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隻有痛苦
何若莘深知自己的立場，他是臣，而文璟珵是君，他的忠誠和骨子裏的正直無法令他做出背叛君主的舉動。
所以他隻是請求，請求文璟珵網開一麵，而這是他唯一也是最後能為何若苓做的。
過去的事早就過去了，即便是想起了，那也回不到過去的美好。
而眼前的人，不再是過去他愛的那個女子。
“錯？我何錯之有？”何若苓怨毒的目光死死瞪著屋內的三個男人。
“你們以為我想要這張臉嗎？如果我可以選擇，我絕不會做那個女人的影子，每天頂著別人的臉，一個虛假的身份活著，你們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若不是她生來就是個身份卑賤的孤兒，被趙曄選為他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棋，她怎麽會活得這般痛苦？
沒錯，趙曄死了，她獲得了自由，可是她丁點都不感謝桑瀧月。
因為正是因為有桑瀧月，才會有趙曄的一係列計劃，她恨趙曄對她的擺布，更嫉妒桑瀧月一個亡國公主，輕而易舉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而她寧願在宮變那晚趙曄計劃成功，死的人是桑瀧月！
文家兄弟一致沒有說話，將這個話語權留給了何若莘。
“痛苦……隻有痛苦，不曾有過丁點的幸福嗎？”何若莘睜開眼，眼底劃過的是受傷。
他以為至少兒時的那段時光，記憶裏的那些美好片段，她所流露的快樂都是真實的。
可是她竟然說她有多痛苦，卻不曾提起一點過往，方才提起過，隻是為了讓他跟她離開……
“幸福？”隻有瞬間的迷惘，何若苓一聲冷哼，眸中泛著冷光，就像是冰錐刺進了何若莘心裏，“何若莘，你現在在忠誠和我之前選擇了忠誠，難道你不是最清楚我的答案了嗎？”
“我以為，我們是幸福過的。”何若莘身形晃了晃，因為藥效發作而漲得通紅的臉此刻青筋暴起。
他的眼睛亮的驚人，雖然沾著朦朧的霧氣，但那亮光閃閃，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何若苓怔了怔，眼底的怨恨褪去了些許，她想起了在何府的童年，似乎那確實是她最輕鬆的一段時光。
可是轉而想到何若莘過去對她的癡迷，對比現在的絕情，她的臉部的線條再次變得陰冷，“幸福？你不知道我從頭到尾隻是在利用你嗎？”
隻是……利用……
心冷到了極點，可是體內被自己壓製住的那抹火焰，因著這句話，猛地竄起，藥效加重了一分。
何若莘捂著胸口，蹲下身，頭腦開始一片空白。
何若苓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最終被文璟珵一句大喝打斷，他對著大內侍衛道，“把人帶下去，再去給何公子準備一盆冷水。”
文璟鈺看著何若莘這副癡情至深而被傷的樣子，輕輕搖頭，“皇兄，人暈過去了。”
果然，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那個女人下的是合歡散，泡上冷水一夜，藥效自然能解除，若是有內力的人因此會損耗內力，但何大人並不會武功，沒有關係。”
文璟珵看了眼暈倒在地的何若莘，提起他的衣領，把他扔到了床上。
“但這到底是烈性的藥，若是這種方法，不會對以後何大人的身體有影響吧？”文璟鈺摸了摸下巴，有點同情的眼神。
秋風習習，吹動了二人的發梢，文璟珵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弟弟這麽愛多管閑事，挑著眉道，“不若你出去找個能帶進你襄陽府的女人？或是去青樓幫他找個姑娘？”
別說，文璟鈺還真想這麽做，可是他並不敢付諸於行動。
“若是我那麽做了，怕是何大人醒了得羞憤的撞牆。”他勾著唇，麵具下的眼眸閃著狡黠。
男人談公事免不了去青樓，尤其是朝中那些好色的老頭子。
每次這種應酬文璟鈺必然是叫上何若莘的，雖然他每次都會赴約，但是皆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因此被朝中老臣戲稱為書呆子。
但是何若莘並不是什麽書生，隻是以前身子病弱，在家呆久了就多了股文雅而弱質的氣質。
文璟鈺每次看著何若莘閃閃躲躲，避著女人的樣子，都覺得頗為有趣。
他倒是從衛霖羽那聽說過何若莘丟失的那段記憶，實在是無法想象以前的何若莘是什麽樣的。
說起來何若莘雖是阿絕曾經的大哥，但他對他最初的印象，是從何若莘恢複健康，也就是丟失記憶開始的。
初識是在何斟的壽宴上，不過那時，他倒是沒怎麽在意過何若莘。
文璟珵白了一眼文璟鈺，似乎在說你原來知道的麽？
“知道就好，他忠心於朕，朕不會害他的。”
這樣完全忠於他的臣子，這朝廷上下除了他便隻有現任的襄陽王，他的親弟文璟鈺了。
文璟鈺見何若莘痛苦的呻吟，實在是於心不忍，就抬手幫他點了他的睡穴，見他睡死過去方才道，“是啊，皇兄不會害他，卻會算計於他，或者說是利用？”
日前，文璟珵收到衛家商鋪和線人收集來的消息，雪玉閣閣主真實身份乃前何府千金何若苓。
文璟珵恐其傷害桑瀧月，下達密旨，宣何若莘進殿，執行秘密任務。
這秘密任務美名其曰是來襄陽監視南陽異動，實則隻是為了保護一個人。
除了他本人之外，知道這任務者唯有眼前之人。
文璟珵淡淡掃了眼文璟鈺，隻覺他話中有話，“除掉何若苓，也是救了他的性命，何談利用？”
南陽雖是如今錦軒最大的威脅，文璟珵並不把它放在眼中，趙曄其弟隻是個廢物，若非有季蘇丙在旁輔佐，這南陽早就亂成一鍋粥，被他率軍一鍋端了。
然這次的秘密任務，雖隻是個幌子，未嚐不是他為了見桑瀧月，給自己找的一個理由。
文璟鈺正是看出了這點，想問出他是否去見了阿絕，但是想到自己已是決定退出這場感情的追逐，連聲道，“罷了罷了，我們繼續去喝酒罷，說好了，今夜不醉不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