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冬月裏,最最忙碌的當屬戶部,不但要匯總各地抄報進京的國庫收支賬簿,還有清算這一年中的賬目,國庫稅收,簡直忙的不亦樂乎。
而自萬國盛會之後,裕德帝也越發的看出了自己眾多兒子凸顯出來的才幹,將自己的兒子們放入了六部三院。
如今在戶部,配合戶部尚書主事的皇子,便是二皇子靖玹和五皇子靖珵。靖玹還同事兼著刑部的差事,而靖珵兼著吏部的差事。
太子靖璋縱覽各部,並文津閣聽政,理藩院監院。四皇子靖璁平日溫和昏聵,放在工部曆練。而向來身體羸弱的六皇子靖璚安排入了翰林院和文津閣行走。
七皇子靖瑧年紀尚淺,但是因為與金鷹王子建極殿的比試一戰成名,裕德帝安排他進了兵部,並兼差都察院行走。
而今最忙的皇子當屬二皇子和五皇子了,戶部年底清算的賬目一時不出,二人便一直不能放冬假,當然,裕德帝那裏也期盼著,冬月一過,戶部的國庫賬目就能報上來,這也能讓他早早的計劃來年。
不過除了戶部外,常年處於不停歇運轉的,就當屬兵部了,要知道戶部管的是百姓的嘴,兵部管的可是大夏的門。
這日,靖瑧隨兵部尚書狄坤一同來乾剛殿覲見裕德帝,是為了萬國盛會結束,減防之事。裕德帝正坐在龍書案內,看著狄坤的奏折。
“狄愛卿啊,你上疏的這些減防的條目,朕還需斟酌斟酌,眼看就要進入臘月了,西北、北部、東北部的駐防還是要加強。萬國盛會期間,從各地新調入京師的士兵,今早編入京城護衛羽林。”
狄坤邊聽邊點頭,記下。靖瑧站在一旁則是認真的聽取和學習。
“還有,依朕看,這些新衝入的羽林,就直接接替現在京城防禦的羽林吧,去年的那一批,朕看也已經曆練的差不多了,編入監門衛千牛衛,擇優者,編入驍衛或者威衛。”
裕德帝起身踱了踱步,又想了想。
“朕的那些少爺兵,曆練的怎麽樣?有沒有佼佼者?”
“回皇上,有,安國公的次孫王續安,定國公長子謝無救,還有寧北候的兒子齊平虜,這幾位世家子弟都很出色。”
“好好好!哈哈哈!”裕德帝聽了大喜。“看來我大夏後繼興旺啊!”
“是啊皇上!這幾位世家子弟裏,屬定國公的長子謝無救最為出色,臣已經擬定了提升他為在京七品典儀。”狄坤道。
裕德帝頓了頓,又仔細的想了想。
“不如,放他去劉熠那裏去,北軍之中,屬西北的軍防最為複雜,這孩子,也是朕從看著長大的,如今也已成年了改去見見大陣仗了。”
裕德帝站定捋了捋山羊須,微微笑了笑。
“無救這個孩子,自頑皮,無藥可救,所以老國公才給他取名無救,但是這孩子,朕看著將來必是良才,既然是良才,就該到最能曆練他的地方去,養在朕的身邊,反而糟蹋了。”
“是啊,臣也有所耳聞,這孩子自頑皮,不過俗語有雲:頑劣出好的。越頑劣的男子,進入兵營越出好樣的。可是,皇上為什麽不明他去西南呢?”
“按理,該送他去西南,他父親鎮守在那裏,榮陽和駙馬也在那裏,可是如今老國公已經去了,若送他去西南,三位長輩在那裏,難免驕縱了,這麽好的一塊材料,不能泡在蜜罐裏,就送他到西北去,多加曆練!”
“是!不過,皇上,這三位世家子弟,總要留一個在京城吧?畢竟皇上您的親衛裏,還是要有世家子弟才是。”狄坤進言。
“不不不,這三個子都是好的,朕一個都不留,全都送出去曆練!等他們長成,將來大用!朕看一個編入神武軍,一個編入龍武軍吧,一個去湖廣,一個嘛……去海防!續安去神武,平虜去海防!也改一改他們祖上的長處!”
“是!臣遵旨!”狄坤拱手。
裕德帝走到書案後,又坐了下來,沉吟了片刻,微微抬首看了看自己的兒子。
“狄愛卿啊,朕的靖瑧可就托付給你了,瑧兒年齡尚淺,但是朕對他寄予了厚望,還需你多提點啊!”裕德帝語重心長。
“皇上,微臣僭越了,七殿下,謙遜有禮,聰敏果敢,且精通兵事,擅經緯而好學,這點微臣都自愧不如啊。”狄坤誇獎靖瑧。
靖瑧立於一旁聽狄坤如此誇獎自己,趕緊拱手一揖。
“是尚書大人和各位大人不棄,誨於靖瑧,靖瑧年紀尚淺,做事難免野魯,還請尚書大人不吝賜教,多多指點才是!”靖瑧極為謙虛。
裕德帝輕捋胡須,臉上微微含笑,卻不顯露出來。
“是啊,狄愛卿,朕既然將兒子托付於你,你也別客氣,做事盡心,是他應當,但是有錯,愛卿也不必顧忌朕,或或罵,悉聽尊便!”
