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囫圇廬妃嬪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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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德帝欽點下午在囫圇廬要起詩社,辦博倫盛會,宮人們早早的就將囫圇廬清理幹淨,升起了暖爐。
眼看時間將至,各宮的妃嬪們都悉數到場,隻有淑貴妃遣人來說身子不大好,暫且不來了。
太後、裕德帝後、皇子們,並幾位老大人,都還沒有到來。
妃嬪們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或閑聊或想著一會兒詩社要磋磨個什麽令啊牌的。正等著,便聽門口的執事太監報道“皇後娘娘駕到!”,眾人皆起立恭迎。
“恭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山呼。
周皇後一改賞雪宴的雍容華貴,換了一件雅致的灰鼠色大拖尾衣裳,妝容也越發高冷些。薛美人倒是腮紅若桃,傍其身後,一同走進了囫圇廬。
周皇後行至主位坐下,又問問淑貴妃情況,方才叫所有人平身。
環看四周,在場的嬪妃俱都換了新的服色衣裳,什麽場合穿什麽衣,這也是天家的規矩,三品以上大員家下、恭候伯爵、大門望族亦是如此。
張德妃穿著較上午更加的美豔了許多,本來就肌膚勝雪,下午又穿了一間紅白相間的,領口翻毛的冬服,更顯臉色白皙粉嫩。
賢貴妃、慶妃、劉昭儀等衣著依然的端莊大氣,與宴會時樣式相近,但是顏色調換了一下,分寸拿捏把窩得甚好。
隻有薛美人麵上的胭脂施得略厚了些,是為了遮擋周皇後掌摑她的痕跡,衣服也鮮豔些,再者薛美人本就隻有十八九歲的年級,樣子就更嬌豔,不過,有人卻偏不喜歡別人比她更嬌豔。
張德妃一見薛美人進來,就悻悻的看著她頰上的胭脂。撇嘴笑了笑。再看她的穿著嬌媚了些,不免厭由心生。
“喲!我說美人娘娘這是怎麽了?賞雪宴沒見你吃什麽酒啊,怎麽這小臉兒這般紅豔豔的?開春還早著呢,怎麽就人麵桃花的了。嗬嗬嗬!”緊接著是張德妃式的,一串銀鈴般的冷笑聲。
別人不聽她這話,也都知道薛美人回去並沒個好過,想是被周皇後教育了好一番,隻是大家都不說出口而已,如今張德妃奚落,也有幾個不懂事兒的,掩麵而笑。
“你!”薛美人剛想回嘴,就聽周皇後開了口。
“德妃,你既然以德字占著妃位,就該多注意言行,以德服眾,多做表率才是。”
“皇後娘娘說的是,臣妾不過是仗著個德字占著妃位罷了,皇上當初封了臣妾這個字,想必也是臣妾身上有這個字。”
“人人皆言狐媚子妖媚禍人,可狐媚子再怎麽不好討人嫌,也有個三德。心中存著長幼尊卑主次便是它的大德。臣妾不才,這樣的德行還是有的,不像有些人仗著高親貴戚的位份,趾高氣昂做些不知分寸的事兒,今兒得罪了人了,明兒還不知道怎麽樣。”
“你!”薛美人憋一句話都說不出,臉更紅了。
周皇後自是不會為了薛美人去得罪個妃位,所以沒再替她們分辨。囫圇廬裏突然安靜了下來,氣氛凝重,甚是安靜。
慶妃開口打破了這一切。
“咱們大家都各自安心等著太後和皇上罷,沒的自家人傷了和氣。今日囫圇廬起詩社,大家可是有什麽好點子?也都說說。”慶妃平日裏最為中正,她說話基本不看情,隻看理。
薛美人有了上午之事自是不敢再多言。但德妃不同,平日裏,與人嗆慣了的,怎肯依饒。
“我說慶妃娘娘,咱們這兒說咱們的,你那廂話也特多了。”
“你!哼!”慶妃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德妃姐姐,慶妃說的分明是好話,叫咱們大家和樂,難道不好嘛?怎能這般的不分青紅呢?”這話自然是賢貴妃說的。
“賢貴妃妹妹,姐姐我向來敬你,那是因為你的出身高貴。她?嗬嗬”德妃輕蔑冷笑,一雙美眸上下打量慶妃幾眼,“沒的一場‘林清巨案’就失了根本,如今連三皇子也跟著吃了刮撈兒,又怎能在這裏說三道四的!”
