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冷看蒼天饒過誰
在紫泰殿時，白鳳蕭就已經被打得人不人、狗不狗，再加上混亂中拚命逃脫耗盡力氣，剛才那一鏢已經是她最後僅能做出的攻擊。
眼看最後一擊也落空，白鳳蕭的臉色迅速轉為死灰，跪坐在地上，恨恨地死死盯著白鳳隱猖狂冷笑：“白鳳隱，別以為我死了你就能有好日子過！隻要左靖樓沒死，他就會想陰魂一樣纏著你，讓你生不如死！啊哈哈哈哈哈！我就算是死，也要比你死得痛快！”
“……到底是智力不足，活著隻能丟人現眼，能好到哪兒去？”白鳳隱連警惕的心思都沒有了，半是同情半是可憐地蔑視。
偷襲這種事，白鳳隱可以忍，容定塵卻絕對不能忍。
誰讓白鳳蕭想偷襲的是白鳳隱呢？
任何有可能對白鳳隱構成威脅的人，他都會毫不留情徹底鏟除，哪怕是女人，哪怕是白鳳隱的姐妹。
慢步走到白鳳蕭麵前，容定塵彎腰拾起麵具，冷若冰霜的目光落在白鳳蕭臉上：“是我動手，還是你自己了斷？”
或許是容定塵一身冷肅之氣太過可怕，也可能是白鳳蕭嘴上說說，心裏還沒做好去死的準備。因此當容定塵破例讓她做個選擇時，她反而沒了剛才的氣勢，一雙眼裏透露出無限驚恐。
“怕了嗎？那麽，就由我來動手吧。”
容定塵才不理會她是不是打了退堂鼓，從白鳳隱手中接過屬於白鳳蕭那支淬毒梅花鏢，瞄準白鳳蕭眉心準備落下。
“等等！”終於，白鳳蕭還是怕了。
容定塵手腕一頓，眉梢微揚：“不想等。”
“……別鬧，好歹她是我姐。”白鳳隱善意提醒。
“那就給她個痛快？”
“對啊，不然你還真想等？她有的時間找死，我們可沒時間陪她作死。快快快，弄開她，我得進密道看看，萬一容蕭夙在裏麵呢？”
看著自顧說話的二人，白鳳蕭眼睛一亮，連忙哀求道：“你們要找皇上是嗎？我知道他在哪裏！我帶你們去！”
白鳳隱低頭，滿臉嫌棄：“我要是說，用不著你呢？沒猜錯的話，容蕭夙就在你來的密道裏，是不是？”
白鳳蕭傻眼：“你們……你們怎麽連道理都不講……”
“臭不要臉的，你看哪家好人講道理？”白鳳隱翻翻白眼，一腳把白鳳蕭踢到一旁，拎起衣角就要往密道裏鑽，還不忘朝容定塵擺擺手，“上麵你招呼著，我下密道看看。”
白鳳隱心情好的時候從不按套路做事，就連容定塵也拿她沒辦法。搖搖頭正想先處理掉白鳳蕭，一走神的功夫，竟讓白鳳蕭搶了個先手，腳底抹油竄向一旁。
“哎哎哎哎你倒是把她逮住啊！”白鳳隱看見，一著急，指手畫腳亂比劃。
說得白鳳蕭好像老鼠一樣……
容定塵倒是想速戰速決，不料白鳳蕭急中生智，一竄就竄到明皇後身邊，拾起地上一塊鋒利祭具碎片，用力抵在明皇後脖子上。
“別過來！再過來我殺了她！”
白鳳蕭疾聲厲色，儼然一副狗急跳牆的強盜模樣。
白鳳隱愣了愣，與回頭看她的容定塵對視，很默契地從對方眼眸中讀出相同意思。
“殺吧。免得我動手了。”白鳳隱一縮脖子嘟囔道，繼續低頭研究密道。
開玩笑呢？拿誰做人質不好，非得拿明蘭做人質威脅她？當年要不是明蘭慫恿鼓動容蕭夙，她能落得從九幽塔上一躍而下的悲慘下場嗎？誰幫她捅死明蘭，那是幫了大忙，她會阻止那絕對是腦子有病！
發現自己手中僅有的人質沒有任何自保作用，白鳳蕭這次是徹底絕望了。
“白鳳隱，為什麽……為什麽你非要活到現在？你是二十年前的亡魂啊！為什麽你要來阻擋我的人生！你就死在二十年前，作為巫族妖女鳳隱死掉不好嗎？都是你害了我！”
白鳳蕭的絕望咆哮不過是種宣泄，然而那些話落在明蘭耳中，有著截然不同的巨大影響。
“你……你是……鳳隱……”明蘭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呢喃自語，“你是鳳隱……你回來了……你回來向本宮報仇了是嗎？你這陰魂不散的妖女……你……你想殺了本宮是不是？川兒的死，一定是你的詛咒！是你……都是你的詛咒！”
白鳳隱聳聳肩不置可否，這才想起，似乎明皇後一直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她是明蘭，突然得知眼前能決定自己生死的人，是二十年前就該被自己害死的敵人，她會作何反應呢？
白鳳隱不難理解明蘭的錯亂，甚至先一步猜到，這種突如其來的刺激或許會讓明蘭徹底瘋狂，按明蘭自己過得不好也絕對不讓別人過好的性格，必定想要與她同歸於盡。
果不其然，明蘭被難以接受的事實打擊，突然之間一躍而起，全然不顧自己柔嫩的脖子還處於白鳳蕭的威脅之下，發瘋一樣朝白鳳隱衝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在明蘭跳起的一刹那，巨大力量將白鳳蕭撞得踉踉蹌蹌向後退去，而在白鳳蕭身後就是九幽塔頂的邊緣。白鳳蕭全然沒有留意到危險，向後倒退的腳步一下踩空，整個人失去重心，從九幽塔頂向下墜去。
在白鳳蕭跌落之前，抵在明蘭脖子上的銳器已經刺破皮膚深入血脈。還不等明蘭衝到白鳳隱身邊，一股顏色鮮豔的熱血就從傷口衝噴湧而出，飛濺三尺，將九幽塔頂盡染猩紅。
一步，兩步，三步。
最終，明蘭倒在白鳳隱麵前徹底斷氣，兩隻眼睜得很大，至死不能瞑目。
突然之間的死亡，連白鳳隱為之愣怔。
兩條鮮活生命，兩個與她仇怨纏身的女人，眨眼間就從活人變成屍骨，朝著黃泉一去不返。
人命，總是如此脆弱。
“既然決定要終結，那就讓一切都了斷吧。塵歸塵，土歸土，才是塵埃落定。”容定塵輕輕遮住白鳳隱雙眼，牽著她的手，一腳踩進密道之中。
他的聲音清雅如故，傳遞著無形力量。
白鳳隱深深吸口氣，將他的手掌從眼前撥開，平靜地看著不知通往何處的密道。
忽地，她莞爾一笑。
“是啊，就讓這一切，徹底終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