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各懷鬼胎
文璟珵一襲絳紫色身影在林萱蹦蹦跳跳的拉扯下漸行漸遠，林萱隨著清脆的笑聲而來，也隨著清脆的笑聲離去。
若不是方才那抹譏嘲太過刺目，倒真像個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少女，而這些看似包溺她的人，也是各自含著鬼胎。
絕塵扭頭望向穆綺漪，她微揚著唇角，鳳冠下嫵媚秀麗的眸中閃著爍爍華光，對上絕塵清冷的眸，似有千言萬語。
再看文璟鈺，看似漫不經心的眺望著遠方，餘光掠過穆綺漪，總會停頓上數秒，就像是在觀察著什麽。
絕塵微垂著眼簾，眸光閃著點點幽光。
看樣子是皇後有意支開文璟珵，文璟鈺明白了皇後的心跡，表麵上順應皇後，實則是留下來，替他親愛的皇兄做那個監視者。
真是一出精彩的戲碼。
不過穆綺漪不盡然是相信文璟鈺的，一個掌管著整個後宮的女人，豈是那麽容易被一個他人的兒子哄得團團轉。
依絕塵看，她也隻是配合文璟鈺在演戲罷了。
所以才說是各含著鬼胎。
一個局外人都能把局勢分析得如此透徹，文璟鈺怎不知自己的處境？
這些年，他孤身一人在這宮中摸爬滾打，穆綺漪什麽心思，他看得是真真切切。
為了防止穆綺漪把爪牙伸到自己身邊，他日日流連風月場所，縱酒笙歌，紙醉金迷，在外人看來，好不風流快活，儼然是自主放棄了同太子爭奪權勢。
即便如此，還是不能討得穆綺漪歡心，這女人疑心極重，不論他怎麽討好獻媚，她都與他隔著那麽一層厚壁，至如今也隻是圖留個表麵上的和顏悅色。
穆綺漪安然望著文璟珵遠去，纖纖玉指輕點茶麵，從中撚起茶盞中一點綠葉，柳眉一挑，輕喚一聲，“舒鑫。”
舒鑫後背滲起一陣涼意，她進這錦和宮服侍皇後娘娘也有半年有餘，最曉得皇後娘娘的脾性，隻要是這麽輕飄飄的一喚，準沒好事。
“是……是！皇後娘娘有什麽吩咐？”她忙是恭敬垂首，緊攥著手心應道。
穆綺漪五指平展開，仔細的端望著食指上的茶葉片，麵上沒什麽表情，“你可是忘了本宮喝茶的習慣了？”
舒鑫臉色一白，手足無措的雙手交握在身前，十指緊攥在一起，“娘娘恕罪！奴婢……奴婢這就重新再去泡一壺！”
她也不知怎的，雖說跟著皇後娘娘的這段時日，她確實是犯了不少小錯，可擱在其他姐姐妹妹身上，皇後娘娘都視而不見，偏偏是她，一點小錯都要挨一頓大罵。
以前她也不是在皇後娘娘宮中當職的，隻是跟著萱亭郡主來過宮中一兩回，皇後娘娘說她貼心心善，便向萱亭郡主討要了她。
宮外的姐妹都羨慕她跟了個身份顯赫的好主子，隻有她懸著心，哆哆嗦嗦，知道這皇後娘娘身邊並不好呆，尤其是二皇子在時。
“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本宮還留著你做什麽？”穆綺漪的臉色爬上一抹冷意，冰冷的視線，令舒鑫從腳底升起一抹涼意。
她忙是慌張跪下，將光潔的額頭往那大理石地麵上磕，“皇後娘娘恕罪，奴婢知道錯了！”
人的頭哪有那大理石堅硬，若真是這麽磕下去，怎還有命？
絕塵不做聲，眸光暗掃向坐在一邊不動聲色的男人。
看著美人落難，可不像他的作風嗬。
文璟鈺不是旁觀，隻是隱忍著，將內心的憤怒深深埋葬。
“母後，你看看你，怎麽又跟這個丫鬟計較起來了？不就是杯茶嗎？兒臣這就親自去給你泡！”含著笑，桃花眼泛著柔色，隻有那最深處，閃著星星點點的火光。
真是欺人太甚！
舒鑫還在郡主府為婢時，他最喜逗弄她，林萱還曾笑言，要將這丫頭贈予自己，沒想到隔日這丫頭便給皇後討了去，變著法的折磨。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舒鑫當真辦事不利，可事實分明就是針對她，借著她，逼自己表清立場！
近年來，太子派逍遙王派暗鬥愈烈，他身為逍遙王的胞弟，終究是難逃權力鬥爭的漩渦，即便他已表現得足夠與世無爭，還是無法逃脫這個女人的火眼金睛！
穆綺漪等的便是文璟鈺這句話，尾音未落，她喜笑顏開，仿佛剛才的疾言厲色都是舒鑫的幻覺，慈眉善目，不見丁點冷意，“還是鈺兒有心，舒鑫，還不隨著二皇子快去快回！”
“奴婢叩謝皇後娘娘恩典！”舒鑫顧不得去擦額上的血跡，匆匆跟上大步流星邁出涼亭的文璟鈺。
“二……二皇子殿下……”遠遠依然能聽到她的叫喚。
該走的人終於走了，不待皇後開口，絕塵悠悠然啟動唇瓣，“不知皇後娘娘對苓兒有何吩咐？”
來皇宮前，她便做好了心理準備。
何斟如今歸屬太子派，難保他不會將自己虛假的身份啟奏太子。
若是太子這邊知曉了自己替嫁的事，自然也逃不過皇後的耳朵。
她做好了與皇後談判的打算，即便是與文璟珵站到對立麵，她也要明哲保身，救出慧心。
穆綺漪驚歎於絕塵的一顆玲瓏心，不過是個假貨，竟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沒錯，此番她設宴召文璟珵進宮，試探他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籠絡靈心。
日前她自皇兒口中得知此女乃男兒所扮，更是引得逍遙王兩次三番不顧性命舍身相救，便是心懷好奇，席上有意冷落，卻不見她表露丁點不悅，更是讚賞三分。
她不知絕塵是如何不暴露身份，而博得逍遙王信任，隻知這樣的人若是為自己所用，必定是能為皇兒如虎添翼，他日皇位，指日可待。
“好，那本宮就不與你兜彎子了。”
穆綺漪婉轉動聽的嗓音含著三分愉悅，朝著為首的婢女微微頷首，一群奴婢紛紛退到兩米開外，將涼亭留給了二人。
隻聽得她娓娓道，“你是何身份，本宮非常清楚，你也應該知道，隱瞞頂替他人代嫁是何罪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