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遺忘的約定
慕瑾的話音剛落，老婆婆很是震驚，許久才反應過來，當場蹲下身想要跪在我當前，愣得我許久才反應過來，隱隱約約聽得見她哽咽的哭聲，“姑姑，你終於回來了，我終於盼到你回來了，十萬年了，已是十萬年了……”
我完全被她如此大的動作給嚇傻了，再怎麽傻住也會記得在異世學到敬老愛幼的美德，我腦裏打起一記激靈，趕緊扶著老婆婆站起身來，“老婆婆，剛不是說過不用多禮麽，怎這般沒聽懂？”
我瞧向慕瑾和慕瑩相視一望，很快地，慕瑾半信半疑地看向老婆婆那哭得很是感動的模樣，“老婆婆，你認識姑姑？”
老婆婆緊緊地握緊我的手，像是害怕一鬆開，我會消失在她眼前一般的著急，“何止認識，姑姑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完全被雷擊了，我什麽時候變成老婆婆的救命恩人，敢情這就是我丟失記憶的一部分？
老婆婆見我沒說話，皺眉的模樣怕是讓她看出我解不開的疑團，於是拉著我往屋裏走去，“瞧姑姑應是忘記了，來，你們趕緊隨我進屋坐坐，喝杯茶，我來和你們說說十萬年前的事。”
難得老婆婆認出十萬年前的我，我丟失的那一部分，想必會從老婆婆身上要來難得的答案。
我和慕瑾她們安靜地圍坐在一張看似老舊的木圓桌，桌前便是老婆婆泡好的清淡茶水，聞起來很是淡淡的茶香，勾起我在異世喜歡喝的那綠茶味道，抿著一口品嚐，果然是似曾相識的味道。
老婆婆用慈祥的眼神凝視著我，這讓我心裏滋生起莫名其妙的安心感，雖然我不知十萬年前和老婆婆有過怎麽有趣的小插曲，但看著她如此向我下跪的決心倒讓我覺得十萬年前必定發生什麽事。
老婆婆抿著一口清茶，淡淡地回憶起十萬年前發生的事情。
十萬年前，慕瑾和慕瑩還沒出生，正巧是我身歸混沌的前幾天和老婆婆有過不大不小的約定，我曾和她約定好血戰魔神設下的誅仙陣後，大勝回來一定要用得上老婆婆親自弄好的蠶絲軟被。
當年老婆婆曾覺得我的想法很是奇特，許是喜歡絲綢的衣物，摸起來很是舒服，想要給自己親手造出蠶絲被，那就是需要大量的蠶絲，我可去大踵東的歐絲之野尋蠶神要來大量的蠶絲，卻把事情給忘到身後。
老婆婆倒是記在心裏，一直想要報我救她一命的恩情，她不辭勞苦地為我尋來很多蠶，更在她家旁側種上桑樹，用她稀薄的仙法護著桑樹盡快長出葉子，本是凡間的蠶卻因為吃了帶有仙法的桑葉，反而活的命比凡間的蠶更長，吐出的絲比凡間的蠶吐多三倍，看著老婆婆心情大好，覺得能夠滿足我的小心願漸漸要達成了。
這個老婆婆是九重天被拋棄的仙婢，由於在九重天做的錯事已觸犯天規，她受的懲罰是一道天雷，結果她的身子熬不住天雷的殘害而加速蒼老，九重天見她行動不便就把她拋棄在一個南荒毫無人煙的榮山，若不是我路經此地，看到那裏的玄蛇開始欺負老婆婆，救了她一命，還帶她回到青丘長久生活下去。
她未曾想到她已完成摸得甚為柔軟的蠶絲被，她很高興，希望能盼到我血戰魔神回到青丘，結果我卻是身歸混沌，老婆婆在桑樹下哭成河，桑樹一夜之間竟是枯光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像是替我傷心難過。
