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476章 崩塌三

  他們聲音很大，雖在客棧之中，混了許多的嬉笑怒罵之聲，卻也異常分明。軒塵聽得他們講到宋國的事，便知道大事不妙，又突聞他們談論起上官齊，更是覺得心驚。涔涔的冷汗從他額角流下來，不甘心似的，爭前恐後的流下來。他的臉倏然蒼白起來，想向芷鳶說些什麽安慰的話，一抬頭，卻見芷鳶已不見了。 他忙四顧去尋她，隻見她已走到旁邊那桌人身前，道：“這位大哥，你打哪裏聽說上官將軍戰死了？” 四個人刹時安靜下來。芷鳶雖衣著算不上華麗，卻也是上乘的料子，又儀容不凡，貴氣逼人，一看便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四人擔心惹禍上身，一邊麵麵相覷，一邊暗罵其中一人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胡亂說話，怕是得罪了貴人而不自知。 那個姓韋的男子忙賠笑著道：“夫人聽岔了，是我這兄弟酒喝多了，胡言亂語的，汙了您的耳朵。”其餘三人忙點頭稱是，臉上都是訕訕的。 芷鳶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見軒塵走了上來，一手攬了芷鳶的肩，將她護在身後，笑著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擾各位兄弟了。我夫人是宋國人，多年未回去了，忽然聽聞，難免動容，這才有此一問。請各位勿要介懷。” 那四人見軒塵神采飛揚，言語又客氣，便放下戒心來。那灰衣衫男子道：“好說，好說。夫人關心故國，也是人之常情。” 那個說了上官齊消息的男人舒了口氣，又笑嘻嘻的出來打圓場，道：“夫人心善，自然是常念著宋國的。既然夫人有此一問，我便告訴夫人，這消息千真萬確的，七國都傳遍了，不會錯。許是夫人久在深閨，方才不知道。也是夫人好福氣，有這位仁兄庇護，能一心一意過自己的安生日子。” 軒塵跟在芷鳶身後，見她一路默默的走上來。她推開門，就這樣失魂落魄的坐在床沿上，臉色蒼白的嚇人，嘴角都隱隱泛了白色。 軒塵搬了凳子坐在她對麵，直直看著她，又低下頭來，道：“阿鳶，對不起。” 芷鳶搖搖頭，聲音嘶啞，道：“我早知道如今宋國的形勢不會好，可沒想到，竟到了這種程度。上官將軍是宋國的屏障，更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長輩，我待他的心，和待我父皇是一樣的……原本他年紀大了，許多事都已經讓泓哥哥去做，如今他親自出征，必定是到了千鈞一發的時候……可如今他卻……” 軒塵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便隻得望著她，他目光柔和，使人安定，可芷鳶的心，已經碎到無以複加。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蘇佑還在等，那麽，他便是真的要宋國做磨光楚國所有銳氣的石頭了，可宋國積弱，根本不是石頭，不過是一塊肉。磨鈍了刀，自己的氣數也差不多盡了。 “是什麽時候的事？”芷鳶猛然抬起頭來。 “上官齊戰死的消息麽？便是你從齊宮逃出來的前一日傳出來的。想必是楚國從中出了不少力氣，否則也不會一夜之間便傳遍了七國。”軒塵道。 芷鳶的心裏燃起些微的希望，她並不指望蘇佑真的放下一統天下的大業，可如果蘇佑明知宋國氣數將近，還那樣將自己蒙在鼓裏，那麽……她真的不知道會不會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