎麽養出你這麽個不孝女來,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可是要將我們竇家的臉給丟光了。”
竇大貴身上那可是有功夫的,不像先前崔二夫人踹的,幾腳下去,竇子芳的身上顯然受傷不輕,嘴唇都開始從裏麵溢出血來了。
竇大貴有現在的好日子,憑借的就是跟崔家的關係,他當初將竇子芳送給崔三公子為妾,本就是為了一直攀上親戚的名頭,好歹在崔家為自己安排個眼線,結果這女兒竟然如此不中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今還引來這麽大的麻煩,他豈能輕易饒過。
雖然竇子涵對竇子芳的行徑也深惡痛絕,可看著竇大貴的行徑,她從心中更是深深地鄙視加厭棄,這樣的爹殘忍和畜生有什麽區別,想到這裏,她開口道:“行了,爹,事已至此,還是想著怎麽善後吧。”
竇子涵一發話,竇大貴倒還真停了手,他也知道,他要是再打下去,沒準這個二女兒就真要被他當場打死了,打死自己的女兒,雖然事出有因,但是傳出去,終歸不是什麽好名聲,當下開口道:“這不孝女現在已經入了崔家的門,那就是崔家的人了,既然她現在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那還是按照崔家的家規來處置吧。”
竇王氏這時候已經傻了,在她聽說竇子芳殺了崔三公子時已經傻了,就愣在那裏不動了,看著丈夫踢著女兒時,她就算有心上去回護,卻覺得雙腿發軟,根本不能移動了,至於竇三姑娘,現在發生的一切早就把她嚇壞了,她隻能躲在一邊,瑟瑟發抖,卻對那位姐姐沒有絲毫同情憐憫之意,反而覺得有個殺夫名聲的姐姐,對她的婚事極為不利,所以,看著竇子芳的眼神也極是厭惡。
竇子涵看著這一院子的人,就覺得這空氣都是汙濁的,竇子芳的下場已經輪不到她去考慮,如果今日,竇子芳不是殺了崔三公子的話,也許還有一條活路,可現在,她除了死,恐怕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也是,她剛才發瘋一般用剪刀來刺自己,難道不是抱了同歸於盡的心思嗎?
現在,她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個讓崔家給她一個交代,竇子芳給她一個交代了,她轉身向崔大夫人還有竇大貴見了禮道:“既然這裏的事情與子涵無關,那子涵就去看外祖母醒了沒有,這裏的事情自然有你們長輩處置。”
說完之後,帶著含笑以及身邊的丫鬟婆子重新進了崔老祖宗的房間。崔老祖宗這時已經醒過來,坐在了床上,仍是那副傻傻呆呆的樣子。
仙子阿已經到了下午用晚膳的時分,竇子涵吩咐嶽嬤嬤去廚房要了飯菜,先是親自喂崔老祖宗用過晚飯後,自己也和身邊的人簡單用了一些飯食,剛才,她進房後,崔二少奶奶並沒有馬上跟進來,所以,她隨意在崔老祖宗的房間走動了半刻,也沒有發現什麽特別引人懷疑的東西,倒是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崔老祖宗為何會變成了這樣,可這樣一直下去,該怎麽辦?
