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萬古千秋
關聖法相一閃而現，朱鳴肅穆持刀，金霞環繞周身，好一番神人氣度。
反觀對麵張之維，腰板挺直，身穿單薄道服，胡須被陣陣寒風吹起，宛如一個身體健康的普通老頭。
撫了撫自己被吹亂的胡須，張之維眼中精光一閃，心中暗道：“泥丸神顯聖？小友的傳承屬實奇特，不過他神魂好像不穩，似乎之前傷了神魂。”
朱鳴知道張之維修為莫測，所以在修養身體的時候，特意找丁嶋安詢問他對張之維實力的判斷，畢竟他是少數在天師手下活著的全性人員。
可從丁嶋安口中得知，當時草原之戰，他在天師手中連一點勝利的希望都看不見。
張之維整場戰鬥也沒動用什麽道法，隻使用了龍虎山基礎的金光咒，就這樣擊敗包括丁嶋安在內所有全性成員！
對於天師真正的實力，朱鳴實在無從判斷，於是他一開始便使用‘神我一念’，讓自己處於最強狀態。
眼中厲光一閃，朱鳴一字一句道：“天師，得罪了！”
‘唰’
揮起大刀，周身氣息鼓動，雙臂肌肉膨脹變化，朱鳴全力施展，一往無前劈去，“一千秋！”
寒光驟起，數百道刀光，集體撲向仿佛看戲一般的張之維。
張之維平淡的看向襲來刀光，當刀光臨近三尺間，才大袖一揮，薄薄的金光顯現，形成一個護罩將他護在當中。
‘叮叮叮’
宛若玉石相接一般，刀光觸及金光，不斷發出悅耳聲響。
‘怎麽會？！’
朱鳴咬了咬牙，竟然連金光咒都破不開嗎？
“隻是這樣嗎？”
張之維身處金光之中，低聲歎道，“實力不濟，道心不堅，談何大道？”
“如果接下來還是這樣，你的大道也就到此為止了。”
道？我的道？三寶之道嗎？
朱鳴心中有些迷茫，手中卻也沒停，狂風起，三昧火現！
原本的偃月刀上，琉璃火龍盤旋其上，以三昧火作為主要手段，張之維的金光沒能像之前那般穩如泰山。
登時被三昧火灼燒出一個個窟窿，清冷刀光順著破損的地方進入，繼續劈向張之維。
“實力這還算有些看頭。”見到朱鳴打破自己的金光咒，張之維讚賞道。
“這樣，你也能見到我的五雷正法！”
‘刺啦’
巨大雷光從張之維指尖射出，掃蕩周遭三昧火焰，並且氣勢不減的往朱鳴那邊劈去！
雷法來勢洶洶，朱鳴將偃月刀往空中一拋，落下插入地麵，他雙手伸出，竟要迎合雷光。
“收~”
朱鳴雙手之中仿佛混沌，可接觸到雷光的霎間，他臉色一變，“呃，化……”
感到手中雷光的強大，朱鳴心中驚歎，簡直就像自然界真正的雷電一般。
額頭微微冒汗，朱鳴吃力的化解張之維的靈氣烙印，並準備將其力量加倍返還。
“運，發——”
‘轟’
粗壯雷光自朱鳴手中射出，張之維見到朱鳴的招式有些驚奇，竟然能夠破壞他雷法的靈氣結構，真是神奇的手段！
麵對加倍歸來的雷法，張之維沒有太過在意，手中雷光再現，一道和返還的雷光一致的雷法打出。
兩道雷光互相抵消，一點多餘的能量都沒有泄出。
見到張之維輕鬆用出比之前還強的攻擊，朱鳴瞳孔一縮，看來天師之前還沒認真。
“怎麽？怕了？”
張之維打散雷法後，見朱鳴呆愣原地，輕聲說道：“世間道無數，道路亦無數，人無數，人生卻有數。”
“道離不開人，人卻可以脫道。欲尋大道，須二者相合，才是正途。”
聽到天師所說，朱鳴若有所思，人和道，缺一不可……
自己悟得三寶大道，隻欲三寶圓滿結成金丹，卻不想這種把大道當作任務工具一般的行為，實屬脫道而行。
那麽，自己的三寶大道究竟為何？
朱鳴心中叩問自己，想要重新與道相合，真正踏上正途大道。
過往經曆從眼前浮現，從被僵屍襲擊開始，一路對抗的鬼怪妖魔，一路交戰的對手，記憶直到定格在‘大日如來’和一道莫名虛影‘命運’。
感受到自己行為皆不能由己，甚至一開始進入僵屍世界便被別人將自己的一切軌跡全都規劃完成。
