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隋唐篇
“你可知一郎甚麽時候回來?你程伯母想他想得緊,這十來日,她沒收到一郎傳來的書信,很是擔憂!”寧氏歡喜的念了會兒佛,而後問道。這些時日程夫人沒少來家裏問,臉都瘦了一圈。
“一郎?我去京城的時候姑父遣他給唐壁大人送信過來,並叫他就留在此處任職,好侍奉老母。怎的?他還未歸家?!”秦瓊一聽便皺起了眉頭,回道。
“這是怎麽回事?!叔寶,你好好想想,一郎還有可能去什麽地方?還是說……他也像你一樣遇到了昏官汙吏,遭了別人的陷害?”寧氏聽完秦瓊所言,慌得站起了身子,驚聲叫道。她是看著一郎長大的,很是知道他的性子,雖說他平日裏有些不著調,可最是個孝順的,他在北平府當差的那段日子可是隔幾日就叫人寫信、捎銀子給程夫人,這些時日沒有音訊可見是出了什麽事!因為秦瓊之前的遭遇,寧氏不得不多想。
“娘你莫要著急,一郎許是路上遇到了什麽事兒耽擱了。你也知道,他最是個愛打抱不平的性子。這樣,娘親先不要同程伯母講,等用過午膳我便去唐大人府上問上一問,然後在去信給天南海北兄弟們,請他們也幫忙尋找。”秦瓊忙安撫寧氏道。
“伯母莫急,我這就修書一封,遣人去給我大哥送去。我二賢莊人手眾多,我兩位哥哥也是交遊廣闊,這樣將消息散播出去,沒準兒那個一郎聽到了信兒就自己回來了呢!”單盈盈道。
“對,對,我爹爹最是厲害了,肯定能將那個一郎哥哥尋回來!”阿元拍著小胸脯說道。
“娘,你可不能慌,萬一叫程伯母看出來,你要怎麽說。”方慕也跟著勸道:“就像哥哥說的那般,依一郎哥哥那愛打抱不平、扶危濟困的性子,路上若是遇到什麽賣身葬父的那可不得幫一下,若是遇到那禍害一方百姓的惡霸,他可不得插手管上一管,這樣一來,可不就耽誤時候了。”
被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寧氏的情緒也鎮定了下來,隻叮囑說叫秦瓊盡心去尋人。
第二日,秦瓊剛將黃驃馬牽出大門,正要前去唐壁府問問情況,與恰好在此時歸家的程一郎碰了個麵對麵。與程一郎一同歸家的是山東綠林首領,名喚尤俊達,他們此行帶了幾車的物件。
“一郎,你這是做甚麽去了!這十幾日竟連個音訊也不傳來,你可知道你娘都給嚇壞了!”在與尤俊達見禮之後,秦瓊伸手錘了程一郎一拳,說道。
“我……我路上遇到了些事,耽擱了。當時情況緊急,便沒給老娘去信。都怪我,都怪我!咱們晚上再說話兒,我先去看看我老娘,省得她再多提心吊膽一會兒!”程一郎並未將他因何耽誤了歸期說明,不過秦瓊以為他是急著回家裏去看程伯母,沒時間細說,便也沒追問。
方慕見才出門的兄長回轉,便笑問道:“哥哥,可是一郎哥哥回來了?”
“正是,我剛一出門便碰到他帶著朋友進胡同,也是巧得很。他現在回家裏同程伯母說話去了,說晚上再過來。”秦瓊也是鬆了口氣,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
寧氏聽到兄妹倆的對話,這才放下心來。她道:“等晚上他過來了,我非得數落數落他不成。不管是遇到什麽事兒了,也得先想著給家裏來個信兒啊!看看把你程伯母唬成什麽樣子了。”
這天晚上,程家母子還有尤俊達都過來了,晚膳便是在這裏用的。程夫人和寧氏、方慕、以及盈盈等人坐在一桌說話兒,程一郎則拉著尤俊達同秦瓊在一桌,喝酒閑聊。
看得出來,程一郎認的這個兄弟對他極真心,待人接物更是個不凡的,不過隻有一點,他似乎對秦瓊有所防備,或者說,他對在座的諸位都有所防備。不過是個人就有秘密,秦瓊等人也並不在意。
席間,秦瓊提到去唐璧府上報到的事情,他道:“一郎你應該還未去過唐大人府上吧,明日咱們一同去前去如何?早日將此事解決了也省得一直掛心!”
程一郎險些被軟爛醇香的大塊肘子皮給噎死,連灌了兩酒又猛喘了幾大口氣才算是緩過勁兒來。他抬眼同秦瓊那關切的眸光對上,而後長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極複雜的神情。他道:“太平郎,你就別等我一起了。那差事我不幹了!當這破官兒有個鳥用,誰也幫不了,誰也救不了,倒還不如入了——”
剛開始程一郎隻是低語,越說越激動,嗓門也就越大。
哥哥,我的親哥哥哎,嘴上安個把門的成不成,眼前的這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官啊,別什麽話都往外頭吐啊!尤俊達差點給程一郎跪了,天知道他多想把程一郎的大嘴給縫上。
“程哥哥猛地灌了這麽多,想來這會兒醉意上頭了,秦家哥哥莫要介意!”尤俊達起身給秦瓊和程一郎滿上酒,插嘴道。說話的功夫,尤俊達抬腳踩在了程一郎的腳背上。這一下很用了幾分力氣,疼得程一郎倒吸一口涼氣。
程一郎剛要開口,尤俊達那極淩厲的眼神兒就飛了過來,看得他渾身一激靈,好似大冬天的被澆了滿頭滿臉的冰水一般。他倒不是因為險些向秦瓊露了底而心驚,自家兄弟他是絕對信任的。他是在後怕,若是俊達沒及時打斷,他定會把劫皇綱的事兒給說出來,那還不得把老娘嚇出個好歹來啊!
