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往事如殤
夏宸煩躁，“你究竟要怎樣？”
“我……我想這樣！”趁他放鬆，米果一把將他推倒在地……
昨夜一場雨，洗淨近日籠罩在A市的霧霾。
空氣很好，汽車店的工作人員有說有笑，陸續來到工作崗位，開始一天的繁忙。
離店不遠的黑色捷豹車上，司機位的窗戶半敞。大清早，被雨水洗過之後幹幹淨淨的瓷地磚上已經零零星星落了不少煙蒂。
宋子賢鷹一樣的眸，牢牢鎖在汽車店內的每一抹身影上。
此時，他心情有些緊張。這樣的心情對商場上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事業有成的他來說，十分可笑，不合身份。
但又能如何？不可否認，他就是緊張的。心理壓力甚至比簽數億合約還大！
撩開衣袖，手表指正八點半。
深呼口氣，宋子賢推門下車。
“歡迎光臨……”客人上門，店內此起彼伏響起女孩們親切的問候。
蘇心正用雞毛撣子輕輕掃著汽車上的塵，聽到聲音，她跟著回頭。宋子賢銳利的眸在眾多穿著統一製服的女孩臉上匆匆掃過，看到手拿雞毛撣子的蘇心，他呼吸瞬間就一緊。抄在大衣兜內的手，不自覺就緊張地握成了拳頭。
女孩們紛紛用目光交流，這個客人她們記得。財大氣粗的“擎威科技”老總，貌似和蘇心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往事。這種目的性非常明確的客人用不著她們招呼，女孩們目光含義深長，轉身離開。
蘇心狀似專心掃著車頂，她甚至沒多看身後的男人一眼。宋子賢抿唇，慢慢過去。
“蘇蘇……”他低呢當初情人間的昵稱。
“宋總。”回頭，蘇心衝他客氣微笑。
一聲客套的“宋總”聽得宋子賢心頭五味雜陳！那晚米果勸了自己許多，他聽不進，也不想聽。心愛的女人已經有了和睦的婚姻和完整的家庭，無論如何，都不該再執著從前。米果說：有一種愛叫放手。如果不懂，就對蘇心放手試試。
徹夜不眠，抽了很多的煙，抽到肺都疼了。終於，宋子賢鼓足勇氣麵對。也許，是該放手……
“今天我來，是想問你件事。之後，我想我……不會再來打擾。”第一次，撐控數百億資產，全球各地雇傭幾十萬名員工的大老板竟然說話結巴。
蘇心微微吃驚，她略顯怔然的看他，“宋總，我現在正工作。”
“我知道，但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我隻是想要個答案，得到之後，我馬上離開。”
他語氣微急，態度看上去也誠懇。蘇心眼也不眨看他，他說得到答案之後會徹底離開自己的生活。這個時候，蘇心心底，竟彌漫無以言明的悲涼。
不少同事偷窺他們這邊的動靜，蘇心四下看，麵有難色，“宋總，如果可以，等我休息的時候我們再談，行嗎？”
宋子賢轉轉眼珠，“我明白了。”
他忽然往後走，直接去經理室。沒多會兒，經理快步出來，“小蘇啊，今天你陪宋總去他公司談談購車的事，不用急著回來了。”
蘇心看了眼他後麵身姿高挺的宋子賢，輕輕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汽車店，坐上車，當捷豹駛出眾人視野，蘇心說，“宋總，沒必要開那麽遠。說吧，想問什麽？”
“其實你根本沒有失憶，為什麽騙我！”宋子賢看著寬敞的道路，聲音蘊了傷。
“你想聽的就是這答案？”
“不是，不過你為什麽裝成失憶，我想知道。”
汽車平穩行駛，樹影後退，透過從他那頭半敞的窗戶，有微寒的風吹進。蘇心耳間碎發飛起來，一下又一下拂在白潔的臉蛋上。
車廂內有短暫的沉默。少頃，蘇心咬唇，垂下眼睫，“你知道這些年你還在找人打聽我消息，不過我已經有了家庭，又看你還是一個人，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
“你裝成失憶，就因為不敢麵對這麽多年苦苦找你的我。嗬……”他幽緩的笑聲低沉沙啞，聽著讓人感覺透心的酸。
“蘇蘇，你的不敢麵對，我可以當成你是對我的愧疚麽？”
“是，我虧欠你。這點我從不否認！”蘇心終於抬頭，她看著他，目光沒有一絲回避。
吱！
捷豹被他急刹停在路邊，宋子賢轉眼過來，“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誰欠誰不重要。現在，我隻想聽你一句，當初，為什麽要和我分手？”
“你就因為這個來？”
“我必須知道！”可能是心急，又因為緊張，宋子賢妖冶的臉繃了起來，“就算判死刑，也得讓我死得明明白白。當初你莫名其妙和我鬧分手，我絕不允許那件事成為我這輩子的無頭冤案！”
蘇心移開眼，去看窗外遠處正施工的高大建築。過去這麽多年，很多事，不想再提。
“告訴我！”蘇心久久不說話，宋子賢急。他一拳頭砸方向盤上，蘇心心尖一抽，他發怒的模樣看起來真是很恐怖！
“別說你不記得！”宋子賢憤怒的眸子落她臉上不放。
蘇心低了頭，搭在腿上的小手局促的握著。
