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主仆
青兒半信半疑的接過金瘡藥和藥方，怕灑落了這湯藥連忙擱在一旁，隨後順口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那小姐何時才會醒？”
衛霖瞥了眼屋內，笑意盈盈，“王妃脈象紊亂，約莫是連日來未休息好，加上傷口稍微有些發炎，估計有一會兒罷，青丫頭莫要擔心，有本公子在，定不會讓王妃有事的。”
得衛霖羽這麽一句，青兒久惴著的心算是安穩了，方才想起問，“衛公子這趟過來是來給小姐送藥的？”
衛霖羽挑了挑眉，一副你才知道的眼神，“奉王爺的命，本公子藥是送到了，接下來可就交給青丫頭你了。”
王爺也是的，都打了才想起對小姐好，活該不討小姐喜！青兒替自家主子暗抱不平，不由得話出一股酸味兒，“我們家小姐，奴婢自會好好照顧，衛公子請回吧！”
衛霖羽也是無辜，白白遭了番冷落，心想著回去定要和文璟珵好好算這筆帳，麵上一如既往的調笑神情，“青丫頭真是無情啊，打聽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就把本公子踹得遠遠的，真叫本公子心寒。”
青兒給衛霖羽的半是玩笑的口吻逗樂，嬌俏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倒是忘了，方才衛霖羽還逗弄得她差點哭了，“衛公子說笑了，改日有空奴婢必定答謝衛公子。”
“那本公子就等著了。”
得了便宜，衛霖羽笑眯眯的揮了揮手，轉身前最後瞄了一眼屋內，眼神甚是含蓄深遠。
青兒心裏大石頭落下了，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許多。
小姐沒事兒，王爺對小姐的態度也有所變化，說不準這一打還是好事呢！
“嘿嘿嘿……”她一邊傻笑著，一遍端著湯藥進屋。
隻聽得一聲低吟，絕塵烏黑的睫毛顫了顫，緩緩展開眸。
青兒喜上眉梢，“小姐……你醒了！？”
方才轉醒，絕塵轉動眼眸，尚不清現狀，“青兒……我這是……”
青兒連忙彎著眸道，“小姐你忘了嗎？方才你在受家法時暈了過去，後來王爺將你送回屋，急急召來衛公子診治，衛公子說小姐身子無恙，隻是需要靜靜調養一段時間就好。”
絕塵受了不小的驚嚇，“王爺？”
“是啊！小姐你不知道，王爺看你傷得這麽重可緊張可擔心了，剛剛奴婢處理傷口手重了些，王爺就差點把奴婢望眼欲穿了！”青兒自然想自家小姐和王爺趕緊趁著這個機會和好，難得多說了文璟珵幾句好話。
若是普通女子聽了這幾句話，興許一時欣喜便原諒了文璟珵，可偏偏這人是絕塵。
絕塵隻覺得甚是諷刺。
他打了她方才想起她會痛，這和給她一鞭子再給她一顆糖有什麽區別？
真不愧是生來高人一等的逍遙王，這手法就宛如在施舍他的關心一樣。她若是不接受他的好意，倒會顯得她不識趣，落人閑話。
可追根究底責罰她的人不就是他嗎？
青兒出於好心撮合二人，可惜絕塵本人並無此意，且絲毫不想深一步談論這個話題。
她目光望向窗外，淡淡問，“我暈過去了多長時間？”
“也就一個多時辰吧！”青兒也不光顧著說話，手頭利索的擰幹盆中的濕毛巾，開始輕擦絕塵後背的血汙。
絕塵的意識已清明，溫熱的液體滲透到傷口中，比原先的痛感來的還要猛烈。
她後背一崩，咬緊牙，硬是把竄到嗓子眼的嗚咽吞了下去。
青兒自是察覺到了絕塵身子的緊繃，一邊放柔放緩了手中的動作，一邊弱弱道，“小姐，你要是痛就喊出來好了，這麽憋著，奴婢看著心裏好生內疚。”
隨著她輕柔的清洗，絕塵也跟著放鬆了下來，難得的話多了些，“你內疚做甚？這是我和王爺的私人恩怨，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倒是我私自外出連累了你，你傷可有礙？”
青兒覺得自打跟了絕塵自己都快變成個愛哭鬼了，這不，一股熱意衝上眼周，她努力仰著頭，才沒讓眼淚掉下來，“奴婢這點完全是小傷啦！剛剛已經擦過藥，好多了！多虧了小姐那個時候讓奴婢裝暈，要不然奴婢……奴婢……小姐對奴婢真的好好喔！”
小姐推開自己說“裝暈”的那麽一瞬，她還真有些慌。
想著萬一自己真給撞暈了怎麽辦，沒想自己是跌倒了，可那力道邪乎極了，她剛好麵朝地，沒傷著一分一毫。
外表舉止是個和尚，可性別是個女子，論智慧能力，一點都不比真小姐差，待人處事還比真小姐親和許多。
小姐究竟是何方神聖？
好？若是真的對她好，她定不會冒著危險出門。
絕塵心裏明白，她並不是對青兒好，隻是禍是她惹來的，那麽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因此連累了一條無辜的生命，她有愧於在靜林寺中所學的佛法，也有愧於死去煙姨的教導，更是有愧於青兒，如此簡單罷了。
不過若真說起來，她還是抱了些私心的，畢竟青兒雖曾和她有著不同的立場，現在卻是這襄王府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她唯一的夥伴。
想到這兒，絕塵扭頭，幽深的眸對上青兒的汪汪淚眸，“既然如此，你我以後便是一條心了，知道嗎？若是你有——”
青兒猛然止住了淚，打斷絕塵的話，豎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青兒發誓，日後若是對小姐有一絲不忠，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三歲喪母，五歲給窮得叮當響的老爹賣進尚書府為奴為婢，沒少受人冷眼欺負，深知人心冷暖。
在尚書府，她明著是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實則活的戰戰兢兢，處處小心翼翼。
小姐一走了之，把爛攤子丟給她。
老爺拿個和尚充替，拉她做監視的工具。
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的在乎著她的命，除了這個本與她毫無幹係的假小姐。
雖然挨了板子，她卻一點不覺得吃虧，至少讓她看清了未來的方向——她跟定小姐了！
“如此便好。”
絕塵等的就是這句話。
卻也不單單是這句話，更重要的是在這句話背後青兒真正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