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撥開雲霧見天日
他對她的冷酷，她的殘忍，她怎麽就忘了呢？他甚至還想過掐死她不是嗎？如今倒像是情景再現過去的一幕幕。
可笑的是她竟還愚蠢的相信了他的溫柔，相信他願意為了她不惜犧牲生命，現在想來，太子的野心他會不知？
其實那根本就是他的苦肉計吧……
似笑非笑的勾唇，絕塵感到一陣透骨的冷意包圍了她，如陰風瑟瑟，刮到了她心裏，“所以，這便是王爺的真心話？”
文璟珵下定了心，不論絕塵說什麽，他也再不會退讓，夾著熊熊火焰的眸微微眯起，道，“是，王妃最好記清楚這句話。”
失望到極致，絕塵反倒覺得心安了，她本想向他表明了心跡，將以往二人的恩怨一筆勾銷，現在還說什麽呢？
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原諒，因為她是他的王妃，作為王妃，她沒有權利去反抗，隻能任他玩弄於鼓掌間。
絕塵合上眸，再睜開時，隻剩下一片清明，“苓兒記下了。”
看到絕塵如此冷淡之反應，文璟珵本是堅硬的心，傳來一陣刺痛，他緊緊抿住唇部緊繃的線條，忽生了一股後悔，“苓兒……”
伸出手，絕塵自覺後退，他眸子暗了暗，湧上新的一層風暴，尚未爆發，便聽得門外藍雲稟報道，“王爺，衛公子請王爺去安然居。”
他沉下手臂，暗暗收攏成拳，最後深深望了眼絕塵，仿佛要將她刻進骨子裏般的深邃。
絕塵看著他遠去孤冷的身影，隻想冷笑，他以前愛說他惺惺作態，可如今看來，他的本領可絲毫不比她差！
安然居高聳的屋頂，絳紫色的衣袍在微風下拂動，男人冰冷的麵容，像是凝了層冰霜。
衛霖羽手臂撐在身後，仰望著一片廣闊的天空，白雲悠悠，鳥兒自由自在翱翔，何時他也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嘴角勾著一抹輕鬆閑適，但那眸卻是染著幽色，“王爺可還記得九歲那年對霖羽說的第一句話？”
男人凝結成冰的臉龐有所緩和，微揚的唇勾勒出一抹柔色，“記得。”
隻有是有母妃的過去，他都不會忘卻，那年冬天是襄陽最冷的一個寒冬，他隨母妃出府去那第一布莊取做好的布料。
這種事本該是店中小二親自送來府中，可母妃是為了父皇所織，她說要在其中傾注她的真心，一切貴在誠心，不顧身子羸弱，堅持出了門。
他不放心硬是隨著去，就在取好布料回來途中，母妃見著那一身單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衛霖羽，眸中含著疼惜，邁不動步子。
母妃是個極度善良的女子，她即便知道父皇愛的不是自己，是那遠在京都的聞阮心，她都從未在他麵前說過一句父皇的不好，她的善良適用於任何一個人身上，大到那女人，小到一個小乞丐。
可他不是一個善人，彼時襄陽依然是周邊列國的眼中釘，多少人想將線人塞進襄王府，他答應母妃會收下這乞丐進府，但卻是在打聽清他的身世背景後方才下手。
“你和他們一樣放棄了嗎？”
在他看來，他身為商賈之子，有著他人沒有的聰明才智，不該就這樣向命運服輸。
沒想到就是這一句話，改變了衛霖羽的命運，也造就了他們倆十多年生死與共的兄弟情誼。
“霖羽永生都會銘記那句話，但今日卻有個不情之請。”衛霖羽容顏仍是溫朗如玉，可嘴角卻不再含著那萬事漠不關心的笑意。
相識多年，很少見這樣的他，“何事？”
習習涼風吹起衛霖羽雪白的衣角，他勾起沒有溫度的唇，一字一句，“霖羽請求辭去衛家的全部職務。”
“給本王一個理由。”
衛霖羽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若是出於個人意願選擇離開，作為兄弟，他尊重他的決定，但最起碼要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霖羽需要去做一件事，或許需要一年，兩年，三年，也或者更長的時間。”衛霖羽淡淡的口吻，唇角揚起，眉眼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柔情，“在這段時間裏，希望王爺替霖羽照顧好青丫頭，霖羽歸來之日，便是迎娶青丫頭之時。”
青丫頭，青兒，不過是一個丫鬟，為何他們各個都將他放在嘴邊！
文璟珵咬著牙齒，硬生生從口中蹦出幾個字，“那個丫頭有什麽好？！”
這破天荒沒來由的，王爺竟跟一個丫鬟生起氣來了？
衛霖羽微微怔愣，接著捧腹大笑，將之前那股離愁別緒掃蕩得一幹二淨，“看來給王妃搶在了前頭，王爺這幅慘相，莫不是與王妃鬧不愉快了？還是因為青丫頭？”
文璟珵一張臭臉拉得老長，撇了撇唇，漠然轉移開話題，“去做何事？危險與否？”
衛霖羽輕輕搖頭，將手放在心髒，笑得無奈，“這件事事關本公子與一個人的約定，還不能告訴王爺，等到歸來那日，本公子自會告訴王爺實情。”
“因為那個青兒？”
“是。”
“那丫頭便有那麽好？”
好？是，非常的美好，她是他生命中的獨一無二。
衛霖羽笑眯眯的揚唇，“當愛上一個人時，你的眼中隻看得到她，其他女子，縱是有仙人的美貌，也不會令你停留半步，這樣的感覺，王爺可明白？”
一瞬間，有如撥開雲霧見天日。
愛？原以為那隻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離他遙遠而不切實際，可他莫名奇妙的與一個丫鬟吃醋，竟隻是因為在乎她。
她的王妃，何時在他心目中占據了這樣舉足輕重的位置？
震撼占據了文璟珵的心，他勾起一抹苦澀，“便是這樣能怎樣？”
他說的話，莫不是要他不顧及王爺的顏麵，自己收回去嗎？
這還是那個逍遙王嗎？在感情上，他們還真是難兄難弟。
“霖羽離開前，隻有一句忠告。”衛霖羽漸漸斂去笑意，“希望王爺好好珍惜眼前人，正視自己的心意，莫要遲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成為他人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