竇子涵剛用過晚飯之後,崔國公也從衙門回來了,崔二老爺雖然整日裏風花雪月,可得知兒子死了,雖說這個兒子很不成器,但那畢竟也是唯一的嫡子呀,傷心總是難免的。可竇子芳畢竟是一個姨娘,再怎麽著,除了要了這丫頭的命,還能做什麽,不過,崔二夫人受到打擊過重,還真病倒了。
崔大老爺對二房的那個侄子本就不上心,甚至覺得的二房這個侄子敗壞了崔家的名聲,如今死就死了,也權當清理門戶了,所以,幹脆讓崔大夫人將竇子芳交給二房隨意處置,崔大老爺關心的是崔老祖宗現在病成了這樣,竇子涵回到崔家來,能否從崔老祖宗身上得知崔老祖宗的財產都存放在哪裏,自從崔老祖宗病了之後,他可是派人將崔老祖宗房中上下還有府中上下都搜過一遍,也沒從中搜出什麽東西來,這個老太婆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一定是藏在了什麽地方,等著留給那個野丫頭的,這怎麽行,如今崔家看起來還是國公府,可吃穿用度,還有他所做的那件大事,更需要許多的銀子,得不到那些東西,他怎麽會甘心,所以,一直派人盯著這野丫頭的一舉一動。
一晃眼,竇子涵已經在崔府待了三日了,竇子芳最終竟然被崔二夫人派人活活給當眾燒死了,在竇子涵看來,這崔二夫人也受的刺激太大了。竇子芳臨死時那副慘狀,真的讓人看著頭皮發麻。
不僅如此,先前服侍崔三公子的許多人也被崔二夫人發賣的發賣,打殺的打殺,一時之間,崔家二房可真算是hi腥風血雨,就連崔家二老爺現在都避著崔二夫人。
這期間,竇子涵基本都守在崔老祖宗的房中,崔二夫人這幾日都在自己的院子裏折騰,也懶得在崔老祖宗麵前露麵,倒是崔大夫人有時過來看看,雖然不會明目張膽地現在跟竇子涵直接翻臉,可也不時地出口諷刺挖苦竇子涵幾句。
所以,多半時間還是崔二少奶奶不厭其煩地陪著竇子涵,不過,有崔二少奶奶這樣的人陪著,還在竇子涵可以接受的範圍內,這日,竇子涵又在幫崔老祖宗擦拭身體時,她突然身子一僵,岷縣地感覺到崔老祖宗握了握她的手,原本呆呆傻傻的眼睛還對她眨了眨眼,當下,她心跳加速,差點喊出聲來,但最後硬生生將這份激動壓製了下來。
這幾日,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她畢竟是外嫁女,哪裏有一直留在外祖家的規矩,今日中午,李老祖宗又派她身邊的媽媽過來探視過崔老祖宗,走的時候還留下話來,無非就是說,盡孝道可以,但不能一直留在崔家,李老祖宗指給她五天的時間,如果,崔老祖宗並不是像外邊的表現的病成這樣了,而是裝病的話,那是不是就等著她回來了,是不是有許多話要跟她交代,才特意讓她從慕雲城回來。
過了片刻,竇子涵又感覺到崔老祖宗在她身上,用手指寫了幾個字,今晚子時,床上。
竇子涵明白,莫非是崔老祖宗讓她今晚跟她睡在一起,大概在子時時分有什麽話要對她說吧。
當下,也握了握崔老祖宗的手,意思是她明白了。
這幾日晚上,崔大夫人可不放心她,晚上都派了兩個心腹丫鬟守在崔老祖宗房中。這樣再加上竇子涵帶回府的含笑,這房間裏晚上其實有三個丫鬟守著,竇子涵不知道這暗處,是不是還安排了什麽人暗中盯著她和崔老祖宗的一舉一動。
“含笑,你跟我在路上走了那麽多天,到了外祖母家,也一直沒有休息好,今晚你就回房去睡吧,讓她們兩個睡在外邊的榻上,我在這崔家一住不了幾天了,剩下的這幾日,就讓我晚上陪著外祖母睡吧。”前幾日,竇子涵晚上都是睡在外邊的榻上,這三個丫鬟都是打地鋪的。
竇子涵既然這麽說了,這兩個丫鬟也不好多說什麽,在她們看來,這幾天,老祖宗是什麽異常也沒有,仍然是那份呆呆傻傻的模樣,表姑奶奶也沒有什麽異常,她們熬了幾個晚上,也真的有些熬不住了,今晚能在榻上好好睡一覺,這樣的好事怎麽會推脫。
當晚,再也沒什麽異常,竇子涵卻睡不著,可不想引起外邊那兩個丫鬟的注意,她則一直保持著安靜。
等到半夜三更的梆子聲響過之後,她卻覺得原本背靠著她的崔老祖宗,竟然在她的後背寫起字來,她其實,很想大聲叫一聲外祖母,但也忍住了。
“子涵,好孩子,不要傷心,外祖母的身子骨是真的不行了,有時就會忘記許多事情,所以才寫信讓你快點回京,能在臨死前見你一麵,外祖母心中很高興。”
竇子涵感覺到崔老祖宗寫給她的言語,忍不住心中的酸澀,也拉過崔老祖宗的一隻手,在她手心裏寫道:“外祖母,你現在病成這樣是不是他們害的?”
