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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王啟年突然明悟了自己的死期

  言冰雲被捕的消息,不過兩日時間,便傳到了慶國境內。


  這一消息在慶國內,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慶帝收到消息,心中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當即口諭下旨:


  “朕打下的疆土,一寸不讓!其它的,都好談。”


  陳萍萍立即單獨召見了言若海,將這一消息告訴了他。


  “不行,絕對不行!肖恩不能放!此人對我慶國極端仇恨,他若歸齊,必然瘋狂報複,屆時,慶國不知又要有多少無辜之人命喪其手。”


  不愧是鑒查院的元老,言若海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堅決不同意放了肖恩。


  依他之意,由他率領一隊人馬,連夜潛入北齊國都,設法救出言冰雲。


  若救不出,也算盡了一個父親應盡之責。


  陳萍萍:“不是放,是換冰雲回來。”


  “不換!”


  言若海咬牙切齒地說道。


  一個父親,說出這樣的話,誰又能明白他此刻內心的煎熬與折磨。


  剛牙都快要被咬碎了往肚子裏咽。


  陳萍萍抬頭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換與不換,不是你能定的。”


  聽聞陳萍萍此話,言若海雙目一瞪,做勢差點就要與陳萍萍急。


  就在此時,陳萍萍低頭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雙腿,經過範閑的治療,斷腿處傳來的舒舒麻麻的感覺,讓他很是喜歡,一邊摸著斷腿,一邊打斷言若海的急怒,說道:


  “當然,也不是我能決定的。能決定這件事的隻有一個人。”


  聞言,言若海沉默了下來。


  目光落在陳萍萍身上,從陳萍萍此刻撫摸斷腿的動作,他仿佛讀懂了些什麽。


  要論京都誰最想致肖恩於死地,那無疑就是陳萍萍了。


  可現在……


  所以,言若海沉默了。


  對鑒查院的忠誠,陳萍萍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

  是老太監前來鑒查院宣讀的口諭。


  不得不說,慶帝是算計人心的高手。


  完成自己的計劃之餘,還不忘了借此事來鑒查院刷一波好感,收攏一番人心。


  不惜放了肖恩這樣的絕世魔頭,也勢要將言冰雲救出來。


  這樣的決定,這樣的手段,又怎能不讓屬下人不歸心,不感激呢?

  口諭宣讀完畢,在鑒查院內,刹那間就跪下了一片人。


  誰也沒有注意到,此刻身處一旁黑暗之中的陳萍萍,低頭撫摸雙腿的神色之中,閃過一絲殺意。


  不過,那稍縱即逝的一絲殺意,微弱得仿佛一滴眼淚掉入汪洋大海之中,並未激起一點點浪花。


  像他這樣的人,臉色之上,絕不會透露出一絲一毫的心理真實想法。


  即使偶爾眼神之間稍有疏忽,透露出了點什麽,那也絕不會超過0.01秒。


  口諭傳到鴻臚寺,第二日,南北和談繼續進行。


  不過,這次的談判異常地激烈。


  榆木疙瘩長條形桌案,桌案之上,滿是腳印??,空中紙團亂飛,紙絮遍地,口水唾沫星子,更是滿天飛。


  群魔亂舞之相,真讓範閑大開眼界。


  為了避難,他已經躲到了一旁,打開虛空電子板麵,研究起了《三千劍意》。


  無論怎麽說,他前世也是起點孤兒院的人,好不容易穿越了,怎麽說也不能丟了孤兒院的臉才是。


  《三千劍意》和《亙古符籙》,就是他日後正式踏行諸天的敲門磚,投石問路之鑰匙。


  南北使團的和談一直持續到了正午十分,才宣布落幕。


  和談的最後,北齊使團領隊看向辛其物,手指在空氣中一陣亂指,欲言又止,最後卻全部化為一聲歎息,充滿無奈和悵惘。


  他為官幾十年,卻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古板不化之人。


  還有,他那摳鼻孔的動作,簡直就是文人中的敗類。


  呃……突然想起,好像某人以前也被人這麽評價來著。


  和談最終的結果,慶國賠付北齊大軍傷亡的撫恤金,一共三千萬兩白銀,但是,所打下的一州之地,寸土不讓。


  至於人質方麵,幾乎沒有什麽歧義糾紛,就是利用肖恩和司理理換回言冰雲。


  談判結果傳到禦書房,慶帝正在觀星台縱覽河山,聽聞消息,心中大定,連連稱讚。


  “雖有波折,但鴻臚寺辦事,還算周密,朕很滿意。”


  慶帝一直處於幕後,暗中謀劃了十多年,如今離知道神廟的秘密,隻有一步之遙,心中是一種怎樣的激動與期待,誰能體會。


  他當即決定,明夜在祈年殿設下宴席,為禮部和鴻臚寺慶功。


  同時,還命北齊使團和東夷城使團陪坐。


  傍晚時分,範閑回到範府的時候,臉上顯得有些陰沉。


  一路上,往日裏嘰嘰喳喳的王啟年見此神情,悄悄咪咪的,一句話不敢多說。


  在踏入府門的時候,範閑的臉色終於好看些許。


  王啟年將範閑送回府之後,範閑給他放了一夜假,讓他回家看看老婆孩子。他連聲道謝之後,駕著馬車離開了。


  路過中央庭院的時候,範建在亭子裏靜坐,看到他到來,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父親大人,您找我?”


  “回來了?來,坐。”


  “你在鴻臚寺舌戰群雄的事我聽辛其物說了,辦得不錯。”


  聞言,範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舌戰群雄?

  他自己怎麽不知道?

  自己好像全程放羊來著……


  那滿天的唾沫星子,真的很嚇人。


  範建告訴範閑,明晚祈年殿的宴會,北齊文壇大家莊墨韓也會出席。


  並且,天下許多人都在期待著他這位“慶國未來的文壇泰鬥”,與莊墨韓明天的會麵。


  慶國文運曆來差北齊太多,昔年,慶國文人甚至以高中北齊科舉為榮。


  慶國盼文運,如求甘霖。


  至於範閑的本事如何,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死馬當活馬醫。
……

  王啟年離開範府好遠,到了一個拐角彎的地方,王啟年停下馬車,深吸一口吸,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跳下馬車來,“呼……”


  鬆了很長一口氣,擦了一下額頭的虛汗。


  “喵了個咪,也不知道今天哪位不開眼的,竟然惹到了這位殺人不眨眼的閻王,嚇得王某擔心了一路,還以為雜家滅口之日就在今晚……”


  忽然,他臉色微變。


  “該不會是……讓我離得遠些,然後再派人來滅口吧?”


  離開前,範閑那個“詭異邪惡”的笑容,忽然在王啟年腦海中浮現出來,再怎麽也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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