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重新開始
他幽深的眸子先是在屋內掃了一圈，被子撩起來，看到粉色卡哇伊的小熊床單。床上是雪白的枕頭，一側的窗台上，裝著清水的玻璃瓶裏，浸著水仙花的綠色葉子。
房間內有淡淡的清香，不是香水，不是香薰，像洗衣液，一種幹淨的味道。
夏宸緩了緩神，慢慢，他往米果去，在她身邊站定，“你耳朵聽不見，是不是因為綁架那件事？”
米果呼吸發緊，身子也在微微發抖。
她抬起眼凝視夏宸，“你怎麽知道我耳朵的事？”
“今天我遇見蘇心，她說在醫院見到你。正巧那位醫生，她認識。”
原來如此！
米果再次把頭低下，她把弄自己的手指，摸著纖細的骨節說，“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剛說完，一股強勁的力道將她從床邊拽起。米果大驚，嚇得花容失色，來不及張嘴說些什麽，隻覺得被他緊緊的抱住。夏宸修長的手臂以近乎粗魯的力道，勒得她好疼好疼，骨頭都變形了一樣。
“夏……宸……”臉蛋埋進他懷裏，米果嚇了好大一跳。什麽都反應不過來，雙手無措地垂在腿邊，任他擁著。情緒失控的夏宸，極少見過。
“是我不好，原諒我。”
啊？
米果愣了足足有一分鍾，腦袋根本拐不過彎。
“你……什麽意思？”
“跟我回家。”夏宸吻她鬢角，一下又一下，又輕又柔，像蝴蝶淺落。
米果努力的鎮定，從他懷裏抬起一張蒼白的小臉，“夏宸，我們分手了，我們不可能再回到從前的時候。”
夏宸不允許，他隻捧起米果的臉，聲音輕而鄭重，“我們結婚，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照顧你。”
米果並沒感動，隻是淒然一笑，她緩緩搖了搖頭，麵龐從他掌心裏移開。
“夏宸，我隻是一隻耳朵聽不見，又沒明顯殘疾，你用不著這樣。這些，不是你的錯！你根本用不著可憐我而把一生葬送在我這樣的女孩手裏。”
“我沒有可憐你！”米果的話傷了夏宸的心，他大聲反駁。
米果卻笑得更加迷離，“那是什麽？因為自責，所以彌補？”
“因為我想和你一起，我就想你做我的妻子。這一生，我都會照顧好你。”
“那你愛我嗎？”米果眼睛裏映著燈光，泛起粼粼清輝。
夏宸不是懂得煽情的人，他咬了咬牙，隻用一雙海洋般幽深的眼看她，沉默不語。
米果始終微笑，“我們根本就不合適，又何必在一起呢？耳朵的事，之所以我不告訴你，那是覺得沒必要。那幾天，不論是我，或是你，還有張戀。都是我們拚了命想要忘記的日子，我不再提，因為我不想再回憶起那種經曆。我們都是受害者，何必再互相傷害？”
“對我，難道你就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夏宸不放棄，誓要米果給個結果。
可愛情這種事情太虛無，米果不想回答這麽縹緲的問題，她隻說，“過去的已經過去，你看，我們分開這麽長的日子，大家不都過得挺好？既然如此，那就說明我們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
米果覺得越來越累，就連說話都快沒力氣。她撫著床畔，虛弱的坐下去。撇開臉，不再看他。
夏宸一動不動宛如雕像站在床邊，鷹眸低垂看不敢麵對他的米果，屏氣頓了頓，他也低下身子，與米果貼肩坐。
“我知道，說到底，你還是介意我選擇張戀而放棄你！”
米果搭在床邊的手，一下子抓緊床單。就像手心裏，揪著足以支撐她的力氣。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解釋，因為我認為無論什麽樣的情緒，都不應該介於生命之上。張戀是因為救我才離開，你看到我的痛苦，但你卻不能和我一起分擔。你沒有選擇和我一起體會那份自責和後悔，反而是在用你的介意，你的小心眼來逼我。”
“我哪有？”米果不承認，覺得他誣蔑自己。
“沒有麽？”夏宸聲音雖然極輕，卻令米果感覺浸了一身的寒。
他鷹眸錚錚逼視米果，“你明明知道我需要你，你也說會陪在我身邊。可沒幾天，你就找我提分手。分手的理由雖然是說不合適，但既然不合適，為什麽要開始？開始以後，為什麽又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結束？”
“我……我不是那麽想的……不是……”米果搖頭，心亂如麻。
她不想聽，雙手捂耳，大口喘息，“我不要再聽你說這些！分手就是分手，我們不可能複合了！”
夏宸今天來，就是想把話說明白，他不給米果逃避的機會，而是一把將她掩住耳朵的小手拉下，緊緊握進掌心。他能感覺手心裏米果的手，全是汗水。
“那晚許瑋接你走，你選擇留下。你說對了，我是需要你，但你最後卻離開我。你知道那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你也在拋棄我！”