“好孩子,外祖母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不行了,隻是怕一下子去了,就再也不能見你最後一麵,又厭煩他們不死心,整天算計從我口中掏出東西來,我才這樣的,你不要太擔心了。”雖然崔老祖宗知道自己現在的神智還沒有完全糊塗,但要說府中這些孽障沒有再她身上動一絲一毫,那怎麽可鞥,但她看著這孩子現在的日子過的也不錯,何必一定要讓這孩子心中多增加仇恨呢?所以不願說的太多。
“你那小子已經一歲多了,這次是留在他爹身邊,沒有帶回京嗎?”崔老祖宗繼續寫道,其實,她還真想見見那個孩子的,不知生的什麽樣?
“是的,外祖母,路上太遠,他爹不放心。外祖母可要等著,等著小無雙回京後就外祖母見禮呢!”竇子涵並沒有將實情告訴崔老祖宗,崔老祖宗已經病成這樣了,何必在她心中又增加更多的煩惱呢。
“外祖母記得,你娘當年還是小小的樣子,這一晃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外祖母如今見了你,這心思了了,等再過幾日,外祖母就要去見國公爺了,是外祖母無能,沒有教好崔家的子孫。”
竇子涵感覺到崔老祖宗寫的這些字,心中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看起來,崔老祖宗是真的不行了,要不然,不會現在一副交代後事的口氣。當下忍住悲痛道:“外祖母,您還要守著子涵呢,子涵還等著您為子涵撐腰的,你可不能丟下子涵不管呀!”
“傻孩子,你是個有福氣的,比你娘,外祖母,還有你姨外祖母都有福氣,李家這小子原本都覺得他是個拎不清的,結果,卻是個大有出息的,你要好好把握這份福氣才是。”
“外祖母的叮囑,子涵明白。”
“明白就好,崔家這些年,老大做事越來越不安分了,沒準那一天就要招來禍事,外祖母雖然不喜歡這府裏的人,但也不願意看到他們將祖宗的基業給糟蹋殆盡,現在走了,也正是時候。”
“外祖母您別這麽說。”竇子涵也不知道崔家幾位老爺這官都當的怎樣,但崔老祖宗既然這麽說,那就說明這崔家幾位老爺做事,一定有很不妥當的地方,不過,在她看來,崔家除了崔老祖宗之外,也沒幾個善類,他們的死活她並不關心,就算崔家倒了,隻要她和李三過的好好的,李家的人也不敢將她怎麽樣。
“丫頭,接下來有一件使,是外祖母藏在心上三十幾年了,如今,是該告訴你一聲了。”崔老祖宗突然轉變了話題。
竇子涵感覺到崔老祖宗說的很是鄭重,心中不知道到底是何事,讓崔老祖宗如此鄭重其事,但還是繼續在崔老祖宗手中寫道:“外祖母請說。”
“子涵丫頭,你還記得你當初剛來崔家帶的那塊你娘留下來的玉佩嗎?”
“子涵記得。”也是因為那塊玉佩,崔老祖宗對她的態度才開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總覺得那塊玉佩應該不是普通的玉佩,難不成那玉佩裏真的有什麽秘密不成?
“子涵還記得你姨外祖母嗎?”
“自是記得。”竇子涵現在還可以想起平西老王妃臨死前瘦骨嶙峋的樣子,以及平西老王妃蹊蹺的死因,莫非這玉佩還跟平西老王妃有關係?
