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秉公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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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兒被甘純和寧純二位嬤嬤的手下拖著往慎刑司走,後麵的蓮心跟了上來。叫住了甘、寧二位嬤嬤,甘純嬤嬤擺擺手,示意手下們繼續走,而她們二人原地等著後麵的賢貴妃。
待眾人消失在巷道裏,賢貴妃從不遠的拐角處,獨自領著七殿下前來,隻是母子倆並未帶隨從。蓮心見賢貴妃走來,行了一禮,也退下了。
“奴才給賢貴妃娘娘請安!”甘、寧二人福身。
賢貴妃並未急著說話,而是滿麵笑容,左右踱步看了看兩位嬤嬤。那甘、寧二人也是宮裏的老人,見賢貴妃如此,也便知道,必有厲害事囑托。也都不做聲,等著娘娘開口。
嗬嗬!賢貴妃未曾開口,先笑出了聲。“甘純嬤嬤,本宮聽說,您有一個親侄子,在吏部買了個候補,已經等了五六年了還沒個實缺,劉熠將軍麾下缺個押運糧草的督辦,不知道”
甘純嬤嬤聽了眼睛都放光了,雖然並沒有說出來,但是賢貴妃已經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賢貴妃笑笑,繼續說。
“想我兒過不幾年也要出宮去,開牙建府了。可本宮還聽說,寧純嬤嬤一直張羅著在京城買個小院,過幾年出宮去養老,可是看了好幾次都不中意,想是價格上暫時拮據了一些?”
這次賢貴妃直接用了問句。甘、寧二人聽賢貴妃如此說,對望了一眼,福下身。
“娘娘,有何吩咐,請講。”
“嗬嗬!本宮並沒有什麽吩咐,隻是希望那丫頭的事兒,兩位嬤嬤秉公些才好,別缺了別絕了。”賢貴妃說的簡單。
甘、寧二位嬤嬤沒想到賢貴妃下這麽大本,開出的條件卻這麽低。不禁又麵麵相覷,不解賢貴妃的用意。
“娘娘,這小丫頭跟您非親非故,值得您下這麽大的本兒?”甘純問道。
“兩位嬤嬤,這並不容易啊,本宮隻是說她實際上別缺了別絕了,但外人看來”賢貴妃轉過身去。“值不值得,本宮清楚。”
“既然娘娘如此說,老奴們自是明白了,隻是那丫頭須得受些苦楚,要不”
賢貴妃有轉了回來。微笑的看著甘、寧二人。
“有些苦是必得受的”
靖瑧聽賢貴妃這樣說,皺起了眉頭,就要阻止母親。賢貴妃瞪視他,他又縮了回去。
“好了,二位嬤嬤,請一定秉公才是!”賢貴妃點頭微笑。
“請娘娘放心,一定秉公辦事!”說完甘、寧二人福了一福,便去慎刑司了。
待二人走遠,靖瑧才追問母親,為何要如此?為什麽不直接免了星兒的刑訊逼供?賢貴妃看著自己的兒子,單純而又急切的眼神,便也對自己兒子的心意知道了八九分。
賢貴妃並沒有急著回答他的問題,而且招了蓮心等人,回了顒華宮。進了瓊華殿,先是吩咐蓮心拿了新衣服與靖瑧,並幫兒子換上。
宮裏幾件事情才剛料理了,隻見窗外傳膳的小公公們進了門,賢貴妃原是要去疏慶宮同太後一同用午膳的,見小公公們已經搭了食盒往殿裏送,就暫且留兒子一處用膳吧。
靖瑧同母親一起用罷了午膳,母親也時時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簡直急壞了。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轉來轉去的。
賢貴妃本想睡個午覺再理他,但是實在是拗不過他纏著,便坐下來,打發了眾人出去,細細的跟他講了個清楚。
“瑧兒,首先有句話母親要你記住,‘謀以忍為尊’。子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母親,這幾句話,孩兒早就學過了啊。”靖瑧不解母親的意思。
“很多東西,你學過了還不夠,你要理解它的真正含義。”賢貴妃喝了口香茶,“今日星兒這件事,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那為什麽皇祖母看不出?”靖瑧問。
“睿智如你皇祖母怎會看不出呢,她隻是借著這個機會攆星兒出疏慶宮,名正言順的攆出去。”
“母親,這又是為何?”靖瑧竟有些不解。
“因為你的太子哥哥。”
“怎麽又會牽扯到太子哥哥?”靖瑧真的是糊塗了。
“那陳氏和琅琊王氏,都是你太子哥哥的準太子妃人選,雖然琅琊王氏的背景更大一些,但是母親已命人調查過了,陳氏是你皇祖母的內親,雖然比你的太子哥哥大些,但是坐實太子妃這件事,恐怕也馬上就要敲定了。”
“這些又關星兒何事?”靖瑧簡直糊塗了。
“本不關她的事兒,但是,你太子哥哥太貪心了,你皇祖母身邊的三個丫頭他都想攬入東宮。”
“什麽?!”靖瑧微怒的拍了桌子。“連星兒他也想?!”
