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445章 籌謀二

  妙娘終歸是肯聽勸的，並非是軒塵口才怎樣的好，而是她心底裏是很懂得芷鳶的良苦用心的。宮中女人多，也就難免藏汙納垢，芷鳶再怎樣用心，也難免有人會把主意打到他們一家身上去，她即便不顧惜允之，也總是顧著孩子的。 妙娘神色淒愴的坐在床邊，一手抱了蘅兒，神思卻不由自主飄得很遠，一雙眼睛像蒙塵的珠子，她看不透現在，也看不透未來。她是豪富之家林家的大小姐，是江州城中最有才情的女子，原本，也該是允之身旁最合適不過的妻子，不管什麽時候，她都是那樣聰穎而堅定，心裏總是有主意的，可現在……妙娘幽幽歎了口氣，道：“娘娘，民女感念娘娘的照拂，也懂得娘娘的心意，願和許家一起離開。” 她輕輕拂過蘅兒的發絲，孩子的頭發那樣輕和軟，牽動著她心底最深的情緒，若是沒有當年之禍，她或許也不用小心翼翼的過掉整個童年，原來，原來她原本也是可以過得簡單的。“隻是民女想請娘娘做個見證，離開齊宮的那一日，便是民女與許家恩斷義絕之日，民女願與許允之和離，這孩子，便跟著她的父親罷。” 妙娘言罷，便別過頭去。允之沉吟著，眉頭蹙的那樣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倒是妙娘懷中的蘅兒開了口，“娘親，你是不要蘅兒了麽？”芷鳶這才發現，她是一個那樣早慧的孩子，可早慧的孩子總是要比別的孩子承擔更多的。 “怎會？”妙娘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她的唇微微泛白，道：“蘅兒是娘親心上的一塊肉，永遠都是。”芷鳶歎了口氣，道：“妙娘姐姐，你要和離，我也總是依著你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離開許家，你一個人怎樣過活呢？” 妙娘淡淡一笑，神情倒是前所未有的坦然，道：“以前奶娘總說，隻有靠著許家，才能有出頭的一日，可民女想過了，靠著民女一人，林家也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三日後，許家一家便向宜政告辭，當日便離開了齊宮。芷鳶站在宮牆之上，望著他們一行人離去的背影，不覺感慨，他們像是她與青春年少最後的一絲念想，早該失去了的，又因緣際會在這宮中陪了她這麽多日子，現在，他們真正的離開了。從今以後，不再有什麽理由能讓他們再回來，唯願各自安好太平。 阿凝站在芷鳶身側，一雙眸子微微眯著，仿佛沁得出水來。芷鳶見四周無人，便輕聲道：“阿凝，你在這宮中許久，自該明白有多少由不得人的時候，許家人能離開，才是好事。你明白麽？”阿凝點點頭，道：“臣妾明白，隻是臣妾身子不適，先行告退了。” 芷鳶怔了怔，倒沒想到她這樣恭順的一個人，竟有這樣的時候。再看她臉色確實不好，想來是傷心極了，便道：“回去罷。”又看向嫦曦，道：“好生服侍充媛回去。”嫦曦道了聲：“是”，便上前扶著阿凝，緩緩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