朱鳴心中憤慨不已，可漸漸卻又平息，與那二者相比，自己現在不過草芥，甚至連草芥都算不上。
大千之道，不過三寶變化，一切盡皆脫不開精氣神三者。
隻有以三寶強大自身，自己才有機會與‘如來’、‘命運’這種神聖比肩。隻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打破世界禁錮，成就虛海神聖，最後踏上回家之路！
似是掙脫樊籠，朱鳴紫府一氣不停流轉，虛丹逐漸有凝實之象！
心念正，朱鳴整個精神狀態好似煥然一新，“多謝天師再次點撥，否則我真不知自己所踏歧路。”
“哦？悟了？”
張之維驚訝的看向朱鳴，要知道那些空話誰都會說，可要真的明悟，那可是千難萬難。
別的不說，就拿張之維自己來說，他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因為天師度也還是沒能踏上大道。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吧！”
張之維身上金光環繞，再次用出金光咒，“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悟了！”
“好！”
朱鳴沉聲一喝，單腳一跺，拔出偃月刀，“千秋！”
琉璃火光環繞刀光，熾熱刀光凝於刀尖，隨朱鳴一起殺敵！
‘崩——’
虎口震蕩，朱鳴緊緊攥住偃月刀，眼中隻餘張之維一人身影。
“喝！”
虛丹之力爆發，朱鳴雙臂用力，將金光直接砍碎！
隨後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離張之維不過毫厘之間！
千鈞一發間，張之維兩指間冒出電光，將刀身夾住，大刀不能再進一步！
遠處，幾道身影偷偷觀看這場異人界難得一見的打鬥。
“聽說這個朱鳴把我們公司的臨時工打得落花流水，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一個身穿製服的年輕小夥語氣輕快的說道。
“你懂什麽！”
另一個年紀稍大的男性斥責道：“你也不看看他的對手是誰！那可是龍虎山天師！能夠以一人之力將全性打得支離破碎的天師！”
“你是沒去那次任務，當時我可是親眼看到天師一拳一個小朋友，大多全性異人挨一下就倒了。隻有像丁嶋安和六賊才能多抗幾招。但那也沒用，最後他們還是被天師輕鬆打敗。”
“這次公司派我們察看情況，千萬小心別暴露。我看以現在的情況，朱鳴就算能和天師打幾個來回，也該被天師拿下了。等天師將他擊敗，我們就上去收尾，該補刀補刀，該處理處理。”
“知道了，前輩。”
碧遊村實驗室內，馬仙洪頭戴特殊目鏡，通過藏在丹霞峰頂的暗樁，觀看這場打鬥。
見到朱鳴一開始，連張之維金光都沒打破，馬仙洪心頭一顫，“朱鳴你可要頂住啊，碧遊村存在與否就看這一戰的結果了……”
丹霞之巔，朱鳴的偃月刀和張之維的肉身相接，卻占不到任何兵器優勢，反倒朱鳴慢慢處於劣勢。
“呼~呼~”
快速喘氣，朱鳴看著站在遠處好似沒事人一樣的張之維，心中不免訝異，以剛剛交手的回合，他可以感覺到張之維的力量遠遠超過至虛，甚至朱鳴懷疑一般的合道金丹都沒有張之維這種實力。
難道天師已經合道結丹？
朱鳴猜測，或許和天師度有些關聯……
實際上確實如此，張之維雖然沒有結丹，但身懷天師度，這裏麵雖然沒有傳承曆代天師的力量，但卻有傳承曆代天師的經驗。
所以張之維使用秘法將自己的實力增無可增，實力完全可以越級比肩金丹。
“沒辦法，用出那招試試！”
朱鳴想到之前嚐試的一招，心中不免有些揣揣，他還無法完全掌握那招。
可沒辦法，為了碧遊村，為了天地變化之謎，自己必須在這裏打敗天師！打敗張之維！
以天師的實力，應該不會直接被危及性命。