“張德妃!你!你!你!你欺人太甚了!”慶妃氣的都發抖了。
本來也是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張德妃平日裏最瞧不上的就是慶妃,慶妃跟她是裕德帝朝,第一次選秀時雙雙入的皇宮,開始也算要好,兩人有相繼懷了身孕。
本是金蘭情,但誰料兩個皇子漸漸長大,兩人便越發的敵對了,原是德妃的二皇子靖玹更受寵些,但兩個孩子逐漸長大,慶妃的兒子三皇子靖瑭慢慢的更加優秀起來。
兩個皇子本就年紀相差無幾,如今三皇子得裕德帝賞識,而自己的二皇子總是被比下去,況又總聽人言慶妃怎麽怎麽好,做事怎麽怎麽中正,德妃肚量小等閑話,久而久之,德妃更加懷恨在心了,所以一直尋著這對母子倆的短處,作踐。
今日偏趕上慶妃出手攔著德妃奚落薛美人,平白的白送來讓自己罵,那張德妃豈能放過如此磨牙的機會。
“德妃姐姐,你既然敬我,那就聽妹妹一言,咱們還是和樂的好。薛美人那裏,也不要再奚落了。”賢貴妃雖自稱妹妹,但是貴妃的氣勢不可擋。
薛美人聽賢貴妃替她說話,心裏忽然一股暖流,兩眼湧上了淚花,但又趕緊憋了回去,因為自己的親表姐周皇後最是不喜賢貴妃,總覺得賢貴妃兩個兒子是威脅,所以平時薛美人也不太敢跟賢貴妃親近。
“好,好,臣妾聽貴妃娘娘一言,便不說那小蹄子了便是。”張德妃嘴上說不奚落,可是臨了還是用了一個奴婢的別稱指了薛美人。
“你”薛美人自是不願意聽的,欲發作。
“好了,我們都是皇上的身邊人,平時自當和睦才是。”
周皇後終於開口說話了。眾人見她說話,也便再不爭什麽了。囫圇廬又恢複了安靜,各位娘娘主子,都各自喝著茶,吃著糕點,或打著刺繡,等待太後、皇上。
忽然聽到外麵腳步聲,大家都以為是皇上太後來了,都準備起身恭迎,孰料,門簾一挑,卻是淑貴妃。眾人都泄了氣。
“誒?眾位姐妹,怎麽都如此表情。”淑貴妃不解問道。
“淑貴妃娘娘,咱們都以為是皇上和太後的聖駕到了呢。”說這話的是劉修義。
賢貴妃趕快迎上去,拉淑貴妃的手。
“剛才小胖子來稟,說你身上又不大好了,這會子你又喝著風來做什麽?當心身子。”
淑貴妃除去了鬥篷風帽。忙忙緊走兩步,朝著皇後福了一福身。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平身,趕快坐下吧。”
然後眾位妃嬪又給淑貴妃請了安,方才各自坐下。
這囫圇廬並不像禦景閣那般的樓閣殿與,是仿建的農家草廬,以示皇家返璞歸真,與民同樂。所以空間小了許多。
淑貴妃撿了賢貴妃身邊的座位坐下來。
“臣妾本是身體些許不適,想是不能來了的,但實在是愛這初雪之好,如今又難得皇上和姐妹們興致高,要起詩社,這才服了藥忙忙的趕來了。”
“咱們姐妹中,誰不知道妹妹你的詩文最佳,姐姐原想著,這次能拔個頭籌得個賞,你這一來,姐姐這賞賜又被擠到爪哇國去了。”賢貴妃哀怨的說。
淑貴妃當然知道她是在玩笑,隻當不知道佯裝正色的說:“你既已知道,為何還不直接求敗?”
眾人看她二人如此,像兩個小孩子,皆笑了起來,更化開了之前的尷尬。
正當眾人和樂之時,一個小太監進來傳話。說邊關有急報,皇上已經去到文津閣與諸位大臣商議去了,就不來了。諸位皇子也被叫去聽政了。太後中午積了食也不來。
眾人一聽,都覺得無趣,東扯西扯了一會兒便也敗興的散了。
本以為博倫盛宴能賽出好文,卻就散了,但往往身在皇家,身不由己啊。
淑、賢二位貴妃同劉修義,離了囫圇廬,看天色尚早,初雪豐厚又是極美的景色,便約著去禦花園的瑞豐亭暖閣,在那裏設小宴賞雪。
這瑞豐亭是禦花園裏“春、夏、秋、冬”四亭之一,在禦花園西北角,與梨花苑最近,取瑞雪豐年之美意。不與其他三亭相同,這個亭子是四方的,寬綽,四麵皆可打開,也可合攏,地下還盤有地龍。
每到冬季,宮人們便會在這瑞豐亭裏掛起保暖的簾子,地龍也是每日燃著,以供宮內人等賞玩。
三妃相約來這裏賞雪,早早的便打發人來收拾了。
待三妃來時,香案早已備好,各色瓜果點心具是齊備,還另備了一處書案,以供寫字畫畫之用,還在圓桌上置了個小炭爐子,上麵吊上潤肺的梨湯,冒著熱氣,瑞豐亭三麵具是封上的,隻留東南一麵半開著窗,能賞外麵風景。
三妃一進來,亭內暖烘烘的,便解了鬥篷風帽,在圓桌周圍坐了下來。
賢貴妃又再問了淑貴妃今日身體可好些,吃的什麽藥,需不需要關隴家裏幫忙之類,淑貴妃俱說已無大礙。兩人便聊起了冬啊雪啊的詩詞。
劉修義坐在一旁邊聽邊拿過繃子,打起日常的刺繡。
幾人才坐下聊了沒一會兒,就聽到不遠處的梨花苑裏,小戲兒們排起戲來
“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曉來望斷梅關,宿妝殘。你側著宜春髻子恰憑欄。剪不斷,理還亂,悶無端。已吩咐催花鶯燕借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