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人,不會是我吧
小哥哥的父母不是車禍身亡了麽?
許瑋不急著答,隻笑意溫溫,“你說呢?”
米果緊眉想了想,騰地驚了麵色,“那人該……該不會是我吧?”
她食指翹起來對著自己,說話都因為震驚而在結巴。
許瑋輕揉她的頭,笑而不語。
“哈……哈哈……”米果都不知道如何形容小哥哥的話帶給自己的強烈衝擊,心髒沉得很,滿滿充斥著無法承受的喜悅。她傻傻咧開嘴,明明在笑,卻又那麽像哭。明亮的眼,瞬間霧氣騰騰,晃動晶瑩水花。
看著傻裏傻氣的她,許瑋內心越發柔軟,可對米果,他還是有哀怨的,“既然知道是我,為什麽一直不找我?”
他的粉絲群建立,留言互動,全都親力親為,隻為某天網頁下方出現一個名叫“愛丫頭”的女孩。可是沒有,沒有,所有留言的粉絲中沒有一個是他的愛丫頭。他失望,難過,又不肯放棄。一次次失望,卻一次次期待,周而複始……
米果抓著頭發,吸了吸鼻水,說得極不好意思,“我覺得小哥哥已經成名了,我怕打擾你,更擔心你會不認我這個朋友。”
因為怕失望,所以不敢接近!
聽了這樣的話,許瑋佯裝生氣,“我像是那樣的人?”
米果立刻討好地笑,“現在知道不是了。”
她的小哥哥還是當年那個溫柔的他,一如往昔!
隻是有件事米果還是很疑惑,“小哥哥,我名字變了,模樣也變了,你又怎麽認出我?”
許瑋微微偏臉,似乎在組織語言,想了想,他說,“我也說不上,那就是一種感覺。”
很虛無的東西,卻真真實實存在,妙不可言!或許那就是默契,人與人之間微妙的電波傳送。
相聚的時光短暫美好,時間很快流到正午。許瑋說帶米果去個地方,任她怎麽追問,他就要賣弄關子。無法,米果隻好不再追問。一路忐忑又興奮的幻想著小哥哥會給她什麽驚喜。
伊戀sofa。
看到漂亮的門庭,米果傻眼,“小哥哥,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墨鏡後的雙眼眸中柔情瀲灩,“來過這嗎?”
點頭,米果麵紅的說,“前些天有位朋友帶我來,裏麵的東西好好吃,就是太貴了。”
她這種普通女孩,隻能路過流口水的份。
比她高出許多的許瑋,絲毫不介意路人的目光,伸手摸摸她的頭發,說得爽快,“以後這裏歸你了!”
“啊?”和小哥哥一起後就太多太多的震驚和驚喜,以致米果反應嚴重遲鈍,根本就樂得找不著北。
“小時候我說過,長大後要給你造一座巧克力屋子,供你每天美美吃到飽。”
他偏臉看巧克力店的方向,透亮的玻璃窗內,無數青年男女柔情蜜意品嚐著從世界各地運來的巧克力,從他們愜意地臉上,可以瞧出他們吃得很歡。
許瑋彎起迷人的嘴角,又將目光收回來慎重地落她臉上,“說過得話我都還記得,所以愛丫頭,那座巧克力店,我送你!”
“等等”,打結的神經稍稍有些梳理清楚,米果指著不遠處客影熙攘的巧克力店,“小哥哥,你是說那個巧克力店是你的?”
“現在是你的了!”數百萬的A城名店,許瑋送得毫不遲疑。
米果不可置信地掩嘴驚呼,以前從店邊過,她都憧憬有一天能坐在裏麵舒舒服服吃上一口巧克力冰淇淋。更憧憬坐她對麵的人,是他……此時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哥哥。因為巧克力店的位置,臨水街,十八號,不偏不移正是孤兒院舊址。
猶記得當時看見孤兒院拆遷,她難過得抱住工人叔叔的大腿,“不要拆,求求你們不要拆……媽媽還沒回來接我……”
若是這裏變了樣,媽媽都不知道去哪兒接她了。
那是在她成年之後,撒謊對朱夫人說要留在學校補習,放學偷偷溜回來的一個暮春黃昏。
也在那個時候她驚然發現,孤兒院不見了,小哥哥和那些孩子們全都不見了。她好傷心,坐在地上汪汪大哭,沒叔叔理她這個黃毛丫頭。她又細又小的胳臂搬起叔叔們從牆上拆下來的磚塊,又吃力地搬回原處。
她打擾了叔叔們的施工進程,他們罵她,趕她。她氣得又跳又哭,甚至還張嘴去咬叔叔的腿。後來,她被朱夫人領回去,結結實實挨了她一頓板子。再後來,等她再回去時孤兒院已經夷為平地。後來的後來,原址之上成了密集的商鋪。幾年前,臨水街十八號成了本市青年男女最愛光顧的地方:伊戀sofa。隻不過它的火爆並非僅僅因為它是最著名的巧克力店。它享譽全國的原因還因為……
“小哥哥,我記得你有支歌,是不是唱的就是這裏?”