裕德帝話直接,不嬌慣兒子。這幾句,聽的狄坤心裏熱乎乎的,無賭增加了幾許對皇帝的感激,俗話的好,用人不疑,裕德帝對自己的這份信任實實打動烈坤。
“七殿下過謙了過謙了,皇上,微臣自當青囊而授,不負皇恩。”狄坤也是深深一揖。
幾番寒暄後,狄坤退了出去,裕德帝叫靖瑧留下。此時錦華去文津閣取卷宗也回來了。
近幾日,裕德帝正在比對,自大夏開國以來推行的政策,裕德帝先前已經規劃了文津閣才子事,如今想要規劃農桑經濟事。
而這繁巨的任務,就落在了錦華肩上,因為,皇上要看的,你必須準確的提供,而不是皇上想看的讓皇上自己找。
一邁入乾剛殿,錦華就看到了靖瑧的背影。錦華微微福身,向裕德帝行禮,然後抱著卷宗回到了自己的書案上開始整理。
可是,近日以來,她在皇上身邊忙碌,靖瑧也入駐兵部和都察院,兩人已經月餘未曾見麵了,難免的,錦華多看了靖瑧幾眼,而靖瑧也不時眼神流轉向她。
“瑧兒,一,近來在兵部的所學。”
裕德帝低頭邊翻看走著,邊問話。但,靖瑧卻遲遲沒有回答。
“瑧兒?”
裕德帝喚了一聲仍然不見靖瑧答複,裕德帝,抬起頭來,此刻的靖瑧正偏頭看著錦華發呆,而後者正滿麵紅霞。
裕德帝看著這對兒兒女,心下倒是有了些想法。本也想把錦華指給自己的哪個兒子做,如今既然靖瑧與她互生愛慕,倒也是不錯的一對璧人。
兩個兒女倒是稱得上青梅竹馬了,年紀相仿,自都養在這深宮之中,雖然不是一起長大,但是也較其他不相熟的女娃,要親近許多。
裕德帝又一轉念,隻是……這丫頭雖好,卻也隻能做,來曆畢竟不明,即便是周良的親戚,但是也難免出身粗鄙了一些。
忽然另一個念頭從裕德帝心頭閃過!裕德帝捋了捋胡須,莫不是靖瑧與金鷹比試,也是因為這丫頭?那就不得不防了。
若真是如此,就明兩個人互生愛慕不是一兩了……如今兩人都大了,一個轉年十七,一個轉年十五,莫不要做出什麽醜事才好。
裕德帝看著二人,心裏有了些許想法和篤定,但依然裝作什麽都沒有洞悉
“吭!瑧兒!”裕德帝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又喚了靖瑧。
靖瑧聽到了這聲咳嗽方回過神,趕快恢複了畢恭畢敬,垂手侍立。
“瑧兒,你在兵部的所學吧!”
“是!”靖瑧收回目光與心神。“父皇容稟。”
靖瑧一一將自己近在在兵部和都察院的所學給了裕德帝聽。
錦華坐在一旁聽著靖瑧的頭頭是道,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月餘未見,她的臻哥哥似乎又成熟了許多,觀他側影,仿佛身高也增加了一些,想必,如今,她也隻到他的肩膀了。
錦華想著就聽靖瑧道:“兒臣認為,千牛衛和監門衛可以合二為一,或者編入羽林,既然都是皇家的親兵衛隊,不如合為一處,還有,兒臣翻閱卷宗發現,左右千牛衛和左右監門衛,防禦範圍重合之處甚多,人員也有重合,如果合並,能夠省去一套軍餉開支,或者增添更精銳的配置……”
裕德帝聽了頻頻點頭,仔細思忖著兒子口中所列的事務,逐漸的發現了自己的兒子真是長大了,而且有些事務是陳舊的舊疾,裕德帝雖然早已知曉,但是因為觸及到一些老臣,而暫時擱置,但是靖瑧的想法卻讓裕德帝有了想解決的設想。
“……還有,就兒子今日來,在都察院行走就發現,朝廷雖然設置很多職缺,但是作為朝廷的監督監察機構,都察院的官職和權限,未免太低了些,正堂的都禦史也不過才從三品,如果這樣的品階,恐怕,這些禦史言官就是想話,鑒於權貴也不敢開口了。
但是兒臣也不主張給言官過多的職權和權力,什麽事務過猶而不及,言官的權力過大,就會培養權臣酷吏,所以,兒臣建議可以提高整體的官階設置,但是可以細分監督權限,而不是一言堂。”
裕德帝捋著胡子聽著兒子所述,看著靖瑧的一雙眼眯縫了起來,看著靖瑧,仿佛看到了大夏的未來,一個更年輕的大夏,一個更富有活力的大夏,一個更加激|情澎湃的大夏。
裕德帝一時之間有些恍惚了,似乎在靖瑧身上看到了未來大夏的多種可能,這是在太子靖璋身上也眼神中從未見過的,裕德帝的心中不免出現了層層漣漪。
未來的大夏,到底誰主沉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