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435章 斷前塵三

  玉奴著了一件紅色短衫，那樣純粹的紅色，上麵沒有一絲紋飾，映襯著她完美無瑕的麵孔，愈發顯得膚白勝雪。許久未見，她似乎又長大了一些，愈發掩不住傾城國色。隻是在這喜慶的日子，紅色似乎是新夫人才好穿著的，各家夫人都避開了這一顏色，玉奴的一身打扮，便顯得有些刺目。 早有些夫人三個兩個的聚在一處，不時斜睨玉奴幾眼，她倒也恍若未聞，毫不在意。目蓮端著一壺新沏的茶走到她近旁，輕輕歎了口氣，強自擠出一個笑容，將茶盞放下，道：“是你素日最愛吃的玫瑰花茶，沏茶的露水是我親自去采的，你嚐嚐？” 玉奴雙手撐著一張臉，神色鬱鬱，微微抬頭，見是目蓮，又猛然來了精神，站起身來，攥緊她的手腕，道：“主人肯見我麽？”目蓮被她攥的生疼，皺了皺眉，又憐惜她的緊，舍不得讓她放開，柔聲道：“我去時主人已去迎親了，並未說上話，我已和長安說了，等主人回來，讓她千萬遞了話進去。” 她見玉奴像抽了主心骨似的，就這樣直直的癱軟下去，心中暗恨自己不會說話，忙抽出手來扶著她，道：“長安做事你是知道的，她既然答應了，便一定會做的。”玉奴擺擺手，道：“目蓮，你不懂，我不是擔心這個……”她是怕，主人不肯見她啊。 可這話，她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的，隻搖搖頭，眸子中的光芒卻倏爾熄滅了，像是沉寂的夜，再不見一點光亮，連星子都沒的。目蓮坐下來，將茶盞遞給她，胡亂找了些話說，想挑起她的興致，她是真的怕，至於怕什麽，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或許，便是怕玉奴那雙極美的眸子再也亮不起燈火罷。 “洛大人沒陪你來麽？”目蓮笑著問。玉奴望著前方門口的方向，搖頭道：“他想來的，可我不想他來，這一點上，他倒從不違拗我的心意。”目蓮點點頭，笑著道：“洛大人待你真是好。”玉奴回過頭來，凝望著目蓮，她的表情是那樣嚴肅認真，道：“他的確是極好的男子，也許，也是極好的夫君。可是目蓮，你懂麽？若你心中沒有人，嫁了也便嫁了，可若是心中有人，他再好，你也隻覺得厭惡，甚至是惡心。或者，倒寧願他對你壞一些。” 當年玉奴喜歡左丘喜歡的人盡皆知，和她們大多都爭風吃醋過，目蓮自然也懂得，有主人那樣的男子珠玉在前，其他男子的確是難以入眼的了。可目蓮並未嫁過人，愛左丘也是尊敬更多些，遠不如玉奴刻骨，如今便是無從安慰。 人們突然嘈雜起來，目蓮和玉奴齊齊抬頭看著，見是長安恭恭敬敬的迎了一對夫婦進來，男子穿了一身靛藍色的長袍，領口袖口都鑲繡著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說不出的風流瀟灑，氣度翩翩，便是比起左丘也是毫不遜色的。女子著了一身青色衣裙，隻略略梳了發髻，簪了支玉釵，長長的青絲披散在身後，神色清冷，可望著那男子微微一笑，便是如花笑靨，也可傾城的。 目蓮不覺歎道：“這是哪家的大人與夫人，真是天作之合。”玉奴點點頭，道：“目蓮，來世上走一回，他們那樣才算是不辜負。你看他們的神色，必是極相愛的。否則再好的皮囊也是貌合神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