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409章 計深遠

  左丘忙從懷中掏了帕子遞給蘇佑，淺笑著舉起茶盞抿了一口，道：“皇上怎樣一個冷靜的人，倒也有拚卻為紅顏的時候，真是難得。”他嘖嘖的感歎著，全然不理會蘇佑淩厲的目光，蘇佑看著他悠然自得的樣子，更是怒從中來，憋得胸悶。 “你若再笑，朕便把你府裏的美姬都送到庵裏去，統統絞了頭發做姑子！”蘇佑咬牙切齒的拿了帕子擦了手上的血，又強塞到左丘手裏去。左丘本就極愛清潔，如今這帕子倒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覺苦了一張臉，道：“那微臣還不心疼死？微臣府中的女子可都是微臣一個個悉心調教了的。” 蘇佑見他說起女子來話匣子便止不住，不覺蹙了眉，道：“朕這便宣懷恩傳旨。” “別別別！”左丘忙道，“微臣知道皇上要的是什麽，可此事著實棘手……有皇上相護，自然可保皇後娘娘一生無虞。可若為長遠計，皇後無子，必然免不了有人存著這個心思。” “朕自然明白，依你之見，是否應該過個孩子給皇後呢？”蘇佑歎息著，他從未想到，他會為一個女子擔憂至此，卻又甘之如飴。他有信心可以護著芷鳶，可若他去了呢？隻留了芷鳶一人在世上，新繼位的皇帝必然容不得她，即便新帝仁厚，他的生母被芷鳶奪了全部寵愛，又怎會不心生怨恨？而那時，芷鳶又該如何自處？ “若是旁的妃子便罷了，皇後之子便是嫡子，必要慎重，須得有才有德者方可居之。目前兩個皇子年紀尚小，微臣認為不可操之過急。再者，榮華夫人與容妃皆位份較高，娘家勢力較大，百裏一族雖敗，卻依然是齊國大族，容妃雖並非趙國真正的公主，卻也是權臣之女，其父更是有名的大儒，說是門生滿天下也不為過。即便將其中一位皇子過給皇後娘娘作義子，將來這位皇子也未必不受其母族影響。”左丘思忖著，臉上全然無了不羈的樣子，極其鄭重。 蘇佑點點頭，道：“朕亦是思及此，方難以決斷。”左丘蹙眉道：“皇上不若選些品行純良、位份較低的妃嬪，她們在齊國毫無根基，全靠皇上與皇後娘娘扶持，她們所生的皇子即便不過給皇後娘娘，將來也必將待皇後娘娘如同生母。此一來，皇後娘娘在後宮之中也算有所依靠了。等皇子們皆開蒙讀書了，皇上擇優過給皇後娘娘，也未嚐不可。” “如今看來也隻能如此了。”蘇佑思忖片刻，手在案幾上一下一下的敲著，道：“也就是你這狐狸，看事情才如此透徹。”左丘笑著道：“皇上心中早有決斷，不過是聽微臣說了，更安心罷了。皇上待娘娘情深至此，微臣自歎弗如。” 蘇佑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擺手道：“你少在這裏慪朕，罷了罷了，回去陪你那些美人罷，沒得在這裏看朕笑話。”左丘笑著起身，道：“微臣如何敢看皇上的笑話？”蘇佑也不看他，隻淡淡道：“那便留在這裏陪朕看折子罷，左右朕這一夜也睡不著了。” 左丘吃了一驚，忙笑著道：“皇上一說，微臣倒想起長安那丫頭還等著微臣回去呢，微臣亦想在此處陪著皇上，隻是那丫頭死心眼，怕是不肯睡呢。微臣這便退下了。” 左丘走後，懷恩走了進來，道：“皇上，老奴已差人送了左大人回去了。這夜深了，您看和郡王這……莊太妃最是心疼和郡王，怕是和郡王再跪下去，太妃娘娘便會差人來了。”蘇佑擺擺手，道：“讓他回去罷，隻告訴他，記得約束家人，若再有下次，便是他跪在這裏三天三夜也保不住百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