“丫頭,其實,我才是你的姨外祖母,你娘其實是平西王府的小郡主,隻因為你外祖母當年遲遲沒有身孕,最後終於有了身孕,沒想到生下來之後卻是個女兒,當時姨外祖母我隻好事先準備了一個男嬰,將你娘從王府換了出來,至於你身上的那塊玉佩,卻是老王爺當年第一次見你外祖母時送給她的禮物。”
竇子涵看著崔老祖宗一點點在她的手心上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無非當時,平西王妃懷了孩子之後,惟恐生出來的是個女兒,就讓崔老祖宗一起假懷孕,到了生產的日子,生下來的果然是個女兒,也就是原身竇子涵的親娘,而崔老祖宗當時肚子裏真的沒有孩子,卻是從外邊早早就物色好了一個男孩子,為了免除後患,竟然將那男孩的父母也給殺掉了,崔老祖宗和平西老王妃上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把戲,瞞過了所有的人,現在的平西王就是被換的那個男孩子。
而當初的王府小郡主則成了崔家的唯一的嫡女,隻是,崔老祖宗雖然撫養這個小郡主也花費了很大的精力,卻沒想到這個小郡主天生比較單純善良,最後,不知怎麽著就被人引誘的糊裏糊塗地私奔了,雖然當年私奔這件事有眾多的疑點,可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那小郡主也死在了竇家的假山石室裏麵,而竇大貴這麽知情人又是竇子涵的爹,礙於竇子涵的關係,崔老祖宗也不好將竇大貴嚴刑拷打,從中知道當年的真相,這事情就說不清楚了。
平西老王妃與崔老祖宗是親姐妹兩,兩人關係一直很好,否則也不會做出那種狸貓換太子的事情來,但由於平西老王妃將自己唯一的女兒交給自己的姐姐撫養,結果,卻出了私奔這樣的事情,平息老王妃就覺得是不是自己的姐姐沒有把自己的女兒當親生的對待,從此之後,姐妹兩個就有了嫌隙,並且多年不再來往,直到竇子涵回到京城之後,崔老祖宗這才帶著竇子涵去拜訪平西老王妃。
說起來,平西王爺跟皇室可是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反而,她竇子涵的娘親本應該是郡主,她的身份也不低,可是這種身份卻是永遠也見不了光的,也永遠不能為她正名的,要是將這個事情捅出來,平西王混淆了皇室的血統,自然是要殺頭的,包括崔老祖宗以及當年參與事情的一些人都脫不了幹係。
想到這裏,竇子涵突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在崔老祖宗的手心中寫道:“現在的平西王可知道他的身世?”
崔老祖宗遲疑了一下,才又寫道:“當年知情的人都死了,應該不知道吧。”
竇子涵卻沒有那麽樂觀,如果是單純的狸貓換太子倒也罷了,不管怎麽說,平西老王妃也給了平西王高貴的身份,良好的教育,可偏偏當年竟然殺了對方的父母,要是讓平西王知道真相,殺父殺母之仇,那可是不共戴天的。這世上那裏會有永遠的秘密,有時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露出真相來。
想起平西老王妃那奇怪的病,如果不是王府中人動手,又怎麽會輕易得逞,所有的太醫都看不出病因來,不是她懷疑平西王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實在是這事情太可疑了,還有崔老祖宗先前所中的“一夢千年”那可是皇室秘藥,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
假設平西王真的知道了當年的真相,那他恐怕不僅要為自己的親生爹娘報仇,還要保住自己的身世秘密,如果當年的人都被崔老祖宗和平西老王妃處置的完了的話,那麽,剩下的知情人就是平西老王妃和崔老祖宗了,難保平西王不起了滅口的心思,別說平西老王妃了和崔老祖宗了,如果這平西王知道真相在很早以前,說不定竇子涵的娘親當年私奔的事情都有對方的參與,還有自己,說不定平西王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從崔老祖宗口中知道了點什麽,要不然,桂嬤嬤那副詭異的繡品怎麽解釋,到了現在也沒有找到幕後的主使,隻是到了後麵,因為李三的緣故,對方沒有再動手吧。
