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那些過去,過不去
“那不叫鬼胎,正確來說,是山人自有妙計。”
總之先把她拐上床,那丫頭雖然警備心強,但腦子實在純,自己要在某些地方動手腳,以她的智商,百分之兩百覺察不出來。
看夏宸狐眸幽深,一臉算計,宋子賢默了聲,拿起酒瓶與杯子,自斟自飲。
好友算是修成正果,自己呢?
蘇蘇那邊一直沒再與自己聯係,很明顯她是刻意冷漠,故意疏遠。如何做,才能在她不討厭的情況下離得更近?他們都說木已成舟,與蘇蘇不再可能。與其兩人痛苦,不如放愛自由。但自己不是個好人,卑鄙、自私,學不會放棄,不懂如何在自己圈定的牢裏微笑祝福。他會的,隻有進攻,隻剩掠奪。現在缺的,僅僅就是一個契機。他在等待,如頭蓄勢待發的豹,時機成熟,絕不客氣。
包間頃刻寂靜無聲,夜風吹過那扇窗戶敞開的縫隙,空氣流動。
眼角眉梢流到好友那側,見他黯然自飲。夏宸心發緊,他拍拍好友的肩,擁有嬌妻的他此刻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形單影隻的宋子賢。夏宸不由得就蹙起長眉,輕愁浮在眉心。
“我不想做個沒用的男人。”正不知如何打破沉悶,倒是陷在情傷裏的宋子賢更先開口。
“你想怎麽做?”夏宸替好友擔心,畢竟蘇心已經算是成立了家庭,好友這個時候的插入,不理智也不明智。
宋子賢伸出手,順了一下被風吹得微亂的頭發,他那細白的指尖流走在黑色發間顯得有些詭異。
“我不會放棄,我必須爭取。”
“也許目光放長遠一些,你會發現此刻出現在身邊的東西其實不屬於你。”
“若不試一試,怎知不屬於我?”宋子賢似乎是下了決心,他聲線極淺,卻又透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一切言語顯得多餘,夏宸靜了聲。他悠長的目光,蘊了傷,垂下眼睫看杯子裏的金色液體。
米果回到家時已經八點,華麗的屋子黑成一片。
先前就給夏宸打電話說要和朋友聚會,叫他一個人在外麵吃。此刻這麽晚不見人,如今他是自己的老公,米果覺得很有必要查一下崗。
“在哪呢?”摁亮燈,米果往沙發走,聲音軟綿綿問那頭的人。
“正和子賢一起,待會兒回。”他還算乖,交待得很清楚。
米果叮嚀她別喝太多酒,便就掛斷電話。
感覺累,米果要上樓洗澡。客廳為他留了一盞桔黃色的小燈,米果扭著脖子回房間。
洗去一身疲憊,米果又到書房碼小說。
約莫十一點,窗外隱約響起汽車的轟鳴。米果憑窗而立,果然就見夏宸從出租車上下來。對於酒駕,夏宸向來自重。
米果趕緊出去,剛下樓就見夏宸推門而入。
“回來了?”她往夏宸走,越近,越能聞到一股子濃烈的酒氣。
“怎麽喝那麽多?”鼻尖不舒服,米果忍不住就揉鼻,卻還是往他走。
夏宸酒量算好,但他懂得自控。今晚開心,卻也難過,飲得難免多了一些。不過倒不至於步履蹣跚,神智恍惚。
“子賢心情不好,陪他多喝了幾杯。”說著,他鬆開領帶。修身西服穿在身上,令他感覺束縛,連手上動作也不太能舒展。
見他有些煩躁的扯領帶,米果接過手,“我來。”
她轉到夏宸跟前,微微踮腳,神情專注而又認真去解夏宸的領帶。
她幹淨的臉蛋在微光籠罩下浸了一層迷離的光暈,朦朧之美,迷惑人心。
夏宸微熏,借著酒意,他情不自禁就吻上麵前花瓣般飽滿粉嫩的唇,將醉人的酒香度入她的嘴。
米果難受,她不喜歡和喝醉的人接吻,她不舒服的嚶嚀一聲,偏開頭抗拒,“夏宸,我不習慣你這味道,想接吻就先刷牙。”
本來興致漸濃,她卻很破壞氣氛,夏宸不免就意興闌珊,嘀咕一聲抱怨,“沒情調!”