後來老婆婆把那蠶絲被封在木箱裏存放著，偶爾遇到陽光就拿出來晾晾殺殺菌，盼望我總有一天會回來。
果然盼了十萬年已久，她終於見到我，這才有了激動的下跪之意，許是她以這信念才堅持到現在拿出蠶絲補晾晾太陽，盼著我總會用得上它。
我用顫抖的雙手托著老婆婆用心做的蠶絲被，看得我眼眶都是熱燙燙的淚水，我之前還抱怨著狐狸洞的被子甚是折騰得我整夜不成眠，如今摸著柔軟的蠶絲被竟是這般沉重的心情，我一時難以抵製的心情，把它放在桌上，走到老婆婆麵前，給她一個擁抱。
我想要表達的感激之情盡在無言中，老婆婆破涕為笑地點頭，輕拍我的後背以示安慰，“姑姑，你喜歡就好，我還會繼續養蠶吐絲，給你做好幾套的蠶絲布做衣服，讓你穿得舒舒服服。”
我感動地點頭。雖然我不知道十萬年前待她的心情是如何，我隻知道從異世回來感受到青丘那些人給予的感動，老婆婆對我的疼惜，竟是這般無人能及，她真的很像我在異世福利院的院長奶奶，給予我生活的難得溫馨。
我微笑地把老婆婆做好的一張蠶絲被，把它變小存放在我的衣袖裏，看著老婆婆的慈祥笑容，心裏很是感慨複雜。我想起慕瑩在九重天受到三道天雷的欺負，沒想這位老婆婆在九重天也是這般做了錯事就是天雷殘忍的待遇，聽得我心裏甚是憤怒，這個九重天，真是讓我極度厭惡。
老婆婆的心地這般好，怎能受到如此沒有人道的待遇，幸好十萬年前的我路經榮山，不然她可能被那裏凶猛的玄蛇給當午餐填飽肚子了。
告辭老婆婆前，慕瑾和慕瑩以羨慕妒忌恨的眼神直瞅著我手中的蠶絲被，她們伸手撫摸過這料子的柔軟性，很是想要和我一樣的被子，老婆婆見她們這般盯著我哀怨的眼神，她答應給兩個侄女做兩張被子。
兩個侄女自然是興奮得不得了，一路歡呼得哼著曲子，像是不再羨慕我有老婆婆已做好的一張被子。
我心裏滿滿是青丘帶來的幸福感，早已抹殺了之前伏羲和女媧把我從異世帶回來的哀怨，現在覺得留在他們的身邊比留在異世一個人要幸福得多了。
異世的我，一個人生活；青丘和天道之外的三十三重天以上，都是寵溺我的一家人。
正回狐狸洞的路中，正巧碰到慕容從集市那裏出來，看著我全身都是男裝打扮，很是詫異卻是不忘向我行禮，“慕容見過姑姑。”
我搖著玉清逍遙扇，很是悠閑地回答，“我們又不是外人，青丘家人自是不需要什麽躬身行禮，隨意就好。”
慕容點頭稱是，後看著慕瑾和慕瑩這般好心情，很是好奇問道，“姑姑這身打扮很像英俊倜儻的公子哥，這次隨慕瑾她們出來一趟可有收獲？”
我笑得掩不住喜悅，“自是有的，她們隨我打劫老婆婆的兩張上等絲被。慕容，以後在外喚男裝的我慕涼就好，千萬別像她們一下子喊出姑姑來，這下子我保密的身份都被你們破了。”
慕容點頭笑著回答，“慕容自然曉得。對了，九重天突然來了信使遞上邀請信，邀請我們幾個人去參加天君兩個月後的壽誕，許是開始討好我們青丘。慕涼，這事怎麽看？”
我很滿意地點頭，許是因他識趣，看到男裝的我喊了聲慕涼，沒與她們一般不小心喊出‘姑姑’，但一聽到九重天這三字很是沒勁，我不甚歡喜地嘀咕著，“九重天這裝腔作勢的人，我們青丘不稀罕去。”