想到這，朱鳴神情嚴肅，大手一揮，偃月刀被收回空間。
“天地玄黃……”
雙目怒睜，朱鳴兩手交叉，劍指向天師，“天嶽封山，神有無常，天令無極！”
神鬼七殺令——殺神令！
七殺令第五式，據說可以誅神弑仙的一式，被天庭嚴令封禁的秘術，此刻在異域他界被朱鳴施展而出！
伴隨朱鳴全身法力傾泄而出，一尊數十丈餘的三頭六臂神將，手持各種法器，盡皆直指張之維！
“萬劍穿心！”
話語一落，朱鳴雙手交叉處，出現一道巨大劍影。
於此同時，神將周圍也出現萬千劍影，伴隨朱鳴劍影一起呼嘯而出，盡數轟向張之維！
張之維見朱鳴用出如此聲勢浩大的招式，頓時感到如芒在背，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神也發生變化。
麵對如此範圍的招式，自己躲是躲不掉的，隻能硬接了！
張之維靜心凝神，一道金色光球出現在他手中，“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
漫天金光從球中散出，形成一層薄如蟬翼的金色紗布將張之維全身包裹。
“轟——轟——轟——”
朱鳴還未完全掌握殺神令，隻能放不能收，隻能眼睜睜看著張之維被千萬劍影轟擊。
伴隨劍影轟擊張之維，被順帶波及的地麵，盡數出現一個個深坑，周遭樹木也全部斷裂，四周塵土升騰！
‘咻咻咻’
萬劍之下，朱鳴隻感覺天師那邊地麵好像凹陷三丈，明顯比自己這邊低不少。
之前朱鳴沒有施展過殺神令，現在見到殺神令的威勢，朱鳴心中竟然有些擔心，天師不會一個不慎就被自己……
如果真是那樣局麵就太糟了！朱鳴心中歎道。
就當朱鳴擔心不已的時候，一道金光在張之維原處浮現。
塵土下落，張之維身處金光內部，一點損傷都沒有，唯有手中光球略微暗淡一些。
“這一招威力不俗，不知道叫什麽？”
不斷嘖嘖讚歎，張之維向朱鳴詢問招式名稱。
朱鳴微微苦笑，“剛剛是神鬼七殺令之殺神令。這已經是我目前最強的招式了，沒想到這都不能打敗天師。看來這次，我輸了。”
“你真的輸了嗎？”
張之維不由失笑道：“要知道你認輸之後，如今的無諍三昧就會被解散，所有的人員都會回歸以前的生活。馬仙洪也會被公司收押，直到他解除對異人界秩序的影響。”
“麵對這些，你真的肯認輸嗎？”
聽到這些血淋淋的現實，朱鳴不由沉默，一開始他是抱著利用的心態創立無諍三昧，還忽悠老馬開發設計法寶。
可經過這段時間，他不免也對這些產生感情，對於張之維訴說的這些，他都不想見其發生。
可麵對天師度形成的金光，自己怎麽才能對付？
剛剛使用殺神令，自己法力已經絲毫不剩，自己還有什麽？
頭腦快速運轉，朱鳴思索破解之法，天師度是曆代天師烙印而成，想要破除就要有打破天師烙印的方法。
而這種方法，朱鳴正好知道一種。
香火，或者說信仰之力。
如果能引動人間無盡香火，所謂天師度也不過一觸即潰！
正常使用香火，朱鳴都是借助神像轉化之後的力量，從沒有直接接觸過遊離人間的香火。就算這樣，沒有‘眾妙之門’協助，朱鳴也會被香火中的人心雜念侵擾神誌。
在朱鳴家傳的神打秘笈當中恰好記載一招，可以不用任何法力就可以引動人間香火的禁招！
既然名為禁招，就是因為一旦動用就會身處險境，稍有不慎，自己就會反受其害，虹化與香火融為一體。
可思量片刻，朱鳴還是決定用出禁招。
眼神堅定，朱鳴周身沒有一絲法力波動，隻是心神係於法相之上。
心神在法相上逐漸放空，朱鳴隻感覺自己好似飄飄蕩蕩的從軀殼中飛出，觸及彌漫在人世之間一股極為浩大的力量。
而在外界的表現，朱鳴雙目失神，伸出一根手指，遠遠指向張之維。
“萬古千秋一念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