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夢與真

  李十三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眼前的一切令他陌生。


  這是什麽地方？

  在一片花木掩映中，一座小巧的農家小院出現在眼前，低矮的石頭牆上長滿了雜草，一隻小狗從院子裏跑出來，衝自己一邊叫著一邊搖著尾巴。


  李十三拍拍頭，努力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哎臥槽，我叫啥來著？”他一個激靈，居然發現忘記了自己是誰。他嚐試著站起身，全身的劇痛和疲勞感讓他幾乎無法站立，這感覺仿佛舉著兩桶水紮了一天一夜的馬步一樣。那隻狗這時已經衝過來，撲到了他的身上，李十三被這輕輕的一撲撲倒在地，狗狗興奮地竄上來不停舔著他的臉，看起來十分親熱。


  李十三一臉懵逼，他坐起來，嚐試推了幾次也沒有推開那隻狗。不遠處的青黑木門被推開了一條縫，一個中年農家打扮的婦女急促地走過來，盯著李十三的臉上難掩激動和喜悅。


  “天上，你可算回來了！”她走過來，想拉起李十三。


  李十三頭腦一陣眩暈：天上又是誰？

  中年婦女發現李十三沒有應聲，又喊了一句：“天上，你再發什麽呆啊！你爸還在屋裏等著呢！”中年婦女伸手又拽了拽他。


  李十三緩緩站起來，那隻狗又開始圍著他來回轉圈。


  “這是怎麽回事？我們不是在阿爾卑斯山打惡魔嗎？莧靈、芷月他們呢？難道！”李十三想著，突然腦子一轉，“難道我中了幻覺！這不是我的家！”想到這他慌忙一把甩開中年婦女，右手運氣龍之氣，可還沒有運氣力氣，一塊木頭就重重砸到了他的腦袋上。


  “王天上，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怕我訛你錢啊！”


  他回頭一看，隻見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正拿著一根樹枝笑著對自己說話，一臉的痞子氣。但是他的聲音卻讓李十三感覺似曾相識。


  中年婦女一看到他，似乎有些嫌棄地說道：“去去去，今天天上剛回來，沒時間陪你瘋，自己玩去！”


  男人倒也爽快，咧著嘴笑：“行，王天上，晚上吃完飯我來找你，最近劉鳥家娶了個新媳婦兒，長得那就一個好看，晚上我帶你去看看，哈哈哈……”


  “滾，混小子！”中年婦女臉氣的通紅，撿起一塊石頭砸過去。


  男人嬉笑著跑掉了。


  李十三皺起了眉，這感覺跟幻覺完全不一樣，沒有一絲破綻，就好像是真的一樣，或者說這就是真的。他腦子又一陣眩暈：“莧靈和芷月是誰？阿爾卑斯山在哪？我在胡說什麽？”他越想頭越痛，最後痛得大叫了起來。中年婦女關切地望著他問道：“天上你怎麽了？頭痛病又犯了？快進來休息一下。”李十三沒有再抗拒，跟著他走進了院子，院子收拾地很幹淨，東西擺放地整整齊齊，顯得非常利落。


  “快看，天上回來了！”中年婦女還沒到屋就興奮地跟屋裏的一個中年男人說道。


  “回來了。”中年男人吸著煙，默默說道，但是臉上開心的神色仍然難以掩飾。


  李十三點點頭，應允下來。


  中年婦女招呼他吃飯，忙前忙後，開心不已。


  日子一天天過去，但是李十三卻依然沒有記起更多，腦海中隻是偶爾浮現出幾個名字，董莧靈，伍彩霓，貝蒂，雪晴鳳……這些聽起來像是女人的名字，他不懂這些名字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轉眼間春去秋來，寒來暑往，日子就這麽平淡無奇地過下去，雖沒有驚喜，但是恬淡的感覺卻並不為李十三所討厭，漸漸地他知道自己叫王天上，兩個中年人是自己的爸媽，自己呢，從小跟著那個叫二狗的孤兒到處闖禍，讓家人操碎了心，爺爺被自己氣死後父親就很少露出笑容了。幾年前他說要自己出去闖蕩一番，卻沒有任何建樹，最後餓了幾天又回到了家裏。


