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攤牌
一抹翠色的身影匆促行進於幽靜漆黑的長廊中，她約莫十三四歲的樣子，丫鬟打扮，發育中的身材玲瓏嬌小，精巧的五官，皙白肉嫩，雖稱不上多出眾，倒也清秀宜人，算得上一個佳人。
橘色的燈籠懸於其身前，隨著她加快的步子微微搖晃，唯一的一點光點也跟著明暗不清。
青兒一手舉著燈籠，一手拎著食盒，唯有用空出來的一張嘴發泄心中的不滿，“什麽嘛，又是這些粗茶淡飯，就算是逍遙王的府邸，也欺人太甚了吧？”
還有瞧瞧這院子，一到晚上一點人聲都沒有，簡直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好在她不信那些鬼怪之說，否則不是早被嚇得魂飛魄散了？
青兒一邊碎碎念，一邊轉角拐進了逍遙苑，空蕩蕩的庭院，唯有書房和寢室亮著昏暗的燈火，頓住腳步，她怯怯望了眼書房的方向，暗自嘀咕一句，“再不回去，小姐洗澡水就要涼了。”
扭過頭，身側刮過一陣瑟瑟陰風，她恰好看到一瞬擦肩而過的黑影，若不是借著微弱的燭光看清了黑影的真麵目，她真要懷疑自己撞鬼了。
王爺？他不是應該在書房，怎麽從這個方向……青兒驚呼著捂住唇，天哪，這個方向不正是小姐沐浴的……
青兒心一緊，唯恐文璟珵識破絕塵的男兒身，匆匆提起步子衝進了房內。
“小……小姐……剛剛王爺他……”夜風拂過，門借著青兒的力徐徐掩上，脆亮的話語戛然而止，青兒驚愕的瞪大眼眸，目光久久定在屏風旁半裸的曼妙身姿上。
屋內霧氣朦朧，絕塵側身立於屏風前，單手罩著一件淡綠的披風遮擋在胸前，薄紗隱約露出她小巧的酥胸，另一隻手微微抬起，撩起一頭不屬於她的青絲，抬眸間，流轉著盈盈光點，不似尋常女子的柔媚，是一種近乎清冽和無瑕混合的美，青澀卻美好。
說不上清純，也說不上絕色，隻是令人情不自已望而止步。
過了許久，青兒才找回自己梗在喉嚨口的聲音，“小姐……你是……女子？”
絕塵麵上一片雲淡風輕，斂眸應了聲，“嗯。”
方才她以為是文璟珵折而複返，遂隻順手扯了件掛在屏風上的衣服應急，沒想到來人竟是青兒。
索性都是女子也用不著拘束，絕塵在青兒癡怔的目光下，神色自若的攏上外衣，蓮步輕移至青兒麵前，清了清嗓子，“青兒，你跟了我也有段時間了，有些話，我就直說了。”
一股冷冽的氣勢自她周身散出，青兒幡然回過神。
“是……是的……小姐。”她吞吞吐吐的應道，麵色一片緋色。
原來那日不是她的錯覺，“小姐”真的是女子，而且她居然還看癡了……
“我不知道何斟答應你了些什麽，給你下了些什麽命令，你我現在是何立場，你應該看得很清楚，不用我多說吧？”
“奴婢……奴婢明白……”青兒雙頰的緋紅在絕塵這句話下，化作無力的蒼白。
她怎麽會不明白呢？
從老爺把她作為陪嫁丫頭送來襄王府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和假小姐聯係在了一起，如今小姐不得寵，若是男兒身，還有一絲反轉的可能，可此刻在識破了絕塵女兒身後，她感覺那個可能已經微乎其微了。
若是假小姐再惹王爺不高興，隻怕她的人頭第一個不保，老爺的砝碼沒了，更不會管她的死活，現在她也隻能站在假小姐這邊了。
絕塵將青兒麵上的驚惶一覽無餘，悠悠然道，“我希望日後你作為我的心腹跟在我身邊，而不是何斟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
“奴婢……”青兒咬了咬唇，撲通跪地，“奴婢願意誓死效忠小姐，在此對天發誓，若有二心，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絕塵漫步至窗前，如玉的手指推開窗戶，習習晚風吹入室內，燭火一瞬間晃動，她微微揚起了櫻唇，眸光清冷如窗外的月光，“那就好。”
正是夜深，醉煙樓前，一片燈火通明，偶爾傳出陣陣琴瑟和鳴。美人如玉，身為襄陽第一大青樓，這裏自是夜夜笙歌，座無空席。
天字一號雅間內，一道修長筆挺的身影背立於窗前，冰冷的銀色麵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張淡淡上揚的薄唇，和一雙冷若寒冰的眸，他的目光定在醉煙樓門口往來的神態各異的男子，似有似無的嘲諷。
雅間的門被從外推開，女子臂挽輕紗，一襲淡粉色衣裙，黑發隨著蓮步輕移而輕輕舞動，深施了個禮，她恭敬的低下頭，“主子。”
“慧兒那邊情況如何？”男子轉過身，漆黑的眸深如寒潭，一望沒有終點。
女子抬眸，瑩瑩杏眸流動著星星點點的迷戀，仿佛麵前男子是她的天和地，“慧兒姑娘天資聰慧，不假時日，定能擁有叫世間男子動容的迷情之術。”
“嗯，很好。”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如同喚貓兒狗兒般，朝女子勾了勾手指。
女子沉浸在情思中，全然看不到男子發自骨子裏的冷酷，隻是欣喜上前，投入那個眷念已久的懷抱，“主子……主子……粉蝶真的好想你……”
“嗬。”男子輕笑一聲，抬起女子嫵媚動人的臉龐，粗糙的指腹撫過那一張粉嫩嬌豔的唇瓣，“真是隻不知滿足的貓兒……”
說著俯下唇，吞下了女子口中的話語。
“唔……”
不一會兒，屋內就響起了陣陣女子動情的低吟。
“王上……嗯……粉蝶……願……願永遠效忠於你……”
“王上……千萬……千萬不要拋下粉蝶……啊……”
然而那男子居高而下匍匐於女子之上，眸中寒如薄冰，自始至終不曾有一絲情動。
兒女私情？女人這種東西，隻要他想要，揮手即來招手即去，就是眼前這個女子，充其量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
他的心中隻有天下和江山，其他的，他都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