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沒有血緣
“苓兒，你真的是苓兒嗎？”何若莘悶悶的聲音從身前傳來，猛地抬頭，對上絕塵澄清的眸。
絕塵像撫摸孩童般撫摸他的頭，“大哥這是怎麽了？苓兒好生生站在你麵前，你莫不是還要將苓兒當作一場夢？”
“不！”何若莘緊緊摟住她的腰，將她帶坐到膝上，捧著她臉頰，悵然若失道，“昨晚那個夢境太真實了，所以，大哥怕眼前的也不過是浮生一場夢罷了。”
何若莘不知她來此是老狐狸的主意，大約隻是無意識喚了何若苓的名字，而一切都是源於昨晚的夢。
絕塵掩去眼眸深處的深思，無邪的眨著眸，“大哥昨晚夢到什麽了？如此神神叨叨，跟中了邪似的。”
這招是她跟青兒學來的。
何若莘頃刻緋紅的臉頰透著詭譎，像碰了燙手的山芋，指尖觸電，猛地收回手，“沒……沒什麽……”
絕塵像個好奇寶寶，繼續追問，“那大哥怎好生生就發病了，苓兒走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何若莘沉浸在心事中，不覺絕塵與尋常印象中的妹妹有何不同，神色閃躲道，“昨晚大哥夢到苓兒……之後苓兒不顧大哥阻攔離開，大哥便忍不住心痛，因此受了些刺激，現在已無妨。”
絕塵失落的垂眸，陽光下，纖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很是楚楚可憐，“大哥不是以前的大哥了，在苓兒麵前都不願說實話。”
何若莘哪見得妹妹傷心，重新捧著她臉蛋，柔聲說，“苓兒當真想要聽大哥說昨晚的夢境？”
絕塵默許點頭。
他與絕塵額對額，鼻對鼻，爍爍一對晶亮黑眸注視著她，含著自嘲，隱約也流露著些許期待，“昨晚，苓兒對大哥說，苓兒雖嫁給了逍遙王，卻是愛著大哥，為大哥守身如玉，還要……對大哥以身相許……嗬嗬，苓兒對大哥可是失望？”
絕塵愣了愣，他清雅的吐息緩緩靠近她紅潤的唇，隻差分毫便要緊貼在一起，“當時苓兒也是與大哥保持著這樣近的距離，然後……唔……”
心髒一陣絞痛，他猛地捂住胸口，身子後仰，掉下躺椅，臉色呈現痛苦的青色，額角一根根青筋明顯暴起，很是滲人。
“大哥……”絕塵急著跑過去要扶起他。
他踉蹌的撐起身子，步步後退，閃躲著絕塵的觸碰，像是在懲罰自己，“當時……就是這樣……明明唾手可得，可即便是在夢中，大哥都沒有那個能力……這樣的大哥，怎配得上苓兒呢？即便是毫無血緣如何，隻能做兄妹嗬……”
毫無血緣，何若苓竟然和何若莘毫無血緣……
絕塵忽然間都明白了。
何若莘才是老狐狸的血親，至於這個何若苓，他拿她頂替作為女兒，或許隻是因為她那張與聞皇後相似的臉？
“苓兒怕了嗎？”何若莘把絕塵的震驚當做是懼怕，心髒更是絞痛得厲害，“苓兒隻是把大哥當作兄長敬重，大哥卻……卻……”
說著說著，胸膛一陣抽搐，歪倒在地，不省人事。
“天哪，少爺！”雅竹遠遠走過來，看到那抹素白倒下的身影，臉色一白，手中的茶壺應聲而落。
跑近一看，絕塵愣在旁，竟是光顧著看他痛苦的掙紮，頓時火冒三尺，“小姐，少爺都這樣了，你怎麽能在一旁看著見死不救？你忘了答應過老爺什麽了嗎？”
她竟然拿老狐狸威脅她……
絕塵沉著臉，唇部線條緊緊交合。
少說話多做事，這種時候翠兒便想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你……你好大的膽子，一個下仆，竟敢用這種口氣跟我們家王妃說話！”
雅竹扶起何若莘，一邊輕撫著他的胸口，一邊恨恨一眼瞪向絕塵，壓抑著怒意道，“奴婢隻是擔心少爺，小姐身為少爺親妹，想必能體會奴婢的心情吧？”
翠兒上前一步，“你這話什麽意思？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王妃冷血，還不如你一個丫鬟心疼哥哥了？”
雅竹將臉色有所緩和的何若莘扶上躺椅，平鋪放好，不急不慢道，“奴婢怎麽會那麽想呢？隻是想提醒一下小姐罷了。”
“你——”翠兒咬了咬牙，抬手便想賞她一巴掌。
“夠了！住手！”
眼看著越吵越凶，絕塵冷冷一聲落下。
翠兒的手臂硬生生僵在半空中，離雅竹的臉隻剩下幾毫米。
雅竹輕揚起唇，眉眼間盡是得意，一個冒牌貨身邊的丫頭還想狐假虎威？嗬，可笑至極！
翠兒不敢置信的望向聲音的主人，急得不得了，“王妃！”
這哪有下人欺負到主子頭上來的，她替主子教訓一下，這還有錯了？
絕塵冷著臉，聲音卻很是平和，至少表麵上，“這是何家的家事，用不著你一個下人操心，壺碎了，你再去泡一壺茶，再去將大夫請來。”
“可……”翠兒一肚子委屈。
“可是什麽？難道你還要以下犯上？！”絕塵狠下聲，訓誡下人的口吻。
“是，王妃。”翠兒挨了罵，弱弱一聲，低著頭退下了。
周圍安靜了，何若莘一動不動躺在躺椅上，蒼白的白，宛如失去呼吸的人偶，毫無人息。
絕塵彎下腰，伸出兩指探上他的脈門。
脈相平和，如水流細細流淌，根本不像是有心疾的人，她讀過的醫書不下百十本，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雅竹一副母雞護崽的架勢，緊張的拂開她的手指，“你……要對少爺做什麽？”
絕塵也不惱，微微一笑道，“大哥這病從何時開始的？”
“你會醫人？”雅竹麵露異色，不再一副防備的姿態。
絕塵抬起何若莘的頭部，微微後仰，再是解開他的外袍，“談不上醫人，隻是自小博覽群書，但凡是涉獵過的東西，必知那一二。”
雅竹想起那晚假山後，她領著大夫歸來，看到的少爺正是這副模樣，難怪大夫說護住了心脈，沒什麽大礙。
原來他不是輕薄少爺……而是救人……
竟然是她錯怪了這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