她怎麽會忘記，現在回想起來，那是人生最無聊的一次矯情。暖春時節，大學裏桃花開得很豔，花簇像天空下燃燒的火焰。在那之前蘇心沒想過會見到他家人，更沒想到第一次見的竟然是他小姨。
那是個高貴漂亮的女子，在離學校很遠的城中咖啡廳，她就坐在蘇心對麵。淺色係的衣裙上印有民族風情的花卉，紫色流蘇圍巾將她的典雅襯托得淋漓盡致。
她說：“離開子賢。”
蘇心隻聽過母親大人站出來阻撓優秀兒子與平民灰姑娘感情，卻沒見識過打響革命第一槍的是小姨。
“為什麽要離開他呢？”自己當時是笑著反問，至於心情嘛，嗯，好笑又好氣，總之沒有一點點對麵女人妄想看到的低到塵埃裏自尊心嚴重受挫的窩囊樣。
小姨的理由很簡單，富二代，官二代。出身工薪家庭的自己高攀不上！
蘇心沒和她談多久，因為覺得沒必要。當然小姨也不是市井刁婦，懂得點到即止。這樣的談話和和氣氣，無損小姨的貴氣也沒撕破蘇心臉皮。很好！
當晚回到出租屋，蘇心提出分手。她要分手，因為她就想看看小姨嘴裏的天之驕子，是如何被她折磨得徹夜不眠。她就想看看小姨嘴裏她配不上的男人，是怎樣板起臉來嗬斥她不準沒事找事。她就想看看，這個男人是如何離不開自己。如果說婚姻抵不過門當戶對，但婚姻前提的愛情裏，自己是絕對贏家。
這樣的理由，如今想來，蘇心都覺得自己太過矯情！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她找過你？”宋子賢吃驚，從沒料到竟是小姨破壞他們的感情，“她那人這裏有問題，你怎麽也跟她瞎鬧！”
他指著腦袋，蘇心錯愕，“你說她……”
“我父母忙著做生意，我從小是被小姨帶大。因為她感情受了傷，那時家裏的人，隻要成雙成對的，小姨總挑撥生事。剛開始我們以為她隻是心裏不平衡，直到後麵越來越嚴重，帶她到醫院才發現是精神失常。我讀大學那會兒，正是最厲害的時候。”
還有這樣的事？蘇心震驚。無法想象當初和她談話的女人竟然是個瘋子！
想到兩人竟是因為這種原因分手，宋子賢更不甘心，“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如果你說了，我們今天已經在一起，我們的孩子也會開口叫爸爸媽媽！”
蘇心也始料不及，不過她卻比宋子賢冷靜，她緊緊抿唇，漂亮的眼睛直直看他，“就算沒有小姨，我們也不會在一起。因為我沒辦法原諒在你的房間裏看到光著身子的李佳，我不可能相信一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人，會帶一個一直以來對他心懷不軌的女人回家！”
“我……那隻是一時衝動，就算你不來，我和她也不會發生什麽！”宋子賢爭辯。李佳長得漂亮，暗戀自己已久。那次會將她往自己住所帶，也是因為蘇心鬧分手，並當眾與別的男孩打得火熱。於是為了報複，才將李佳帶回去。萬萬沒想到，那夜的蘇心也回去收拾她遺露的東西。
一切巧得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解釋和澄清那麽沒有說服力！
“現在說什麽也沒用，我們之間已經這樣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它永遠這樣下去。”當年的事想太多，解釋太多，隻會把現在的生活變得更累。算了吧！
縱然那麽多不甘心，現實麵前宋子賢也隻能認命，“我們能做朋友嗎？”
蘇心心口泛酸，卻努力微笑，“當然。”
看著她迷人的麵龐，宋子賢心髒微微抽疼。終於得到答案了，卻比沒得到答案更令他傷心。
兩人靜默不語，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感傷。突然，蘇心包裏的手機響。她拿出來，“家毅……”
她丈夫？
宋子賢很受傷地看她，結果就見蘇心雙眸大睜，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楚，“我……我馬上過來。等我，一定等我……”
“怎麽了？”從她驚悸的表情宋子賢猜她一定遇到什麽棘手的事。
“送我去醫院，請你快點送我去醫院。”
捷豹一路勇闖紅燈，趕到第二人民醫院，已經是二十分鍾後的事。
“家毅……小尾巴呢？”
搶救室外，沈家毅撫額坐在長椅上。蘇心衝上去，著急地拉著他。
沈家毅握著她發抖的手，先是看了眼身後的宋子賢，這才柔聲安撫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蘇心，“張醫生已經在搶救了，放心，小尾巴那麽多次都堅強的挺過來了，這次也沒問題。”
蘇心傷心，撲到沈家毅懷裏大哭，“我不能沒有小尾巴，我還沒有愛夠她，她不可以有事……”
看抱在一起的兩人，蘇心的哭聲劃痛宋子賢的心。不過聰明過人的他，卻從兩人對話中捕捉到一個信息，他們的女兒身體不好，已經進過許多次搶救室。
想到在包間裏看到的那個身體瘦小，麵色蒼白的小女孩。宋子賢長眉緊擰，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