竇子涵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猜想有道理,但她不想讓崔老祖宗再擔心了,崔老祖宗和平西老王妃當年做的事情還真不好說,可殺人奪子總是不對的,隻是這平西王如果災害對她緊追不舍的話,她也不會客氣的。
“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就讓它永遠成為秘密吧。”最後,竇子涵除了這樣寫又能說什麽。對平西老王妃,她就說,當年去王府拜訪時,平西老王妃為何對她的態度如此不同,還有甚至一度傳出要讓她嫁給平西王世子的消息來,最後這門婚事沒成,恐怕也有各方麵的原因吧。
但是逝者已矣,人一輩子做的許多事都未必是對的,卻要承擔選擇後的代價,崔老祖宗不管是作為姨外祖母還是外祖母,總算曾經給過她溫暖與愛護,當年的事情自己何必還放在心上呢。
“丫頭,你比我們姐妹兩強,能夠放下,而我們姐妹兩則一直背負著這個秘密,有時午夜夢回時,外祖母也在想,當年我們是不是真的錯了。現在告訴你這件事,隻是希望萬一那平西王知道了這個秘密,你也好有個應對的法子。”
隨後,崔老祖宗又在竇子涵手上寫道,她的嫁妝以及她的私房存在什麽地方,如果竇子涵有一日要取用的話,隻需那著那塊玉佩去見守護的人就可以了。
兩個人用手指寫字,畢竟慢的很,又說了那麽多話,當五更的梆子聲響起時,兩人才停了下來,小睡了一會。
第二日,竇子涵的表現和前幾日一樣,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並沒有什麽異常,崔老祖宗卻精神看起來好多了,可表麵上仍傻傻呆呆的,竇子涵知道崔老祖宗已經將該說的事情都說的差不多了,這人的心思了了,恐怕就是回光返照了。剩下的日子應該不多了。
這日晚上,竇子涵仍陪著崔老祖宗兩個人用手來交流,今晚,竇子涵都說了是一些高興的事情,比如說,李三公子做過哪些討她歡心的事情呀,小無雙的樣子多麽多麽可愛呀!等等,兩人又手書了半宿。到了最後,崔老祖宗也勸她明天就回李家去,甚至勸她已經看過自己了,應該早點回去照顧孩子了,還告訴她日後萬一有個什麽事情,最好能找定國夫人護佑一番等等。
隔日,恰好是第五日,李老祖宗派人來接竇子涵來了,竇子涵也就沒有再多加停留,最後,隻能再一次為崔老祖宗喂了一餐飯,這才離去。
崔家的人特別是崔家大房的人這幾日一直派人守著崔老祖宗和竇子涵,就是沒發現什麽異常和破綻,現在竇子涵要回李家了,他們還真拿不準主意,到底竇子涵從崔老祖宗身上獲得信息了沒?可也不能繼續將竇子涵強留在崔家,更何況,崔三公子死了,不管怎樣,總是要發喪的。
這時代的喪事從人死了到發喪,是需要準備幾日的,所以,在竇子涵離開崔家之前,崔三公子的喪事還沒有發喪。
竇子涵回到李家後,又照常去見了李老祖宗和英國公夫人,將崔家的事簡單地說了幾句。打算在京城休息十日,十日後就動身重新回慕雲城去。
第二日,崔家果然開始為崔三公子發喪,竇子涵雖然剛從崔家回來也不過一日,作為崔家的外孫女,她還是要出現的,隻不過,她剛進了崔家的大門,換上同輩的孝服後,嶽嬤嬤,慌慌張張地就跑到前廳,向崔大夫人稟報:“崔老祖宗去了!”
雖然已經心中有了心理準備,可當事情真的來臨後,竇子涵隻能心中歎息傷痛。
崔家本來是為崔三公子辦喪事的,可崔老祖宗也突然去了,這總不能等著崔三公子的喪事辦完了,再給崔老祖宗辦喪事吧,一時之間,崔家隻能將兩樁喪事一起辦,喪事的規格也提高了,作為唯一的外孫女,竇子涵又換了全孝,她可是要守靈的,並在靈前向上香的賓客見禮的。
崔老祖宗死後的喪事還是辦的極其隆重的,在崔家的人來看,崔老祖宗死的還是有些突然的,他們總認為崔老祖宗雖然傻傻呆呆的,但不至於馬上就能死掉,所以,心中還都沒有什麽心理準備,剛開始,還真有點手忙腳亂,更別說,兩件白事都混到一起了。
崔三公子對外的死因自然不能說是被一個姨娘給殺死了吧,崔家壓下了這個消息,但還是有些風聲傳了出去。
因為崔老祖宗身份比較高貴,畢竟是一品誥命夫人,又是崔家嫡支這一房的老祖宗,她的喪事,崔家各房各門的人也來了不少,許多以前都沒有見過的,這裏麵還包括許多崔家旁支出嫁的姑奶奶,姑娘,甚至還有姑祖奶奶,雖然這些人有崔家的正經女眷們應付,但許多人對竇子涵的興趣顯然是極大的,有一些破落戶們覺得李三公子前程正好,竇子涵又是英國公府的嫡媳,這前程估計夫榮妻貴指日可待,都免不了來巴結竇子涵幾句。
