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貢品失竊（中）
若不是文璟珵在場，青兒真要忍不住一聲大吼，你們就不要賣關子了！
然而以上前提並不存在，她隻得眨巴著一對滿是好奇的眸子，晶亮的盯著商無紀，以表達自己迫切想得到答案的心情。
商無紀縱是再老臉皮厚，也得在青兒這赤裸裸的目光下，薄上三分，何況他根本就沒有賣關子的必要性。
“本村隻有男子，若說女子，大概就隻有夫人和這位丫頭了。”
淡淡落下一語，那精明的眸光卻是意味深長的自青兒掃向絕塵，最後定格在絕塵清醒脫俗的姣好容顏上。
這哪裏是解釋，分明是添油加醋。
青兒本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下一秒變了臉色，指尖顫抖著指向商無紀，“你……你個信口雌黃的老兒！怎能這般誣陷我們家小姐！”
她被懷疑不要緊，可小姐正是和王爺和好的關鍵時期，怎能蒙上這樣一層陰影？
所謂關心則亂，商無紀並沒有明著指出懷疑絕塵她們，給青兒這麽一針見血的指出來，反倒令場麵變得尷尬起來。
“青兒休得無禮！”
文璟珵有意不語，見絕塵一聲嗬斥，不去看眾人不一的神色，拉著青兒上前一步，來到那腳印旁，“確實如商前輩所說，不過苓兒既是先下了定論，便是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諸位一看便知。”
她微微用力，在那腳印旁另造了個新的印記。
青兒立馬領悟過來，喜上眉梢，學著也用力踩了個。
隨後二人後退一步，那並排的三隻腳印從大到小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絕塵以男兒身在寺廟種長大，腳掌未受過束縛，約六寸不到的樣子，青兒就更小，隻有五寸左右。
但絕塵的腳印纖細偏窄，跟那最初的腳印比起來，差了一大圈，更別說青兒的了。
再者，那腳印用力均勻，落地平穩，即便是二人穿著同樣大小的靴子，也絕造不出一模一樣的腳印來。
確實如絕塵所說，一看便知。
但若是懂得武功的人，定能看出腳印中另外暴露出的信息，隻是這些就不便從作為尚書千金的絕塵口中透露了。
文璟珵熱鬧看夠了，也足夠欣賞了絕塵的聰明才智，若有深意的目光閑閑掠過商無紀，一語結束了話題，“單從一個腳印裏下結論還為時過早，商前輩可否幫在下一個忙，聚集下村中的百姓？”
他這是發現了什麽？
絕塵目光不期盼與衛苒對上，同是深思著的神情。
卻見商無紀抬了抬眉，那花白的胡須隨著他臉頰的抽動微微顫動，看上去有些滑稽，“這東西是在莊裏丟的，老夫自有義務幫忙追回失物，隻是……不知景公子此舉何意？”
文璟珵斂去麵上一切的神情，昂起首環顧四周，揚了揚聲，字字鏗鏘有力，“偷竊者就在其中，想必失物也還在這個村子內，商前輩隻需將村中人都聚集到此即可真相大白。”
商無紀驚得瞪大了眸，似是一臉的不敢置信，“這……景公子何下如此斷言？”
文璟珵勾了勾唇，含著些譏嘲，眸中閃著幽深的光澤，“商前輩別急著問，等人都來了，在下自會揭曉。”
……
商無紀走後，絕塵隨著文璟珵回到竹屋中坐下。
已是深秋，夜微涼。
文璟珵命青兒沏了壺熱茶，倒了杯遞給絕塵。
絕塵輕啜著茶香，腦中浮現起了商無紀那張平淡無奇卻暗含著不凡的臉，“王爺看樣子已是胸有成竹？”
文璟珵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沒有十成卻也有七八成罷，似乎……王妃對此事格外關心？”
絕塵既未否認也未確認，隻是淡淡回，“苓兒隻是好奇丟了何物，惹得衛將軍如此驚怪，擾了苓兒的美夢。”
文璟珵收回目光打量絕塵半晌，薄唇吐出了三字，“顏如玉。”
顏如玉？絕塵抬了抬眸，盡是疑惑，玉石的種類絕塵都識得個七七八八，這顏如玉她倒是第一回聽說。
燭光撲打在文璟珵的臉上，忽而明，忽而暗，給他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據說擁有延年養顏功效的玉石，曾是那個女人生前保養容顏的秘訣，也是因她的美貌而命名。”
這是他第一次在絕塵麵前，如此心平氣和的談起聞阮心。
絕塵看著他淡漠到仿佛沒有任何波瀾的臉，想起了那日他話起尉蘭昕的神情。
有那麽一刻，她腦海中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或許他們是同一類人，把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沉靜的外表下，越是雲淡風輕，越是隱藏得深。
但轉眼間，她否定了這個想法，她與他是不同的，他隱藏是為了名利地位與權勢，而她隻求一個佛緣和歸屬，平平淡淡過完一生。
她從來不奢望什麽，從前也是，現在也一樣。
可偏偏老天爺要同她過不去。
絕塵指尖輕揚，撫上自己的麵頰，神色間有些惘然，“顏如玉……聞皇後當真很美？”
那一瞬的迷失落在文璟珵眸中，化作心頭一聲輕輕的呢喃。
美？沒錯，世人都說她是天下第一美人。
可那時年幼的他，絲毫看不出她美在哪裏。
每每看著父皇在她的畫像上癡纏流連，他的心中唯有厭惡！
深惡痛絕！
從他有記憶起，便看著母妃為了那個女人整日以淚洗麵，看著父皇為她執迷不悟。
父皇愈是癡狂，本就病弱的母妃便愈是消瘦不堪，到最後，她懷著對父皇的癡戀而終結了生命……
直到遇到了絕塵，他才開始正視那個曾經自己深惡痛絕的女人，相似的臉，可絕塵與她是不同的。
她的美是一種清清淡淡的感覺，沒有那麽濃烈，她骨子裏透露著一股冷然，沒有生來屬於女子的嬌媚。
尤其是那對眼眸，有如超脫塵世，一眼便辨得出她與那個女人的差別。
“美，便是也不如王妃。”他終是揚起了唇，吐出了心裏話。
這是誇讚？
絕塵愣了愣，沒來得及體會各中滋味，便聽得一陣敲門聲，“主子夫人，人都來了。”
是衛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