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麟王府的後花園,一對兒熱戀的戀人,正在涼榻上有說有笑有打鬧著,絲毫沒察覺,一個人已經悄悄的走近了他們
那人衣著風雅,白色的薄衫上潑墨山水,相貌也是極上乘的,舉手投足見,盡是風|流之態。
眼瞧著靖瑧與錦華在涼榻上打鬧,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揶揄之色。
“七王爺真是好興致啊!”
聲音一出,正玩兒的歡樂的兩人停下了手,齊齊的看向來人。
靖瑧立刻起身,上前一步相迎,交代下人上茶。
這人是誰?當然是逛遍京城大小青|樓,流連風月場如家常便飯的——五皇子靖珵,麟王殿下的一奶同胞親哥哥。
“見過王爺。”錦華福一福。
靖珵雖然采編京城名花,但見到錦華卻避開了眼眸,側麵以對,拱拱手還了個禮。
“五哥今日怎麽這麽閑情?”靖瑧同靖珵雙雙落座,錦華則坐在了靖瑧身邊。
“我本來就是個閑散王爺,哪天不閑?哈哈哈!”靖珵大笑。
不一會兒小得子就命人烹好了茶端了上來。
“我們家王爺可是難得半日閑啊。”
三人正飲茶,一個悅耳的聲音自不遠處的假山後麵傳出,眾人都回頭看過去。
“司空先生今日好興致啊。”靖珵起身迎來人。
那人由遠而近,樣貌看著到是平常,不過笑容相當自信。
“是啊!我嗅到了惠王殿下袖中物的味道了,怎麽還能一個在假山上曬書呢?哈哈哈”
那司空先生笑聲豪放而笑,靖珵也跟著大笑起來。
“要說這鼻子老靈老靈的,非君莫屬!哈哈哈!”
果然,惠王靖珵帶了一件好物,一壇子二十年的陳釀,不過這袖袋子可裝不下,都在靖珵的隨從手裏,他身上隻不過沾染了些許沁人的味道。
那司空先生,為人到時灑脫的緊,三兩步就跨到了眾人麵前,這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留著八字胡,頭麵修飾得甚是整齊,衣服雖然是粗布,但是整潔幹淨,連一些細枝末節的小地方,也是經過精心打理的。
錦華打量著這個人,這人到是有一種方外的素雅之氣,也有一股子書生的傲氣。
“瑧哥哥,這位是……”錦華拉拉靖瑧衣角小聲問。
“哈哈哈!”那人似聽見了,對著她二人朗笑。“這位小姑娘,你不識我,我卻知道你。”
錦華聽口氣,以為是長輩,忙忙起身。
司空先生走到了三人跟前,再仔細打量了打量幾人,然後拱手行了禮,一禮到錦華這裏,錦華嚇了一跳,後退了半步。
“這使不得。”她脫口而出。
幾人麵麵相對,都笑著看她,靖瑧朝她點頭。
“使得使得,某乃一介白身,見內舍人大人,當行此禮。姑娘是皇上跟前的近臣,當得起的。”那人聲音柔和了一些。
錦華上前一步,對他福了一福,換做對方詫異了。
“既然兩位殿下,都稱您一聲先生,那先生也當得錦華此禮。二位王爺金貴,尊您一聲先生,想您必是高人。”
哈哈哈!那人笑笑,看看兩位王爺。
“這何以見得呢?”
“聖人說,三人行必有我師。您與兩位殿下相處時,三人,您都當得先生,如今我們這裏四人,錦華不過一個小女子,不過,這尊師之道也是識得的,所以,您更當得。”
話說完,錦華微笑,又福了福。既說出此話,她就早已看出,眼前這位粗布麻衣的人,必是靖瑧兄弟二人的幕僚。
那人愣了愣,片刻又大笑起來。
“看來,麟王殿下,每晚的燈籠沒有白舉啊,得姑娘一句尊稱,值得值得!哈哈哈!”