但並非所有人都這樣,有些嫁的好的,或者看不起竇子涵有個私奔娘親的,那些酸話也沒有少說。竇子涵都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人,在她看來,這些人跟她其實沒有多大的關係,其中隻有寥寥幾個人,她覺得還不錯,能夠幫的她不介意幫一把,其他的她基本隻是維持著表麵的客套。
崔老祖宗的喪事這一折騰,足足折騰了七八日,竇子涵覺得她體力是嚴重透支,看著崔家的這些人做出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她隻想笑,等喪事結束了,她回到崔老祖宗的院子後,發現裏麵的東西已經被搬空了,也不知道到底搬到了那裏去了。想必應該是崔家其他人的傑作。
這中間不得不提另外一人,那就是崔四姑娘,關於崔四姑娘嫁人的事情,有各種傳言,她也不清楚那一條傳言是真的,那一條傳言是假的,不過,崔四姑娘在崔老祖宗的喪事上也沒有出現。
不過如今,崔四姑娘對她來說,並不是多麽重要的人,她也不會放在心上。崔大公子也和崔大少奶奶趕了回來,隻不過路上耽擱了許多行程,回來後,恰好是喪事的最後一天。
再次見到崔大公子,竇子涵仍記得第一次崔大公子出現在竇家的情景,如今感覺卻是截然不同了,崔大公子對竇子涵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有多少怨恨,當然也沒有什麽歡喜之情,不過崔大少奶奶,就是崔大公子所娶的那位表妹,倒是有了身孕,夫妻兩人的感情看起來還算不錯。
崔老祖宗的喪事終於拉下帷幕,可崔老祖宗的死對崔家的幾位男主子來說,並非好事,這個時代,親人死了,是很講究守孝的,崔家幾位老爺理所當然地就要丁憂了。
當竇子涵終於能從崔家離開後,她出了府門,並沒有馬上上馬車,反而站在崔家的府門外,看了許久,這才收回目光,崔老祖宗死了,隨駕再也沒有了值得她惦念的人和事,從此之後,她應該沒有太多的機會踏進崔家這處宅子了。
嶽嬤嬤早就是良民,崔老祖宗去後,她也離開了崔家,竇子涵倒是鬆了她一個小丫鬟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這時代,孩子很是很注重女子的背景的,崔老祖宗死後,她回到李家,明顯感覺到李家有些下人們的態度有些囂張了,這是覺得她失去了娘家的支撐嗎?
不過,竇子涵現在沒有什麽心思跟這些人計較,反正她不會在李家停留多久,今日,她街道了李三這廝的飛鴿傳書,問的是京城的事情都怎麽樣了,何時回到慕雲城,說小無雙十分思念她的娘親,每日都在城樓上等待她的娘親回來。
竇子涵也很想自己的寶貝女兒,不願意留在京城和李家的三哥女人算計來算計去,所以,準備稍微休息幾日,就回慕雲城。
英國公夫人和茗元郡主現在看著竇子涵就是覺得十分礙眼,都想著是不是在竇子涵回程的路上動動手腳,永遠除掉竇子涵。
竇子涵本準備等休息兩日就去拜訪定國夫人,對這位自己的穿越姐妹,許多事情上對她還是很照顧的,回來竟成了,理所當然地應該見上一見。
可還沒等竇子涵給裴家下帖子,倒是定國夫人給她下了帖子,邀她在福運樓見麵,自然還有慕容月夫妻兩也一起去,竇子涵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不用她每家都去親自拜訪一次。
聽說是定國夫人邀請,李老祖宗也沒有為難與她,派著幾個人跟著就放行了。
在福運樓,竇子涵見到了定國夫人夫妻兩和慕容月夫妻兩,自然還見到傳說中的七王爺夫妻兩。當然還有幾個小孩子。
相互之間寒暄過後,慕容月笑道:“要是李三也在,就跟好了,這兩年李三不在京城,我這個京城府尹當的實在太無聊了,都沒多少新鮮有趣的事情發生。”
竇子涵聞言,唇角抽搐,朋友相聚,不錯,現在這個場麵倒真像朋友相聚,大家的心情都不錯,不過,私下裏定國夫人曾經問了竇子涵一句:“你現在是不是喜歡上他了?”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李三。
這一次,竇子涵沒有絲毫猶豫道:“是,我喜歡上他了,雖然這人永遠是個不著調,腦子不停地抽風,可我現在覺得他這樣其實也挺可愛的,是無與倫比的。”
“哈!你就得意吧,比起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現在的你看起來,真的很不錯,繼續保持吧!”
