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清晰的痛苦

  我醒來的時候，眼睛早已痛得沒有知覺，我伸手便是摸到我的眼睛已是綁著白綾，我翻找著記憶便是知道我的眼睛已是被剜了，被愛得瘋狂的程蕊給剜了。


  我不覺意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早已感到兩個孩子已是不在的事實，我的惶恐慢慢地浮在我的心間，我感到四周的空氣已是涼得很不正常，不，不是涼，那是寒的感覺，外麵怎麽了，怎麽會這麽冷？

  直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提醒了我，很快便是聽到陌陽的聲音，“欣兒？你醒了？大師兄，快，快點過來，欣兒已是醒了，快來看看她可有大礙？”


  我已是有看不見的恐懼感，我伸開雙手四處摸索著，隻想摸到陌陽，沒多久我便是感應到陌陽手裏的溫暖，隻聽見他著急地說道，“欣兒，我在這裏。”


  “陌陽，扶我坐起來。”


  “好。”


  陌陽的動作很是溫柔，緩緩地把我扶起來，讓我靠在他的懷裏，我的眼睛看不見，但能感受到他懷裏的溫暖，它一下子填補我內心的空洞，慢慢地鎮靜了我躁動的不安。


  “師妹，我來替你把脈，你現在的身體可有什麽感覺。”


  我搖搖頭，用耳朵仔細傾聽著大師兄的氣息，用我敏銳的聽覺仔細留意大師兄的動作，“我現在的身體倒是沒什麽大礙，大師兄，我爹現在怎麽樣了？”


  大師兄沒有說話，我感應到他像是驚得屏住呼吸，後是鬆口氣地說出我目前的情況，“師妹，你已昏迷三個月，到現在才醒過來，你的身體已是無礙，一定要好好休養。”


  三個月？什麽意思？我昏迷了三個月？


  這個不是主要的目的，我剛問的問題，大師兄為何不回答，“我爹呢？”


  陌陽的身體已是顫抖了幾回，我敏銳的聽覺已是聽出他屏住呼吸的窒息感，那麽無助，那麽感傷的氣味卻是被我逮出來，我恐慌地別過頭來想要看看陌陽的表情，偏偏我的眼睛沒了，增加了我的無力感，“陌陽，告訴我，我爹呢？”


  “欣兒，你爹沒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養身體。”


  我很想哭，不知為何卻是眼淚硬是哭不出來，我扯不出眼淚來，眼睛已是沒了，哭已是失去了權力，“陌陽，為何不告訴我，我爹呢，還有我兩個孩子呢？我昏迷了三個月，孩子吃的是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諾旋的聲音及時響了過來，“告訴她罷，不然她不會死心的。”


  陌陽像是用了一輩子的啞忍把我圈在懷裏，他用哽咽的聲音告訴我，“欣兒，阿爹已走了三個月，我們的孩子因著你傷得極重的情況下保不住了，你可知你失血過多，已昏迷三個月了。”


  我的腦海裏全是一片空白，我顫抖地握緊拳頭，不敢相信卻是不想接受是事實，“陌陽，不要開玩笑了，我爹怎麽可能會走，我的孩子怎麽可能保不住呢？”


  大師兄就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了，他哭著說話，“師妹，陌陽說的都是真的，師傅已是走了，程蕊的匕首不正不偏正巧是刺中師傅的心髒，師傅當場已是救不回了，你失血過多無力撐著孩子的出生，雙雙死在腹中，保不住了，這一切的結果都是程蕊造成的。”


  程蕊？又是她？怎麽又是她？我和她無怨無仇，她為何要害死我的爹，害死我的孩子？


  陌陽哽咽地低嚷著，“欣兒，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的，若不是我，程蕊不會瘋成這樣，事情不會弄成這地步。欣兒，你不要這樣，你好不容易醒過來，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


  陌陽的哽咽，諾旋的歎氣，大師兄的不作聲，現場已是多了好幾個人站在一起的抽泣聲，難道這一切已是發生了，我已是失去爹唯一的親人，甚至我連兩個孩子都保不住了？


  龐大的悲傷侵襲著我的心房，哽咽已是逼得我透不過氣來，我全身顫抖著，用力抓著被子在手心已是成拳，我壓抑得想要隱瞞著憤怒，卻是被呐喊衝破了喉嚨，“不！我不要！我不要！啊……”


  “戚欣，不要這樣，嗚……”


  “師妹……”


  我痛苦地怒吼著，“我的爹沒了，我的孩子沒了，我的眼睛也沒了，我還活著幹什麽，我還活著幹什麽！”


  “欣兒，不要這樣，你還有我，你忍心離開我麽，欣兒，你忘了你還有我麽？”


  可是，陌陽，我還能怎麽辦，我連你的容貌都看不見，我連你的笑容都看不見，我在你的身邊有什麽用，什麽都做不了，不如讓我死，至少比成為你的累贅要好。


  我越想越痛苦，想哭卻是沒有眼淚流出來，我用顫抖的雙手捂著眼睛，哽咽地哭訴著，“陌陽，爹是我唯一的親人，你讓我如何不難過；我的雙生子沒了，老天爺剝奪了我做為母親的幸福，你讓我如何不心疼；我的眼睛沒了，走在哪裏都要你照顧著，已是累贅的我怎能耽誤你一生，我不想，我真的不想這樣。”


  “欣兒，對你，我甘之如飴，隻要你還在我身邊，我絕不會讓你受委屈。”


  陌陽的聲音已是啞忍的哽咽，我聽得出來，他已是極致的心疼，我不能，我真的不能連累他，程蕊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讓陌陽帶著我逃，怎麽逃？

  那就讓我戀他一會兒，讓我依賴一會兒，等到我能走時，我一定要離開他，絕對不想讓他照顧我這個眼睛看不見的累贅，我不能讓他痛苦一輩子，他該有完整的幸福，至少不會是這樣不完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