許瑋點頭,淺淺彎起的唇角線條溫柔進骨子裏,“裏麵還有驚喜,走,跟我進去!”
“還有?”米果都快樂暈了。她手捧雙頰,覺得自己猶如身在夢境。
許瑋是當下最具人氣的男星,可他戴著寬大時尚的太陽鏡,遮住半張妖冶麵龐。此時走在路上,縱容氣質斐然,身材出眾,路人頂多也就用欣賞和著迷的目光貪婪地多看他幾眼。並不會想到此時牽著個平凡女孩,低頭匆匆往店內走的男人正是巨星許瑋。
店員微笑過來,許瑋搖頭,徑直走進店長室。他的身份僅店長知道,店長見他,略微吃驚著起身。
“你忙,我去裏麵看看,沒事別來。”他拍拍店長的肩淡聲說,隨後帶著米果從店長室的另一側穿門而過。
“哇……”眼前景色令米果抑製不住驚呼。
店的後麵正是當初和小哥哥最愛來的前院。茂密大樹,長了青苔的斑駁灰牆,散發出陣陣幽香的翠綠草坪。驚喜一波一波襲來,米果都快招架不住。她傻子一樣呆滯地看眼前景象,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好像在做夢!”
許瑋笑著輕掐她嫩滑的麵頰,“可是不是夢!”
無法言語的狂喜像浪頭凶猛地朝米果撲來,她樂得頭暈目眩。
“小哥哥,這驚喜我好喜歡,謝謝!”她眼眶泛熱,緊緊抓住許瑋的手,指甲幾乎都嵌入他手臂。
許瑋忍疼,“這還不止。”
“還有?”米果都快樂瘋了。
他笑了笑,緩緩,性感的歌聲如水般溢出兩瓣緋色的唇,“臨水街,十八號,從南往北三十步。老槐樹,往下藏,玻璃瓶裏紙幾張……”
他一邊唱,一邊往槐樹下去。米果似乎明白他在做什麽了。
這首歌對米果來說歌詞倒過來都會唱。她也往槐樹走,輕聲跟著合,“記憶落進樹根,歲月爬上臉龐。你是否還能想起,小時的我們……”
初聽這隻歌,米果隻覺得節奏輕柔,歌詞親切,曲調清新。她也曾想過小哥哥是否借這支歌在傳遞著什麽,隻是後來,她又很快搖頭否定。依小哥哥如今在娛樂圈如日中天的強勢地位,他唱這些歌僅僅是對過去的緬懷吧。無關其它!
可是現在看看,原來這支歌真是大有乾坤!
兩人哼哼吟唱,都來槐樹下。米果發現樹下有一處草坪微有鬆動,與其它地表銜接處明顯高出許多。她記得,這裏曾埋下許多她和小哥哥的秘密。隻關於兩人,獨獨屬於兩人的世界。
他絲毫不像其它藝人介意自己的肢體是否會受傷害,他就那樣赤手,指尖挖土,向上刨起一堆放在旁邊。米果也學他的樣,兩人蹲在一起很耐心,很愉悅地挖。
“看到了看到了,小哥哥,你看……”當年兩人年紀都小,自認為挖了很深的坑,足夠種下他們許許多多的秘密,其實今日一看,也就不過泥土之下數十寸。
兩人小心翼翼拿出裏麵的玻璃瓶,瓶子是孤兒院從醫院收來的廢棄的輸液瓶。天冷時給孩子們裝熱水暖手暖腳用的。小小的許瑋偷了兩個出來,那時在小孩子的世界裏,覺得手裏的兩個玻璃瓶是多麽了不起的玩具。
那時許瑋已入小學,兩個孩子就在陽光溫暖的周末午後,趴在身下這塊柔軟的草地上。用短得隻有小拳頭豎起來那麽點長度的鉛筆,一撇一捺教愛丫頭寫兩人的名字。
然後裝進玻璃杯,挖坑埋進土裏。
那時小哥哥說眼前是顆神奇的樹,隻要把願望埋下去,老樹會給它力量,然後就像綠色植物一樣慢慢長大,開花。再然後,所有的願意就實現了!
天真的小愛相信了,她相信這種神奇的力量,相信媽媽會來接她。更相信小哥哥所說的一切。
日曆掀過一頁一頁,如今再回這片流淌著記憶、微笑和夢想的地方,物在人在。時光默默而又靜好!
兩人微笑注視彼此,鼻尖淺淺飄散泥土特有的潮潤腥味。玻璃杯內裝著碎石子的是許瑋的,他將瓶子舉在米果耳邊輕輕的搖。石子與玻璃瓶碰撞,晃蕩出叮叮的聲響,如風鈴清脆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