“好!讓我們一起幸福吧!”竇子涵伸手和定國夫人兩人擊了一下手掌,相視而笑道。
“娘親,你和竇姨在做什麽?”旁邊伸出一個小腦袋,竇子涵認出這個可愛腹黑的小男孩不是別人,正是定國夫人的兒子。
想著定國夫人是生了兩個女兒後,才生了兒子的,她不確定她是否有定國夫人相同的抗壓能力,又想到定國夫人的大女兒現在是太子妃,據說當年雖然生下來是個女兒,卻是很得裴府上下許多人喜歡的,這讓她不由地想著,要是當初她生下小無雙後,李三公子不抽那個風,如果李老祖宗得知她生的是女兒,會不會疼愛自己這個女兒,可惜,拉弓沒有回頭箭,既然現在已經這樣了,隻能繼續隱瞞下去了,將來的事還真不好說。
竇子涵看著這可愛的小男孩,摸了摸他的頭道:“竇姨和你娘兩個人鬧著玩呢,其哥兒,乖不乖呀,每天都在做什麽呢?”
“別提了,這孩子小小年紀,最愛玩的就是離家出走。三前天,又一次離家出走,今早才回來。”定國夫人沒好氣地道。
“娘親,聖人都說了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兒子前幾日讀書讀累了,自然要出去走走了,對了,竇姨,娘親說你有小弟弟了,好像還是在什麽慕雲城,那改天,其哥兒去找小弟弟玩好不好?”
竇子涵聞言,嚇了一跳,忙道:“再過上一段日子,小弟弟就會回京城的,倒是你就可以看到了。”她還真怕這小家夥下次離家出走,打算來慕雲城呢?
竇子涵與定國夫人他們一行在福運樓分開之後,又去書院,探望了小豆芽菜,兩年過去了,小豆芽菜的身子長高了許多,已經是一個小小少年了,目光也多了幾分堅毅之色,見到竇子涵,很是留戀,竇子涵倒是帶他回李家住了兩日,恰好昨日,定國夫人說他們裴家有一位庶女,品行年齡相貌都不錯,打算為小豆芽菜定一門親事,竇子涵也覺得不錯,有竇大貴這樣一個爹,竇子涵總覺得這個爹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沒準哪天就炸了,她現在是外嫁女,倒也不怕什麽,可小豆芽菜在那個家裏沒有依仗總是不好的,這樣的話,隻能早點為小豆芽菜定一門婚事,有了嶽家的影響,竇大貴和竇王氏也多少心存忌憚一些,再就是,竇子涵夫妻兩畢竟不在京城,要是小豆芽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也是鞭長莫及,如果成了裴家的未來女婿,至少定國夫人夫妻兩照應起來方便一些。
小豆芽菜現在也長大了一些,自然知道他的親事早點定下來有好處,再說他一向極是愛重竇子涵這個大姐,竇子涵的決定他是不會反駁的。
竇子涵雖然覺得這樣定下一門婚事,少了自由喜歡的步驟,可現在,她能做的隻能這樣,用裴家的權勢去壓製竇家,迫使竇家同意這門婚事。
隻是現在的竇子涵沒有想到,因為這門婚事,小豆芽菜在後來,才可以在竇家出事後,定國夫人夫妻兩斡旋,才讓小豆芽菜免除了流放之刑。
在召見了嫁妝鋪子的一些管事,詢問了鋪子的情況,做出相應的調整之後,竇子涵終於踏上了返回慕雲城的路途。
可此時的她卻不知道,就在她剛從京城出發第十天,東唐皇朝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臨州王造反了。
臨州王據說是當今皇上叔父的一個兒子,由於當今皇上的那個叔父曾經是皇太子,後來卻因為逼宮還是什麽的被殺掉了,結果,當時這個側妃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這個側妃當時早早就被那位皇太子送走了,這個孩子最後就幸存了下來,最後,當今皇上的老爹臨死時,想起了已經死掉的那個太子,就將這太子唯一幸存的這個兒子封為了臨州王。
這臨州王的父親曾經是太子,手底下自然有一班人馬,那些人,當年事敗,出了砍頭的,許多都不服輸,結果,就鼓動著這臨州王起兵造反了。