  漸漸地李十三也默認了這些事實，他覺得這就是自己，種種地，喝喝酒，討一房媳婦，這種親情倒也讓他十分樂在其中。每天隨父親下地幹活，晚上回來跟二狗出去鬼混一圈，卻也沒有再闖下什麽大禍。


  很快，三年時間過去了。


  那是一個秋天，李十三和父親忙了一天回到家中，一家人吃了晚飯後便躺下睡覺了，因為太累，李十三並沒有跟二狗出去浪。


  半夜，一家人睡得正熟，李十三突然被一陣窸窣的響聲驚醒了。他揉著朦朧的睡眼坐起來，發現動靜是從大堂傳來的，他起身悄悄來到大堂，打開門，隻見兩個人影正在桌前吃著什麽，桌邊還躺著一個人正在掙紮著。


  “是誰！”他驚叫出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沙包那麽大的拳頭已經打在了他的臉上，頓時腦袋一陣眩暈讓他跌坐在地。


  “一刀捅了，省的將來認出我們！”


  “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估計他沒看清楚，快吃完飯離開就行！”


  兩個人嘰裏咕嚕說了會，又大口吃了起來。


  這時，中年女人跑出來，看到依靠在門框上的兒子，聲嘶力竭地喊道：“天上，你們把天上怎麽了，你們想幹嘛！”說著就衝了上去。


  “媽別……”李十三想阻止，但是腦袋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說不出話。


  “媽的真是麻煩！”


  中年女人衝上去，還沒哼一聲就被一刀刺倒在地。


  兩個人罵罵咧咧地喊著走到李十三麵前。


  這時李十三感到被人拖了起來，拖進了屋子裏，隨即門被鎖上了。“爸……”李十三微弱的喊了一聲。隻見中年男人陰沉著臉，眼裏滿是憤怒，他一聲不吭，把李十三從窗戶推了出去，李十三翻倒在地，使出全身力氣強行站起來，中年男人盯著他最終說道：“別忘了你爸媽！”


  黑暗中，李十三看到兩個歹徒踹開了門，父親迎上去一板凳砸在前頭那人的頭上……


  “王天上！你家裏……”遠遠的，一個身影快速跑進來，扶住李十三，原來是二狗，他看到李十三一頭鮮血，大驚道：“我看到有兩個人跑到你家去了，你怎麽了！”


  “快走！”父親爬到窗口，對著他們喊道。


  隨即一聲悶哼，父親的聲音就不見了。


  二狗驚慌失措，拉著李十三一路逃出院子，那隻狗也跟著一路往前跑，身後的叫喊聲愈來愈小，最終聽不見了。


  李十三腿一軟，癱倒在地，二狗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身邊的狗好像沒有跟來，李十三隱隱記得逃跑的路上，狗好像突然回頭了，然後兩個歹徒罵罵咧咧，發出了一陣慘叫，然後兩人就擺脫了他們。兩人站在山頭上，看到家中正燃起大火。


  李十三心裏突然一痛，大聲哭了起來。


  從此以後，李十三和二狗就過上了四處飄泊的日子，兩人離開這裏，不知道往什麽方向走了多少路途，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一路渴了喝河裏的水，餓了就近找吃的，掏鳥窩，抓野兔，不行去農戶家裏偷個雞抓隻狗也可以，李十三過得越來越麻木，似乎感覺世界上並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隻是偶爾晚上做夢的時候會夢到很多美麗的女人，還有奇形怪狀的妖怪，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直到有一天，兩人途徑一個小山村，剛剛抓到一隻雞準備烤了吃的時候，突然刮來一陣大風，一轉眼的工夫，麵前已經出現了一個人，長得高高大大，相貌堂堂，眉宇間充滿豪氣。


  “喂你是誰？好狗不擋飯！”二狗毫不猶豫上前去懟道。


  那人歪著頭望著李十三，皺起了眉。


  “哎你怎麽看起來有點眼熟啊？”二狗疑惑道。


  那個人又仔細看了看，問：“你叫什麽名字？”


  “王天上。”李十三木然答道。


  “哎你怎麽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啊！你誰啊？”二狗恍然大悟，問道。


  “李十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