慕瑾點頭應答，“對，若非當年欺負慕瑩，我們還能客客氣氣。如今九重天劈了三道天雷，他們意識到得罪我們青丘是這般下場就開始討好麽？”
慕瑩一聽就是生悶氣般地雙手叉腰，臉上不悅地嘀咕著，“打死我不會再去九重天，哼，九重天這般人的嘴臉，看著就是倒胃口。”
我思考時有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就是用手指摸摸嘴唇，沒想到被慕瑾笑著說，“慕涼兄，你這摸唇太撩人了。”
我愕然地停止這般習慣，我微微瞪著她一眼，“你能當作沒看到麽？”
慕瑾和慕瑩嘻嘻捂嘴竊笑，慕容甚是故作冷靜，但抿嘴淺笑的樣子倒是被我看見了，我假裝咳嗽一下來散開剛剛被說的尷尬，“如果是我，我一般隻會看人顏麵，如果九重天能邀請元始天尊，我當作給他的麵子來參加壽誕，瞧瞧九重天的嘴臉還能出什麽幺蛾子？”
慕瑩一聽甚是活潑，挽著我手臂來撒嬌，“慕涼兄，那我能跟你去嗎？”
我開始覺得慕瑾慕瑩很是識趣地喊我假名，我輕搖著逍遙扇很是不解，“真奇怪，大侄子慕容這一聲慕涼，你們倒是做得不錯，開始改口喊我慕涼兄，怎得剛在老婆婆那裏一直喊我姑姑？”
慕瑾怕是緊張我的情緒，趕緊學著慕瑩那般討好，“慕涼兄，我們不就是借著大哥的膽子才這般懂事麽？”
我撲哧一笑，瞟到慕容那臉上的僵硬，感覺他真被兩個侄女給壞了他的顏麵一般的錯覺，我似有所思地點頭，“也對，敢情你們之前不懂事，是吧？你們這般說，不就是拿你們大哥做檔箭牌麽？”
她們一聽倒是尷尬，偷偷瞟向慕容的臉上，像是打量著他有沒有生她們的氣，我猜測慕容怕是在我麵前不好表現，我轉身故作離開他們的範圍圈，“沒事，一家人不用這般拘禮。”
話音一落，身後隱隱約約地聽得見他們的對話很是有趣，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氛圍吧。
“大哥，疼啊。”慕瑾和慕瑩同一時間低嚷著被慕容敲出頭粟的疼痛。
“你們真有出息，竟在姑姑麵前挖苦我。”慕容這般微怒地嘀咕著。
“大哥，姑姑不計較，你計較什麽啊？”慕瑩的聲音有點弱弱的。
“你……”慕容已是被塞得無話可說。
我越走越遠，隱隱約約的溫馨越飄越遠，心裏很是感慨，淺淺笑意盡在臉上，仰起頭來看著沒有瑕疵的藍天，甚是滿心舒暢。
我飄流在外，還能從異世回來的心情，真好。
回到我的狐狸洞，心情滿滿的幸福感，從衣袖裏取出蠶絲被，未曾想到那年的我竟有這般神奇的想法，知道異世的我蓋著這麽舒服的蠶絲被，這次它能出現在我的狐狸洞可度過一夜又一夜的安眠。
嗯，老婆婆做的蠶絲被，完全和異世的蠶絲被有得比，老婆婆是純手工，異世全是用機器弄出來的，還是老婆婆的手藝更勝一籌。我摸在手裏，皺眉看著這雪白的被子，擔心這樣蓋著睡覺，怕是會弄髒，看來我必須再去集市走一回，看看有沒有貼膚的棉布去做被套。
現在不需要讓慕瑩帶路去，我不是路癡，自然認得了去集市的那條路。想到這裏，把這被子放好之後就出了狐狸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