“瑧兒!你造次了!”賢貴妃端起茶杯吹了吹,雲淡風輕的說。
“星兒那丫頭這一遭的最肯定是要受的,母妃之所以讓甘純和寧純兩位嬤嬤秉公,實際就是保護她,如果進了一趟慎刑司,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必會引人懷疑。”
靖瑧慢慢的坐了下去,仔細的想著賢貴妃的話。賢貴妃端著茶杯,看著他的樣子,說不出的想笑。
“孩兒明白了,母親教誨,孩兒深明了,‘機事不密則害成’,如果我們幫的太多了,反而是害了她。”
賢貴妃欣慰的點點頭,兩個孩子裏,終還是瑧兒更堪用心教養。
“你若真的珍她惜她,就該想辦法囑了她好好的吃那牢飯,而不是絕望的尋死。這孩子自打進宮無依無靠,此一番心裏的疼可是大於身上的疼”
靖瑧聽了,立刻站起了身,雙手抱於身前,給自己的母親深深行了一禮,方離去了。
賢貴妃看著兒子的背影,笑了笑,感歎少年情竇初開,也興於自己的兒子能為自己心愛的女孩兒出手,這種為情而孕育的勇敢,不是所有男子都能得到的。興之也有所不興,賢貴妃抽了口茶,心中暗忖,不知那丫頭到底如何了。
——
慎刑司的監牢裏,燈光昏黃。
星兒自從進了這慎刑司,早已不知道晨昏,隻知道挨了許多的打。但似乎發現,甘、寧二位嬤嬤雖然逼問她,但似乎也不是沒有節製的,一味的酷刑逼問。
好幾次,星兒都覺得,自己要被打死了,看嬤嬤們卻停了手,詢問她如何給陳怡卿下的毒,可星兒沒做過自然是不會承認。就這樣,好幾天過去了,星兒已經完全忘記了在慎刑司呆了多久,隻記得自己被疼暈了十幾次。
這慎刑司裏送飯的廚娘,對她甚好,好幾回她身上疼的不想吃飯,想著幹脆早些餓死自己算了,廚娘都會勸她吃,說什麽不吃怎麽能應付的了這嚴刑逼供?如果真的死了,又何時冤屈昭雪?
星兒聽了這些話既感激又難受,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她想的隻有自己爹爹娘親母親,還有哥哥弟弟。她還不能死,她還沒找到自己的親人,如果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深宮裏,那這麽多年的忍氣吞聲,都白費了。
可是,自己的活罪又要挨到何時?
七皇子也曾差小德子偷偷的來看過,但是他自己確是進不來的,她的靖瑧哥哥,此時也是無能為力的,這世上,隻有她孤苦一人,沒有人憐惜。
這一日,她又一次疼暈了,剛剛轉醒。她麵前居然站著師父?!不不不,不可能的,這一定是幻覺,太後的旨意,誰人敢違抗,來看她。
星兒失落的又閉上了眼睛。
“徒兒,怎麽這般喪氣?”玉純嬤嬤尖細的聲音溫柔的響起。
“別騙我,沒有人能救得了星兒,沒有。”
星兒的淚從眼角滑落,流進頭發裏,要知道在疏慶宮,當麵被冤枉時,星兒一滴淚都沒有掉,可如今卻被一聲幻聽弄得流下了眼淚。
“真是可憐的孩子,被打成了這樣。”玉純嬤嬤抽泣了兩聲。
星兒恍惚覺得,可能不是幻覺,好像真的是師父。她用力的抬起了頭看向說話的人,真的,真的,是她師父——玉純嬤嬤。
“師父”星兒用力的呼出,出口卻是沙啞。
“好孩子,好孩子,別叫了,師父知道你疼。這許多天,終於能進來看一趟,怎麽打成了這樣。”玉純抹起了眼淚。
“周良那造天殺閹王八!怎麽舍得把自己閨女送進慎刑司,受這個活罪?!”玉純罵了起來。
星兒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這些天的疼痛這些天的委屈這些天自己心裏無數次想死的心思,這時候都一股腦的發作了起來,星兒哭的淒厲,整個牢房都能聽到她的聲音。
“哭吧哭吧,把你的委屈都哭出來,別憋在心裏,讓自己疼。”玉純嬤嬤隔著牢籠朝裏麵喊著。
大概一刻鍾,星兒漸漸的止住了哭聲,變為抽噎。星兒是被綁在刑具凳上的,身體斜仰著,她努力的想要坐起來,但是無奈舒服無法掙脫,隻能側臉看著玉純。
“好孩子,你告訴師父,你有沒有做過,如果你真的做過,師父定不饒你!如果你沒做過,師父拚了老命也要去太後宮裏鬧一鬧。”玉純嬤嬤發狠的說。
星兒用力的抽噎了幾下,險些背過氣去,平複了平複,方開口道:“師父,星兒沒有徒兒知道自己在這宮裏無依無靠,處處小心謹慎,生怕哪個不留神得罪了別人,小命不保,星兒還想再見爹娘,怎會不愛惜自己?”
說罷,星兒又嗚咽的哭了起來。玉純嬤嬤扶著牢籠的手緊了一緊,咬了咬呀牙。
“好徒兒,明天師父就去太後跟前鬧一鬧,說什麽也要把你救出來。”玉純一圈捶在了木頭上。然後離開了。
待玉純嬤嬤離開,慎刑司黑暗的角落裏站起了兩個人。也開門走了出去。
慎刑司的牢門一開,玉純嬤嬤等候的背影就在前方,聽到聲音,玉純轉過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