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399章 禍起

  生子之後，因著母憑子貴，綠姬夫人的位份本也就升無可升，少商便新賜了毓秀宮給她，毓秀宮美則美矣，卻位於宮中的東南一隅，比之之前的宮殿又遠出許多，宋宮中盛傳，皇上是為了綠姬夫人與小皇子免受宮中紛擾，頗有些金屋藏嬌的意思。一時間，綠姬夫人成了宋國大街小巷熱議的話題，風頭一時無兩。更有人將她與古時的衛子夫相比，出身卑微如今卻貴不可言，“生男勿喜，生女勿憂”的話倒更有了幾分可信。 綠姬倚在軟枕上，怔怔望著懷中的小皇子，不厭其煩的為他理著繈褓，臉上隻是一片平靜淡然，沒有驕傲，亦沒有過多的喜悅。一旁的宮女輕聲賠笑道：“夫人已抱了小皇子許久了，奴婢喚了乳娘來將小皇子抱走罷？” 綠姬微蹙了蹙眉，道：“無妨。”宮女曉得她便是這樣冷淡的脾氣，碰了釘子也無甚好說，隻得低頭道了聲“是”，便退了出去。殿外幾個宮女見她退了出來，便笑著推搡她，將她拉到一邊，道：“早勸了姐姐別湊上去，姐姐偏不聽，若是想指望著綠姬夫人飛黃騰達，那便是白下功夫了。” 那宮女聽了，臉上有些訕訕掛不住似的，嗔道：“你們懂什麽。”那幾個宮女也不惱，隻笑嘻嘻的看著她，道：“姐姐果然是新指來夫人身邊的。”其中一個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夫人出身如此，還比不得你我幹淨，哪受得住旁人侍候？又是那樣清冷的性子。依著我說，即便她將來做了太後，咱們啊，也沒半分好處。”那宮女聽了點點頭，幽幽歎了口氣，道：“可不是，出身下賤又哪會支使人？” 一個宮女聽了，忙捂了她的嘴，道：“快到時辰了，皇上日日都來的，姐姐當心被人聽了去。”那宮女嚇了一跳，忙四周看了看，見少商還未來，方撫了撫胸口，道：“妹妹當真要嚇死我。”幾個宮女又嬉笑了一陣，方散了開去。 未及半柱香的時辰，少商的步輦便到了毓秀宮前，自綠姬生產之後，他便日日來看她，愈發顯得重視這孩子，然而綠姬和他心裏都明白，他不過是為了給這孩子樹個父親疼愛的名聲，好在他成年之後，將這天下名正言順的傳給他罷了。 少商算了算日子，離阿衍滿月隻剩三天了，三天之後，他大約再也不會踏足這裏了。“皇上萬安！”宮人齊齊跪了下去，他胡亂擺擺手，示意他們起身，又看向掌事嬤嬤，道：“奉殷，夫人今日可好？”奉殷已在宮中近三十年了，是個極端正老成的婦人，回道：“回皇上，夫人很好，太醫說夫人身子恢複的極快，已無恙了。” 少商點點頭，正欲說什麽，隻見綠姬已倚在了門前，她緊緊抿著唇，愈發顯得堅韌。他抬頭望著她，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她目光之中有著尋常深宮女子的期許，而這份期許，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有些心煩意亂，便也無了再與奉殷說下去的興致，隻甩袖走到綠姬身邊，道：“怎的出來了？你身子不好，莫吹了風。”