“我怎麽恍惚聽到一郎說什麽不做官了……”方才程一郎鬧出的動靜可不算小,就算中間隔了道門,程母也是能聽到一言半語的。
“這小子是不是又幹什麽渾事了?!不成,我得去問問!”程母哪裏還坐得住,慌忙忙站起身來,嘴裏嘟囔道。
“隔著門你能聽得清楚?許是你聽岔了呢”寧氏扶住程母的手臂,安撫道:“你呀,先別慌,等用完了飯,再細細的問一郎豈不是更好。”
“是啊,伯母,您別急。我剛剛好像聽到一郎的結拜兄弟說灌酒、醉意上頭什麽的,也許是一郎哥哥喝醉了酒胡言了幾句?”方慕跟著勸道。
程母一聽,也對,一郎那孩子喝醉了酒是愛胡咧咧。這麽一想,她也就不那麽慌了。
程母和寧氏隻聽了隻言片語,可方慕耳力要比她們兩個好上許多,她將程一郎吵嚷的話可聽了個真真切切。說實話,她都有些替尤俊達心塞,若是叫程一郎繼續說下去,搞不好他已將劫皇綱的事兒給說出來了。
也不知道回家後程一郎和尤俊達到底是怎麽糊弄程母的,一郎沒去唐壁府上報道程母也沒說什麽。
又過了一日,兩撥前來給寧氏賀壽的人馬在秦家大門口遇了個正著,周遭的氣氛不說是劍拔弩張也差不多了。
“是你!”
“……手下敗將?!”
這麽說話咋就沒被人打死!
嘴怎麽賤!
被說是手下敗將的那方人馬個個橫眉立目的,眼裏都快冒出火來了。領頭的那人貌似靈官,手執金頂棗陽槊,正是秦瓊和方慕極熟識的二賢莊的二莊主單通單雄信。說出手下敗將那四個字的人是秦瓊和方慕的表弟,少保羅成,他奉母命前來給舅媽賀壽,他身後站著的是張公瑾、史大奈、杜文忠等人。
手下敗將這四個是怎麽來的呢!這得從單雄信帶著諸位綠林英雄來曆城給寧氏賀壽說起,就在齊國遠和李如輝的山寨不遠處,他碰到了被羅成打得落荒而逃的兩人。齊國遠和李如輝心裏頭有氣,說話便不那麽客觀,讓單雄信以為他們兩個被欺負了。義字當頭的單雄信自然就去找羅成算賬了,不過他那杆金頂棗陽槊使得雖好,卻抵不過羅成手裏的那杆五鉤神飛亮銀槍,幾十招下來,身上多了近十個槍眼子。
“單二哥,你瞅瞅,看把這小子給狂的!等我見了秦家哥哥,非叫他幫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不成!”齊國遠憤憤不平道。
羅成此時還能不知道齊國遠口中的秦家哥哥是誰,對此,他隻冷笑了下。羅成心道:‘表哥會為了這搬弄是非的白麵饅頭教訓我?!也是笑話。’
“單賢弟?表弟?你們這是……”羅成正這樣想著,秦瓊著一身嶄新衣袍開了大門出來,見這兩方人馬在眼前呈對峙之勢,氣氛也有些不對的樣子,忙道。
齊國遠回過味兒來後,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說起來,都怪他們,劫誰不行,偏生劫到秦哥哥的表弟身上,武功不濟落敗了又跑到單二哥跟前半真半假的說了一通,害得單二哥受了傷。
剛剛我居然還叫嚷著叫秦哥哥替我教訓秦哥哥的表弟!!
我是不是傻!
不過他也是個知錯就改的,趕忙站出來解釋,又有秦瓊在中間幫著轉圜,明麵上單雄信和羅成算是握手言和了。
自這日起,秦家算是徹底熱鬧起來,各地來的英雄好漢匯聚於曆城縣,將秦家和隔壁的程家都住滿了。綠林鬧出這麽大動靜,因被響馬劫了皇綱而對綠林甚是關注的楊林哪裏會有不知道的,忙命他手下的大太保、二太保點齊大軍,直往曆城縣進發。
與此同時,家住齊州城內的陸老爺帶人匆匆忙忙的趕到秦家,求方慕隨他去陸家莊給突發惡疾的老夫人看病。臨行前,方慕挨個叮囑了秦瓊等人一番。
“兄長,九省十八州的綠林好漢齊聚曆城縣,如此大的動靜想必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若是此時他們率大軍圍城清剿,那可就危險了!兄長還是早做打算為好!”方慕提醒秦瓊道。
秦瓊的兩道濃眉皺了起來,薄唇微抿,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真有什麽意外的狀況發生,盈盈、士信,娘親、周叔還有程伯母就拜托你們了!”方慕囑咐道。
“慕姐姐放心!”單盈盈神色嚴肅且鄭重的點頭道。
“姐姐別擔心,我會保護娘的!”士信使勁兒捶了捶胸脯,自信滿滿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