最要命的是,竇子涵這一行要經過的地方就有臨州這個地方,等竇子涵得到消息後,她已經被困在了半路上了,現在返回京城是不可能了。
說起來,竇子涵這一路行來,本身就不太平,出了京城後,就分別遇到兩撥刺殺,隨行的護衛們都傷了幾個,最後,竇子涵還是覺得跟著護衛這麽一大群人反而目標更明顯,幹脆喬裝打扮了一下,跟著兩個暗衛畫整為零希望盡快能到慕雲城去。
臨州王初造反時,氣勢銳不可當,不過短短半個月,就攻下了五座城池。當今皇上忙調兵前去鎮壓。
可竇子涵他們這三人也夠倒黴的,竟然被圍困到了襄州城裏,這襄州城和叛軍們打起了持久戰,最後叛軍幹脆圍城了,這圍城都圍了將近一個多月了,竇子涵他們就算想離去,根本就出不了城門。
襄州城的地理位置卻是兵家必爭之地,然後這場戰爭就在襄州城打成了拉鋸戰,這一持續,竟然持續了半年多時間。
半年後,襄州城終於破了,因為在一個月前,蜀中王也跟在臨州王身後造反了,一時之間,原本安定的大好河山,處處燃起了烽火,不僅如此,那些東唐周邊的國家借著東唐內亂,也紛紛開始出兵。
這些叛軍們本就準備很充足,再加上東唐皇朝這些年來,除了邊關的將士之外,各州府的將士已經習慣了安逸的日子,叛軍來勢凶猛,讓他們一下子失去了方寸,倒是真的兵敗如山倒。
裴亦涵等雖然都是很有名的將領,可他們現在要顧忌的是外敵入侵,要駐守邊關,皇上雖然調派了平叛大軍,可是打仗的效果卻不怎麽樣。
如今,距離竇子涵從京城出發的時間已經過了八個月了,這是極度漫長的八個月,就算竇子涵做夢也沒有想到,她不過是回了一趟京城,竟然就陷入了戰亂之中,根本就無法脫身,也無法傳遞消息。
戰爭永遠都是殘酷的,她不知道李三這廝如果還得不到她的消息,心中會怎麽想,慕雲城雖然也靠近西南,可現在全國到處都不安穩,要是李三這廝為了找她,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不著調的事情來呢?可在潛意識中,就算她性子冷靜,可現代也沒經曆過什麽戰爭場麵,這場戰爭對她的觸動還是很大的。
越在這個時候,她越發想念小無雙,不知道這孩子這麽久沒有見到娘親,會不會還保持她一如既往的麵癱臉呢?她更希望,有一日,天亮了,睜開眼後,就能看到小無雙和李三這父女兩站在自己的麵前,可終歸是種奢望。
最悲劇的是,在襄州城破的第二日,她所住的那家客棧,竟然闖進來數十個黑衣人,這些黑衣人的武功都很高,兩個暗衛根本抵擋不住這麽多人,而她麵對普通人也許還有幾分勝算,對上這些黑衣人,根本不夠一看,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反抗根本就是徒勞的,看的出來對方並不打算直接對她下殺手,顯然是要將她劫走,這說明,她對對昂可能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既然直接跑不掉,她幹脆直接出聲道:“既然你們並沒直接殺我,那就帶我去見你們的主子吧,何必與我的護衛們纏鬥不休。”這一段同甘共苦的日子,這兩個暗衛多次保護她脫離險境,她不能看著這兩人在她麵前被這些黑衣人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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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性子詭譎,潔癖嚴重,這些統統滾蛋不重要。她會淡定地告訴世人,什麽渣夫都是浮雲,調教才是正道,現在辣妻當道,誰與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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