米果揉嘴唇,手裏拿著剛從他脖上取下來的領帶,“好了,你先去洗澡,我去書房碼字。”
“別碼,回房間等我。刷牙、洗澡,很快就好!”他這話太具暗示性,盡管燈色昏黃,還是能看見米果騰地臉紅。
“沒正經!”她笑罵。
若正經哪會那麽快懷上孩子?夏宸目光幽深了幾分,他手指扣在米果秀氣的下巴上調戲似的不輕不重捏了幾下,“走,上樓。”
米果含羞,關了客廳的燈。二樓走廊燈的映照下,兩道相擁的身影繾綣而上。
今晚喝得有些多,原以為沉醉會麻痹自己的痛,孰不知疼意卻越加明顯。腦子裏,眼前,一幀一幀,過往的美好如花,朵朵綻放。閃過,又閃,寂寂無聲,遺留傷痕。
下了車,宋子賢突然就覺得步伐不穩,雙腿就快軟得站不住。強撐著力氣咬牙往前走,結果一個趄趔,單膝跪到地上。
“先生,你還好吧?”出租司機從窗內探出頭,關心的問。
宋子賢隻覺頭暈目眩,一點勁也沒有。
司機看了看他,又再看麵前這幢豪華的屋子。嘀……嘀嘀……
濃重的夜色裏他猛按喇叭,不多會兒就見別墅門開,兩道人影奔跑而出。
“少爺……”見癱軟坐在地上的正是自己家少爺,管家陳伯嚇了一跳。
“他沒什麽事,應該隻是喝多了。行,我先走。”見人出來,司機這才放心離開。
陳伯對司機一個勁道謝,之後才與另外的傭人辛苦地將身體健碩的宋子賢給扶起來。
此時的宋子賢盡管全身重如灌鉛,但腦子尚還清醒,“我沒事,別管我……”
“我說少爺呀,你怎麽喝這麽多?這叫夫人看見,又該說你了。”陳伯將宋子賢的臂搭在自己的肩窩處,與另外一人合力撐起宋子賢75kg的重量。
幸好夫人與老爺都回房休息,將宋子賢扶進房間,陳伯早已大汗淋漓。替他脫了鞋,再小心拉過被子替他蓋上,確定無遺漏,陳伯這才關燈離去。
人走,宋子賢睜眼。
今晚月色皎潔,柔和的光漫過窗戶,撐起整個房間的朦朧光亮。
揉著鬢角坐起,宋子賢摁亮床頭小燈。下了床,步伐虛軟挪到衣帽間前,吃力的拉開門,從最底層的抽屜裏,拿出一隻並不起眼的黑色小盒子。
木質盒子輾轉經年,掉了漆,細小的白色斑點布滿盒身。
打開,裏麵有隻可愛的小黃鴨。
顫抖著,宋子賢將它拿出來。
橡膠材質的小鴨子有肉乎乎的身子,紅豔的嘴唇尖尖翹翹。
雙手往充滿氣的肉身上輕輕一捏。
嘎嘎……在一起。
再捏。
嘎嘎……在一起。
宋子賢的心,忽地一滯。再也忍不住,小鴨子肥嘟嘟的身子緊緊握進掌心。攥成團,像攥得是自己那顆滿目瘡痍的心。
蘇蘇,明明是你說要在一起,可為什麽又是你不守信,背棄我們的愛情?
暮春時節,櫻花正茂。
聽蘇心室友說她人在醫院,正在操場踢球的宋子賢連衣裳都還不及換,撇下一幹球友直奔市醫院。一路催促司機疾馳而行,橫衝直撞跑進病房。
“蘇蘇……”病床上,蘇心臉色白若梨花,宋子賢的心,疼得無法呼吸。
蘇心神情本是呆滯,但見他,雙瞳聚了焦,卻又在下刻,傷心地撇開臉去。
室友體貼離開,留一室清靜給兩人。
從她室友打來的電話裏,宋子賢知道了大概。此刻對病床上的女人,除了有濃濃的憐惜,亦有怨恨。
“懷孕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他生氣,聲音自然就大了些。
“為什麽要告訴你?”蘇心終於將目光落他臉上。
年青的男孩模樣俊俏,五官是少有的妖冶精致,額前汗濕的發,黏成一撮,透亮的汗珠順著鬢角往下滑,沒入領口。此時他穿著的白色球衫也沾了汗,球衫上有濕漉的暗紋,胸前偌大的黑色10號數碼,染了大片灰色汙漬。
宋子賢怒躍眉心,與病床距離不近不遠,卻覺得與蘇心的距離,千山萬水。
“如果是分手以後才懷的孩子,我理都懶得理。”
“那就求你行行好,別理。”漂亮的蘇心雖然家境普通,不比眼前的公子哥,卻也有她的脾氣和傲骨。
宋子賢不懂,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這女人為何突然提分手?此刻,他惱怒,恨蘇心任性地提分手卻不給個合理解釋,又恨蘇心狠心地掠殺肚子裏的小生命卻不和他這個始作俑者商量。
身姿異常筆直的宋子賢五指成拳,心裏的疼,無以複加,“蘇心,那可是我的孩子。”
“已經沒有了。”蘇心神情淡漠,說出的話好像不帶一點傷痛。
年青的男孩傷了心,但即使再多的恨也敵不過身體最深處濃濃滾動著的愛。
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遠遠看著她。漸漸,宋子賢往病床走,床邊深情凝視垂頭不語的蘇心。他坐下,柔柔拉起蘇心另一隻沒打點滴的手,聲音溫溫如同哀求,“蘇蘇,你能不能別這樣?”
“我哪樣?”極力逼退漫上眼睛的淚,蘇心眸子如霧似水看他。
她實在想不到,麵前這個與自己交換一生承諾的男人,竟對自己諸多隱瞞。他的家世,他的背景,他所代表的一切一切,遙不可及,高不可攀。在他麵前普通得近乎卑微渺小的她,如何才能不把小姨的話放心上?如何才能與這位貴公子毫無芥蒂處之泰然?
他的小姨說自己配不上!
不錯,確實配不上,那就分手。
深深凝著麵前這枚又愛又恨的麵龐,宋子賢的瞳底,撩開悲傷,“蘇蘇,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要和我分手?是我對你不夠好?還是我做了傷害你的事?”
“不,你沒錯……”蘇心搖頭,宋子賢臉上流露出的痛苦,如薄冰深深刺疼她的心,“你會娶我嗎?你家裏人會接受我嗎?許多年許多年以後,當我不再年青,不再漂亮,你的目光還願意在我這老太太臉上停留嗎?”
“會,我發誓,一定會!”宋子賢著急,甚至舉起手掌對天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