一句話,眾人都笑了,錦華含羞微微別過臉去,看看靖瑧。
“燈籠?什麽燈籠?”靖珵一臉問號的看著靖瑧,“七弟。”
“佛說,不可說不可說。”錦華俏皮的扯了扯靖瑧衣角,笑聲清脆。
靖瑧與她溫柔對視一眼,意思已明了。
靖珵見他二人這般親昵了,有些吃味,奚落了好一番。
“如今我七弟已是別人掌中之物了,我這一奶同袍的親哥哥也不管用了?”靖珵搖搖扇子,懸身坐了下來。
錦華扯住靖瑧衣角,佯裝怯怯的躲到了他身後。
“瑧哥哥,惠王殿下惱我了。”
靖瑧溫柔輕拍她手,“別怕,有我在,他不能怎樣。你看身高就知道了。”
靖珵搖著折扇別過臉去,一個白眼送上。
“哈哈哈!惠王殿下何必跟個小姑娘一般見識。”司空先生從中調和。
靖珵一聽這話,反而笑了。
“好好好,我看如今,你們真是一家子了,我這個做兄長的,越發是外人了。那……兄弟媳婦,今日如何招待大叔伯我啊。”
靖珵斜過身子,用扇子敲擊掌心,壞壞的笑開了。
錦華一個姑娘家,哪兒經得住他這般調侃,什麽“弟媳婦”的話一出口,錦華這小臉一下就紅了,又往靖瑧身後躲了躲,死死抓著他的衣角。
“堂堂一個王爺,拿我們小女子說嘴,當心哪天被小女子治了!”錦華笑笑的懟他。
嗬!靖珵沒想到她會回嘴,忽然精神了,才剛要繼續說,靖瑧開口了。
“兄長是豁達之人,不會介意的,況且他是兄長,以後相處要給足他麵子才是。”
靖珵聽自己兄弟誇他,心情舒暢了許多,臉色也變得得意起來。
錦華聽著頻頻點頭,靖瑧又說:“免得他失了身份,跟咱們扯老婆舌。”
此話的殺傷力瞬間席卷了麟王府後花園,眾人都笑開了,隻有惠王靖珵臉色青一塊白一塊的。
靖珵的貼身內侍,也沒忍住,噗嗤!一聲也笑了出來。
靖珵見自己的人都笑了,有些惱羞成怒。摔了摔扇子,坐下來一語不發了。
“瑧哥哥,我看惠王殿下人還是很好的。”錦華圓場。
“哦?姑娘這話怎麽講?”司空先生倒是饒有興趣。
“惠王殿下惱了,也沒有遷怒旁人,也沒遷怒近身的侍從,足可以見會惠王殿下的寬仁。要是換了旁的人,恐怕早就甩甩袖子走了。”
靖珵雖然別著臉,但是聽她這樣說,心裏還是有了幾分喜色。
“我就說兄長豁達嘛。”
“停停停!七弟,後麵的話,你就不要說下去了,剛剛我已經領教過了,你這是捧殺啊,為兄的可受不了。”
靖珵一席話,不但給自己解了圍,也讓眾人很是舒服,大家都小開了。
正說笑著,仆人們已經擺好了桌椅,布好了茶水果品,幾人紛紛落座。
“小得子,你領著眾人都下去吧,沒有爺的招呼,誰也不準進來後花園。”靖瑧吩咐。
錦華緊張的看向他,他低著眼眉沒有任何表情和回應。
很快,眾奴仆都離開了後花園。
“也無有什麽大事,七弟大可不必遣了他們出去。”
靖瑧端起茶碗,嘴角扯動了幾下,才飲下一口茶。
“確實沒有什麽非得避人的事兒,不過到底人多口雜。”靖瑧放下茶碗。
“五哥,不瞞你說,弟弟這家裏,除了小得子,和那幾個舅舅家裏撥過來的家生子,旁的,還是多存些心眼好。”
“說笑了吧,堂堂麟王府還調|教不出幾個聽話的奴才?”靖珵搖搖扇子。
靖瑧莞爾一笑,轉頭看向錦華。
“或許多個女主人……就省心許多了。”
這突如其來的秀恩愛,讓在場的人應接不暇,靖珵一口沒咽下去的茶水,險些噴了出來。
就連當事人也是猝不及防,錦華含羞帶怯的看看靖瑧,然後別開臉去。
啊!忽的,錦華單手壓住胸口,臉色瞬間慘白。
“怎麽了?!”幾人都看向她。
她強忍著壓下了心口的疼痛,強扯出一絲微笑,揮揮手,表示沒大礙。
“不用擔心,沒事的,隻是突然疼了一下,已經好了。”
確實,那疼痛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她的臉上就恢複了血色,眾人看著她臉色好轉才放下心來。
“已經好久沒有這種疼痛感了……”錦華心中默默的想著。“今日怎麽又……想必是今日洗象節玩兒的過於瘋了。”
過往的輕微疼痛,自從回到家裏早已經淡忘了,今日又疼了這一下,又喚起了她曾經的記憶。彼時回到家裏,一定請位好郎中看一看。
錦華心裏這樣想著,臉上逐漸有了笑靨,又加入了幾人的話題。
“你這府上確實浮躁了一些,倒不如我那裏穩重。”
“這話怎講?”
靖珵看著錦華笑了笑,又看看靖瑧與司空先生。
“這話還要從這小丫頭說起,還記得當初這丫頭去了慎刑司一趟嗎?母妃輾轉許了寧純嬤嬤養老的事兒。”
“那有怎樣?”
“母妃為了保她全須全影不缺不絕,周濟了寧純嬤嬤,當初本王我開牙建府的時候,母妃給了銀票,以我購宅邸的名義,在附近購一處小院,實則是給寧純嬤嬤的。”
惠王靖珵,啜了一口茶水,繼續說。
“當時我想,如果在附近購得,那不如從我的宅邸劃出去一塊地方,建個小院給她出,將來沒了,那地方還在我府邸的地契上,既然是養老,也就不妨一同照顧照顧。
去年秋天,嬤嬤從內務府摘了牌子,退了出來,就在我那裏養老,幸得嬤嬤在我那裏,還幫我管理些家院,府裏本是年輕的多些,如今又了寧純嬤嬤照看,持重了許多,各處都井井有條的。
因為嬤嬤是宮裏出來的,年歲又在那裏,家裏上下無人不停,我倒混了個省心。”
靖瑧愕然錦華亦愕然,竟有此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