這個女人也在用最狠的方式折磨自己，所以一氣之下，夏宸鬆開想一輩子握緊她的手。可是，他後悔了！從分開的第一天，他就後悔。但向來倨傲尊貴的他，拉不下臉求合。他隻能默默想念，關注她動態。把一切掩埋在心底，不被其它人知道。
可這個狠心的女人，事業和生活，一切風生水起，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夏宸妒忌，不甘心！
覺得他顛倒黑白，米果努力地想從他掌心裏掙脫出來，可試了許久，他握得很緊，米果力氣根本鬥不過他。米果急出滿身的汗，額頭也覆上一層蒙蒙的汗光。
她生氣地看夏宸，大聲質問，“我隻能陪你走過那段最傷心的時光，而留在你心裏的陰影，靠你自己！再說，你希望你的陰影能有人給你抹去，那我呢？你留給我的傷害，我找誰？”
一次次被拋棄，一次次都成為她最在意的人的心裏，不被在意的那個，米果的心很疼很疼。
“我也是人，我也渴望有人愛，我也希望能被人捧在心底當成寶貝。可為什麽……你們都不要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都不要我……”
心口堵得慌，像被大石頭壓著，快要窒息一樣的難受。米果低下臉，失聲痛哭。
最需要媽媽的年紀，媽媽不要她。
最需要被愛的年紀，愛人不要她。
好失敗，米果都不知道上輩子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這輩子老天爺才這麽懲罰她！她要的不多，不是華衣洋房，不是大魚大肉。奢侈的生活從來不是她最追求的，她所需要，就是被愛被珍惜，僅此而已。
她哭得那麽傷心，夏宸心口泛疼，抬起手，他輕輕擦去掛在米果腮邊的淚滴，“那晚我選擇張戀，不是因為在我心中她比你重要，僅僅因為她是警察。有偵察和分析的能力，把她救出來，才能更好的營救剩下的你。相信我，我真沒有丟下你。子賢知道，我已經寫好遺書，上麵我一半的財產，全是給你。”
“幹嘛給我，我又不稀罕！”米果抽泣，淚瞳煩他一眼，甕著聲音發脾氣。
夏宸心湖漾起柔柔的漣漪，“我的財產，不給我妻子，那又給誰？”
“我……才不是……”米果心尖一震，淚眼朦朧。她漆黑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細碎晶瑩的淚珠，羞澀低垂的時候，睫毛淺淺顫動，撩人心弦。
“果，我保證今後隻對你一個人好，我們回家吧。”見她不像之前那麽激動，夏宸覺得自己的話打動了她，於是趁熱打鐵，要米果趕緊跟他回去。
可米果現在的腦子很亂，她心裏的陰影，不是單單就憑幾句話就可以抹去。
她搖頭拒絕，“你走，我現在不想考慮感情的事。”
“你還是不相信我？”夏宸雙手擎在她單薄的肩頭，聲音發緊地問。
他瞳底蘊了傷，米果看見了，但她真是覺得太累。她想清靜一下！
“我說過，我真不想考慮感情。求你別逼我，否則我會更討厭你，更離你遠遠的！”
今天來，夏宸的初衷也隻是想把話說清楚。如果米果能原諒他，當然更好。若不行，他也明白凡事不可操之過急。避免把她逼急而把事情搞砸，夏宸站起來，“好，我給你時間考慮。不過我剛才說的話，字字不假。相處這麽久，你應該也清楚我性格，說出的話，即使是死也會做到！不像某些人花言巧語。”
某些人？聽到這裏，一絲無奈爬上米果眉梢。
夏宸話完，見米果依舊低頭，沒有挽留的意思。已經長長的頭發垂下來，穿過弧度圓潤的肩頭，遮掩她半張透氣的側麵輪廓。
嘴角繃了繃，夏宸轉身，拉門出去。
見他出來，許瑋兩人趕緊過來。他經過麵前，孫心然靠在牆上，看他目光有些膽怯。當夏宸長腿越過，孫心然這才小跑進米果房間。
許瑋站在夏宸麵前，抬起下顎，看他眸光故意撐起一抹傲慢，“說清楚了？”
夏宸步子停頓，他狼般泛著幽光的犀利眼神盯著麵前的人。
“既然話都說明白了，那說說，愛丫頭耳朵為什麽聽不見？”
“我和她的事，與你無關！”夏宸過河拆橋，對將他帶過來的許瑋，無半分感激之情。
許瑋氣炸，若不是想弄清楚愛丫頭的耳朵為什麽會失聰，誰帶這個男人過來？但他也不是莽撞的好勝之人，夏宸要走，求之不得。許瑋冷哼一聲，與他擦身，也走去米果房間。夏宸回頭，看那間透出燈光的半敞房門。耳畔依晰聽到孫心然脆生生的聲音，似乎在問米果和自己說了些什麽。
此時的夏宸，落拓得像一隻疲倦的獸。他偏開臉，步子徑直往大門走。
“果果，你別不說話，他是不是又欺負你了？”看米果坐在床邊一聲不吭，而且臉蛋尚有還未幹去的淚跡。孫心然的心緊緊揪著，她猜，剛才好友一定哭過了。
“混蛋，盡欺負人！”孫心然捏緊拳頭，模樣凶神惡煞，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小狗，想找夏宸打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