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419章 恩怨了六

  宜政莞爾一笑，微微挑眉，將許夫人手中的書信收回來，隨意折了幾下，扔到匣子中，柔聲歎道：“姑母放心，此事原本便沒什麽大不了的，自古以來，嫡女便高貴如皎皎雲上月，庶女便低賤如腳下泥。”她輕笑，道：“說到底，和奴婢也沒什麽區別。如此卑賤，竟敢與嫡姐的夫婿有染，若是本宮，恐怕也不會讓她活著。” 宜政見允之厭惡的望著自己，隻覺可笑，她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允之胸前的衣襟，唇角輕挑，道：“本宮這麽說表哥愛妻的母親，表哥自然是惱怒的，隻是表哥要知道，若非妙娘的母親臨死時睜著眼睛抓著姨母的裙角，逼她照拂妙娘一生一世，逼她許諾將妙娘嫁給表哥為妻，恐怕姑母也未必看得上林家的小姐，表哥也就未必能有這樣一段好姻緣。”她吃吃的笑著，眼角掃過殿門，猛然看見妙娘和奶娘站在門外，倒吃了一驚，怔怔站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妙娘款款走進殿內，像是全然不知他們在說什麽一般，平靜的宛如一池春水，隻是她從不是這樣沒禮數的人，竟忘了要向宜政行禮。她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端了一盞給許夫人，柔聲道：“姨母，你嚐嚐，這茶香不香？” 許夫人怔了怔，一時倒不知該不該接這茶盞，允之見狀，忙接了過來，道：“妙兒，你累了，回去歇著罷。”妙娘微微一笑，依然是溫順端莊的樣子，隻是唇角微微顫動著，臉色慘白如紙，道：“夫君，你說，我知道了母親的死因，還怎麽能坦然去歇著？” “妙兒！”允之痛苦的喚她，望著她的眼睛，卻不知如何回答。妙娘隻淡淡一笑，又望向宜政，道：“娘娘錯了，我娘親當年大約隻曉得表哥是個好孩子，卻不曉得他的心不在我這裏，若無此事，表哥或許能和白姑娘愛的徹底，也能和芷鳶長相廝守，倒不必日日對著我了。” 說到這裏，妙娘苦笑著看了軒塵一眼，像是在感慨命運的多舛。隻一瞬，她的眼中便全然沒了溫度，隻冷冷的看向許夫人，道：“姨母，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我本是結草銜環都報不了的，可若用我娘親的命來換，卻好像並不值得。我隻想知道，她做了什麽竟讓你狠心要了她的命？她是你妹妹啊！是，她是庶女，可是你告訴我，當年舅父、你和我娘親要好極了，竟然，竟然還是分什麽嫡庶麽！” 許夫人苦苦搖著頭，道：“妙娘，都是，都是姨母對不住你，當年是姨母年輕氣盛，是姨母不好……”她試圖去攀妙娘的衣袖，可妙娘隻是往後退著，不肯再讓她靠近。妙娘不知道該怎麽做，也沒人教她應該怎麽樣，去恨麽？去愛麽？所有的選擇都變得那樣困難，可她能怎樣？ 她好恨，她好恨自己便這樣輕易嫁了允之，這樣輕易相信許家的養育之恩，她這一輩子，左右是毀了，可她的蘅兒怎麽辦？妙娘猛然抽出發間的簪子，比到自己的脖頸上，允之和軒塵趕忙上前去奪她的簪子，可妙娘存了必死之誌，力氣倒比尋常大了許多，幾乎爭執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