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爭風頭
左靖樓的蠱惑就像難以抗拒的美酒，本就容易動搖的容定川很快就被牽著走，再不管什麽性格好壞、容貌美醜，躊躇滿誌揚言非要娶白鳳隱不可。
不過，就算傻到冒泡的太子容定川也知道，白鳳隱對他也是相當討厭的。
要讓白鳳隱心甘情願嫁給他，少不得要用些小計謀，而這些自然是交給最“忠誠”的心腹左靖樓去做。
當天晚上，白鳳隱在琳琅閣忙碌生意時，一隊官差突然闖入，將一堆有大有小的箱子、盒子、櫃子放下，另有十餘匹市麵上根本見不到的上好絲綢布料。
“這些都是太子殿下送給白姑娘的。殿下說，白姑娘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殿下他必會不遺餘力相助。”麵色紅潤的老太監一甩拂塵，向白鳳隱使了個眼色，笑嗬嗬道，“過幾日便是太子殿下的慶生宴，白姑娘若能出現，殿下一定會很高興。”
滿堂賓客看著堆成小山的“禮物”無不瞠目結舌，嘰嘰喳喳議論不停，時不時飄出“凰星”、“福相”等詞語，凝聚在白鳳隱身上的諸多視線漸漸多了很多複雜味道。
白鳳隱站在二樓欄杆前，冷眼看看地上一堆東西，麵無表情冷冷吩咐：“一件不留，都給我丟進臭水溝裏。”
“這……”老太監臉色一變，忍怒道，“白姑娘，這可是太子殿下賞賜的東西，如此處置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怕髒了水溝嗎？那公公您搬回家好了，什麽慶生宴的，也請公公找其他女子去獻媚吧。”白鳳隱毫不客氣譏諷。
賓客中不少都是達官顯貴子弟，發覺白鳳隱和太子的關係似乎不那麽和諧，立刻起身低頭結賬走人，生怕被人發現自己與琳琅閣有關係。剛才還熱熱鬧鬧的琳琅閣轉眼走了一大半客人。
“老板，您看……”姑娘們無計可施，擔憂地望向白鳳隱。
白鳳隱卻隻是冷笑：“生意可以不做，正好那些長著狗眼熊膽的酒囊飯袋我也不想招待。看廢物臉色行事的人，能有什麽出息？”
“大膽！你也太放肆了！別以為殿下給你幾分顏色你就可以登天！”老公公顯然沒有領會左靖樓的目的，一聽白鳳隱出言不遜登時翻臉，大袖一揮，“來人！把這地方給我封了！有敢違抗的，以侮辱聖名之罪就地論處！”
琳琅閣的姑娘們並非個個都如林慕染那樣膽大，有幾個嚇得失聲尖叫抱作一團，讓場麵陷入混亂之中。
關鍵時刻，一道不屑笑聲傳來：“我當是誰這麽囂張呢，原來是李公公。怎麽，太子殿下讓你來送些東西，你就敢借著太子殿下的名義狐假虎威、濫用職權？你當京兆府是擺設嗎？”
一眾客人姑娘和官差循聲望去，隻見又一隊人小跑趕來擠進前堂，與李公公帶的人形成對峙。
在那隊人身後，一個身高足有八尺的魁梧男人邁著大步走來，身側恭恭敬敬陪著的，竟是京兆府府尹楊大人。
李公公臉色一白，驚呼脫口：“你、你不是二皇子的護衛嗎？”
太子的人還沒滾蛋，又跑來另一撥不速之客，白鳳隱驀地發現事情似乎變得好玩了，不覺流露出幾分興致。
她當然不會認為，半路殺出與代表太子勢力的李公公作對之人是好心好意來幫忙的。
二皇子是皇貴妃所生，比太子大上半歲，卻要比太子老成穩重許多，也更狡猾許多。作為幾位太子中最能幹的一個，二皇子始終對蠢笨的弟弟僅僅因為是嫡出就能繼承皇位一事感到不滿，明裏暗裏處處針對。
這麽一種微妙關係，讓此時的琳琅閣前堂局麵變得十分有趣。
李公公見楊府尹也在，臉色愈發難看，陰陽怪氣道：“我說楊府尹，您平日裏與二皇子私交甚篤也就罷了，我們殿下可從沒有說過什麽。今日我是來替殿下給白姑娘送東西，您這樣幫著高護衛與我作對，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
楊府尹並沒有說話，而是後退一步，把與李公公唇槍舌戰的艱巨任務交給了高護衛。
“太子殿下可以給白姑娘送東西，二皇子就不行了嗎？”
高護衛嗤笑，一揮手，身後十餘手下排成一排走進，個個都捧著巴掌大的圓盒。
邁著大步走到李公公送來的那一堆東西中央，高護衛輕蔑冷哼：“這種東西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眼？李公公，你不是來給太子殿下爭光的，而是來抹黑的吧？”
話罷，高護衛得意一擺手，十餘手下齊齊將手中圓盒打開，登時一陣柔和光芒湧動在琳琅閣內。
在場所有人皆是一陣難以置信驚呼。
高護衛洋洋得意，仰頭看向白鳳隱略一鞠躬：“這十二顆東海明珠乃是東部臣國克山所貢，世所罕見，是我們殿下平定諸暨賊亂後聖上賞賜的。我們殿下說了，隻有這等珍稀而無價之物才配得上白姑娘，那些金銀彩帛隻會侮辱了白姑娘的超凡脫塵。”
高護衛這一番話說得十分巧妙，既敘述了二皇子的卓越功績，說明其實力地位，又借稱讚白鳳隱的機會再次把太子目光貶低一番。
白鳳隱想看到更熱鬧的場麵，所以隻是笑笑並未說話，雖然她心裏清楚，二皇子所謂的平定諸暨賊亂實際是以犧牲六千人馬的代價剿滅了四百山賊，早就成為百姓笑談。
見高護衛搶風頭，李公公自然不甘示弱：“漂亮話誰不會說？太子殿下還曾親征楚水、威勢北狄呢！一兵不發就能嚇跑敵人，本國還有第二個這等能人嗎？至於什麽東海明珠，那分明是皇貴妃向皇上索要的吧？”
“閹狗，倒是懂得護主。”高護衛冷笑一聲，根本不正眼看李公公。
在風越國，入宮為宦官的太監是最沒有人權、身份地位最低賤的，即便李公公掛著一堆封號位居四品，卻還是要忍受一個七品護衛的蔑視嘲笑。
白鳳隱站在樓上，把李公公臉上眼裏熊熊怒火與憎恨都看在眼底，心裏忽然生出一個妙計。
“高護衛，李公公，二位不必再爭執了，這麽興師動眾的，少不得要影響我做生意。”白鳳隱緩步走到樓梯上，唇邊淺笑優雅從容，“明天琳琅閣不對外接客，專為想表達誠意的客人設下宴席。若是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有意，那就請二位明晚再來爭個高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